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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放鸽子

丹萍最近也一直被别人放鸽子。

这不,这次他们team估计又要被放鸽子了。享誉全球的国际时尚界大腕托尼·拉尔维诺这次随意大利第一夫人造访中国,首站便是北京,杂志社派她去跟。

丹萍在社里做编辑之前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时尚界记者,以至于今天仍有一些人,在得知这一情况后还在问:你以前是狗仔队啊。每当此时,她总是不屑的说:我采访的可都是时尚界大咖,探讨的是时尚,才不是那些封面男女郎们及八卦事件,懂吗?

可现在的局面有些麻烦。

社长亲自约了几次大使馆都约不上,有几次明明说好可以采访,甚至连时间地点都约好了,最后却总是被放鸽子。看来,杂志社将被某互联网巨头旗下的文学网站收购消息甚嚣尘上,在圈内越来越不被重视了,导致像鼎盛时期这样家常便饭似的采访,现在也只能到处求人,还不一定能成功。

关键时刻丹萍可谓临危受命,社长要求她务必做到采、编一步到位,恨不得上午采访下午发稿,可以杂志社目前的影响力,人家根本看不上,况且京城各界媒体也都在盯着这个头版头条,最要命的是猎物也一直没有丝毫冒头的迹象,想拿到这个头条?谈何容易。

刚吃过午饭,丹萍就又带着助理小陌来到意大利使馆旁边的喜来登蹲点。据可靠情报,托尼就下榻在这里。

“丹萍姐,公司是要被土豪收购了吗?”小陌小声问着丹萍。

“小孩子别听人家无风起浪!”

“什么呀,我昨天吃饭时听路璐姐的助理说,都快签约了,说是都在一休哥的办公室看到投资方了,就是外面说的那个腾飞集团,他们公司现在正在发力搞网络文学哦,号称要先砸5个亿吸纳国内一流网络写手,以网络文学为桥头堡打造文化航母,咱们呀,只是人家的收购对象之一,论资金规模,根本就是个小手笔!”

丹萍听得有些不耐烦,转过身拍了一下小陌的脑袋,示意她打住,直拍的小陌的阿拉蕾帽子差点从脑袋上掉下来。

丹萍其实也一直在感慨,近几年纸媒确实每况愈下,现在“网上写书,看书”才是潮流,无论是杂志、报纸还是其他纸媒,都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不过别看丹萍从事的是时尚杂志的编辑工作,骨子里她可是个根红苗正的文学女青年,而且她始终认为看书就要有看书的样子:

晚秋,捧着一本书,坐在家中的飘窗上,暖一杯茶,任夕阳暖暖的洒下来,重温马尔克斯、塞林格、米兰昆德拉等大师们的作品,闻着书香,品着茶香,人生惬意莫不过于此。

可现在,自己带着小陌仿佛回旋镖一样,来回穿梭于使馆与喜来登之间,好几天了,托尼的毛也没抓着一根。一休还一直打电话催,而且永远都是那几句:“肿么回事?明天必须交稿啊,否则别回来见我!”丹萍越想越懊恼,觉得自己此刻不像个编辑,更像个游击队员,跟娱记没啥两样。

正在郁闷的时候,上午的那位教练打电话过来,催她到陪练公司办理上午事故的后续手续,丹萍愈发觉得烦,便将手提电脑一下子扔给小陌:“你告诉一休,我有急事,要先收工!”,说完拦了个出租车就跑了,留下小陌一人在凌冽的秋风中愣神。

离喜来登不远的”满员麻辣烫“小店,今天看来生意依旧不错:都下午两点了,还是需要等位,里面的十几桌客人正吃的热火朝天。

这是王满十、金元元二人合开的小店,店名把两个人的名字都加了进去,为的是博个好彩头。和两人之前开的彩票店、网吧、书店相比,这家麻辣烫店的生意确实好很多,其实主要功劳要归结为金元元的老婆韩金簪,不知从重庆老家什么地方弄来个土配方,店里生意一下子给火了。

韩金簪此刻正忙的不亦乐乎,“人呢?”金元元一进来就问。

“找到了,说是到什么YY做主播去了,这不,回来了,。哎你可得注意啊,你妹有早恋的迹象呦。”韩金簪冲着金元元努努嘴。

金元元的爹妈没的早,几乎是他一个人把这个妹妹拉扯大的。北漂生活不易,妹妹又小他十几岁,兄妹俩感情很深,只不过这几年金元元的营生比较动荡,光顾上瞎忙了,没怎么管这个妹妹。这不,上高二的妹妹愈发让人觉得有些叛逆。

“金妮!”金元元一边喊一边往里走去,看到角落里金妮跟一个小男生坐一桌,两个人正看着菜单有说有笑呢。

看到金元元哥过来了,金妮马上停止了说笑,一脸惶恐的拉了一下小男生的袖子:“这我哥,哥,这是张楠,我同学”。

金元元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小男生,感叹现在小孩的营养真是好,高二的个头就飙到了1米8几,足足比金元元矮胖矮胖的身材高一头都多,但整个人看上去比较黑瘦,看得出估计没怎么在学校好好待,尽在外面混了,金元元暗自叫苦。

“你妹夫身材不矮哦”满十小声打趣道,金元元给了满十一肘子:“别瞎说!”

小男生站了起来,对着金元元说:“哥,我是张楠,和金妮是邻班同学。”

“光听过同班同学,那有啥邻班同学?!”金元元显然是不买账,冲着金妮提高了声音:“点完了吗?没点完赶紧点!你们桌没折扣啊先告诉你,先付款!”

“哥你怎么这样啊!”金妮叫道。

“少废话,赶紧吃,吃完了赶紧给我上学去!真当是自己家餐厅呢?这店你满哥也有份!”金元元越说越来气。

张楠这时从兜里掏出200块钱递过来:“哥,金妮和我的饭钱”。

金元元正要发作,被满十一把拦住。满十拍了拍张楠的肩膀,对金妮说:“今天这顿,满十哥请了!你们别着急,慢慢点哈”。

“太棒了,还是进一哥哥疼我!”金妮探出身子,隔着张楠一下子搂住满十的脖子,搞得张楠有些小小的难为情,羞涩的垂下了目光。这一瞬,满十看的出,这个男孩子跟他之前所见识过的街头小混混不一样,至少纯净的眼神不像坏孩子。

满十突然觉得这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下子又然想不起来,张楠好像也觉得在哪里见过王满十,两人四目一对,在确定都没想起来后,便没有再注视下去。

等着上菜的功夫,满十问张楠:“身板不错啊,经常打篮球?”

“不,不打篮球,我飙车”张楠答道。

满十金元元两人一愣,接着又齐齐的把目光盯到金妮身上,金妮似乎有些骄傲的摇摇脑袋看看天,搞得金元元更不爽了。

“我的偶像是藤原拓海”张楠道。“我比较讨厌夏树,太能装了!”金妮冲着张楠伸伸舌头。

“什么?什么拓海?我咋不知道?哪个车队的?”金元元自诩为F1资深车迷,家里的F1杂志堆了满满两纸箱,数量仅次于足球杂志,只要讨论起赛车和足球,金元元总能两眼冒光。

满十擂了金元元一拳,笑到:“你丫早就落伍了,漫画人物!”

“老金!死哪去了,再不去菜百就不赶趟了!”韩金簪一边解围裙,一边大喊道。原来是昨天韩金簪就在网上看到金价又下跌了,非要金元元今天陪她去菜百挑首饰,金元元说我得到公司还车啊,而且待会儿还要送金妮他们,不过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转向满十,似乎在央求着满十什么,满十看到这幅表情就想笑。

韩金簪跟金元元一看名字就知道,都是疯狂的迷恋金子的主,若不是经济条件有限,估计夫妻俩早合计着开金店了。乱世买黄金,盛世买古董,但古董一定要是金子做的—-这一直是夫妻二人所信奉的至理名言。

满十笑道:“别装了,你小子还看什么看,脱下来呗!”说着就一把摘掉金元元脑袋上屎黄色帽子,又顺手接过金元元脱下来的屎黄色制服,然后搂着金妮的肩膀说“待会儿哥送你去学校,咱不和拜金主义者为伍!”

金元元一边笑着掐着满十的脖子:“晚上请你喝酒哈!地方你定”,一边和金簪飞一般的冲出去,叫了辆出租,闪人了。

“金子金子,就知道金子!”金妮嗔怪道,似乎觉得哥嫂这付德行在张楠面前让自己颇为丢脸,刚才还在教训自己逃课呢,为了个金子马上就又变样了。

满十看出端倪,于是就摇着金妮的肩膀道:“你个小妮子,可不能这么讲,知不知道你上午翘课不见踪影,把他俩急坏了?”

“那哥你急不?”金妮笑问到。

“我更急,这不,今天相亲都没相完,就跟着你哥跑了!”

“哈哈,骗人,鬼才信呢!”金妮被逗得花枝乱颤,旁边的张楠也乐了,小声对金妮说:“他可比你哥有意思多了!”金妮一听这话不答应了,用力捅了一下张楠的软肋:“讨厌,不许说我哥!”

张楠立刻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表示认错,满十则笑着去给二人端麻辣烫去了。

趁着满十离开的功夫,张楠又小声问道:“他不是叫什么满十吗,你怎么总管他叫‘进一’哥哥呢?”,金妮嘲笑道:“满十进一啊,这都不懂,你个小白!”说完二人不约而同的噗噗笑了起来。

满十其实每次都不想穿金元元的制服替他还车,可没办法,京发公司管得十分严,不穿这个不让进。这套制服满十穿着很不合适,金元元肚大个矮,王满十身材瘦削,其实稍微仔细看下就知道是替班的,但好在负责车辆回收的师傅是他俩以前在蓝翔的师兄,所以每次都行得通。

说到蓝翔,这里插播一段历史往事:来自山东的王满十和金元元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留级,一起打架(几乎每次都是金元元惹事,王满十怕金元元吃亏帮着动手),一起高考落榜后又一起被送到蓝翔学技术,学的又都是汽车驾驶与修理。两个孩子在这方面可谓天赋秉异,还未毕业便顺利被北京现代挑中,来到了京城,但二人在工厂及4S店待了几年后觉得没意思,就都跳了出来,成了北漂。期间金元元认识了重庆妹子韩金簪,没多久就结婚了,王满十则一直是孤身一人。

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爱好是喜欢足球,超级痴迷。和大多数球迷不同的是,他们不光看球,还酷爱踢球,踢得还不错,在现代厂里号称“10组合”,也是对他们站在一起身形的完美诠释。

别看金元元总腆着个肚子,踢后腰那叫一个狠,球风参见加图索、德容等屠夫;王满十身材瘦削挺拔,一直踢边锋,有点像德尼尔森或迪玛利亚的风格,但早先踢球伤过一次,膝盖与脚踝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急转急停了,所以现在只能踢后卫了。

二人因为痴迷足球,离开现代汽车后还开了个彩票站。06年世界杯的时候,有一次韩金簪打瞌睡把一张5000元的足彩票给人家打错了,人家死活不要,没办法他们只能自己买了。结果中了1注一等,13注二等,奖金共计48万,当时三人激动的快疯了,后来又投资开了网吧(金元元的建议)、书店(王满十的建议),但总是开一家亏一家,直到快把奖金亏完了,才由韩金簪提议开了这间麻辣烫店,目前生意还算红火,暂时止住了亏损的脚步。

吃完饭,满十准备送两位高中生回学校。金妮打开车门嗖的坐在后座上,张楠则坐在前面。满十一愣:“怎么不坐在后面?”

“习惯了,每次坐车我都坐前面”张楠道,“我从小就这样,直到看会了开车,后来这个毛病就改不了了。”

“不好玩,你们男的就知道车啊车的,能不能不说车?说点别的?”金妮怪道。

满十说可以啊,你起个话题?金妮于是说道:“进一哥,你找对象吧,每次都是靠相亲,我觉得你太懒了,相亲哪会有好货色?而且一点都不浪漫,我比较喜欢偶遇、邂逅这类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属于自己的人最后无论如何都是会来到自己身边的,最美的是寻找的过程,我才不会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托付给其他人,让别人替你挑选,你觉得呢?”

满十故作沉思状,努努嘴:“嗯,小妮子说的有道理,你看我今天不也被放鸽子了吗?相亲确实不怎么靠谱,网络相亲更不靠谱,其实我压根觉得网络这个玩意儿就不靠谱。”

金妮则不同意他的观点:“进一哥,你不能一棒子把网络打死,我觉得网络就挺好,能认识很多新朋友,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真不嫌老土的,对了进一哥,我们俩在YY上办了一个组合,叫‘呢喃’组合,你有空要去捧场的哦!”

“啥玩意儿?YY?在网上不是意淫的意思么?怎么起这名儿?”

“去你的,你们大人的想法总是那么肮脏,YY可是这年头很火的语音室啊!说了你也不懂,来,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下载APP,你登陆后直接搜索‘呢喃’就能看到我了!我直接给你注册吧,名字就叫‘老古董’,哈哈太贴切了!”

“好好,以前网吧里,都是些打网游的,这才几年啊,又变新花样喽!”满十一边把手机递给金妮,一边感叹道。

张楠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就问道:“哥你之前是不是开过网吧?”

这下满十突然想起来了,这小子好像就是当年自己开网吧时,看到有趁网友睡着偷手机的小团伙而提醒事主,事后差点被那些人围住找茬的那个男孩子,后来还是王满十带着几个网管帮着解了围。

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没想到二人今天在这里重逢了。

王满十刚想接茬,金妮打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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