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衡量了其中的利弊，白雅只能低了头：“是妾身失言了。”
“都下去吧。”沉默了好一会儿，赵佳怡平淡地说着。
边上的女眷们看到情况好转，纷纷往外退，可还是在心中窃喜地想着，这皇后还真是没有一丁点的威严。
赵佳怡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随便指使权利的人，再加上她现在真的有点清心寡欲了，能忍的都是先忍下来再说，其他的根本就是懒得去搭理。
解决完这群麻烦的女人，赵佳怡自然是想赶紧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不想，陶影柔却跟了上来：“皇后娘娘，臣女有事相求。”
赵佳怡看了看周围，其他女眷都已经从殿中出去，也就只有陶影柔留下了。前一天晚上的深刻印象加上这一次的口舌之争，都让她觉得，这种直来直去的孩子很对她的胃口。
“永乐公主，娘娘该歇息了。”若薇心知主子一晚上没休息好，立刻代为答复道。
瞥见陶影柔失落的神色，赵佳怡抬了抬手，制止了若薇继续往下说，反而轻笑着回应道：“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娘娘不是要歇息了吗？”陶影柔一愣，抬头反问道。不过，在她的眼中还是闪现着惊喜。
“和你聊聊天再歇息，也未尝不可。进来吧。”
二人一同进入内室，陶影柔就像是个好奇宝宝，到处看来看去，那目光像是要把整个宫殿都给洞穿。
“你好像很好奇这里的摆设。”赵佳怡声音轻柔地说道。
“娘娘的宫殿很是华丽。”陶影柔脱口而出，话说完了，不禁一愣，脸像是煮熟的虾子，又小声念叨道，“臣女冒犯了。”
“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坐吧。”赵佳怡淡淡笑着，对于那口舌之误根本没有在意。
虽然陶影柔的话是在夸奖，但被好事者听到，就不是能够随意过得去的了。对皇宫哪里是能够妄加评论的呢？可好就好在，陶影柔碰到的是对她有所好感的赵佳怡，而非其他什么宫妃。
陶影柔没有传说中的那些凶悍，像个乖乖女一样坐了下来，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脾气真好。”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怎么就知道本宫不会责罚呢？”赵佳怡莞尔一笑，话锋一转，又道，“说说吧，你找本宫是什么事？”
“就是……就是……”陶影柔支支吾吾的，一双眼睛不安地往别处乱瞟，那模样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有什么就说什么。”
“娘娘知道，徐统领喜欢的人是谁吗？”陶影柔鼓足勇气，伸长了脖子问道，大有一种要上刑场的气势。
听到问题，赵佳怡自然是胆战心惊，她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说出来呀。
好不容易沉下心情，赵佳怡不由问道：“永乐公主身旁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问的本宫？与徐统领关系亲密的人并不少啊。”
“是皇兄告诉臣女，娘娘与徐统领自幼关系亲密，所以臣女才想到娘娘这里来问问。”昂昂头，陶影柔瞪着眼睛问道，生怕赵佳怡不告诉她似的。
他果然在怀疑什么。赵佳怡心中十分的不舒服，但在外人面前又不能露出那种窘迫，只好先把情绪都给压抑了下去。
深吸了口气，女人轻启红唇，风轻云淡地说道：“本宫与徐统领虽然自幼相识，可已经多年不见，他喜欢的人，本宫又怎么会知道呢？”
“是不是，徐统领根本没有喜欢的人？”陶影柔追问道。
“他不善于说谎，他的性格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以前就是因为性子太直率，才会被送去习武，还好他有所成就。”抿唇说罢，赵佳怡忽而抬起头问道，“看你的样子，像是认定他了，难道就不再考虑考虑？”
被问到这么隐私的问题，陶影柔的脸上再次飘起了红晕，她微微垂下头，含羞道：“皇后娘娘，实不相瞒，臣女昨日并不是第一次见徐统领。”
“哦？”
“臣女刚入京的时候就在街上与徐统领有过一面之缘，他当时衣着朴素，接济着几个流浪儿。臣女未来得及问到他的消息，他就已经离开。昨日晚上他表演剑术，臣女一下子便认出了他。臣女并非因外貌而对他念念不忘，着实觉着如此男儿世间难得。”
听着陶影柔的话，赵佳怡轻咳了一声，又说道：“你这个年纪，是该嫁人了。”
“所以呀，臣女才来找娘娘帮忙的。”陶影柔撇了撇嘴，多少有点失落，“臣女没指望徐统领能够对臣女一见倾心，不过，他好像是连一点机会都不给臣女了。这样，臣女怎么去争取？”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赵佳怡拉过陶影柔的手，笑道，“徐统领不是那种不懂人情味的人。他喜欢的人，这一生是等不到了……”
“娘娘果真知道他喜欢的是谁吗？”陶影柔眼睛一闪，惊奇地问道。
要不是陶影柔提出来，赵佳怡都没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但眼下已经暴露了，她再反驳反而显得她自身问题多多。可这也让她明白，外界的传闻不能轻易相信，谁说陶影柔生性神经大条的？她的粗中有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察觉到的。指不定某些人被她逮住了把柄，还在背后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呢。
长叹了口气，心知隐瞒无益，赵佳怡半真半假地说道：“徐统领喜欢的女人此生与他无缘，两人这辈子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为什么？”
“这个，本宫不方便与你说。”赵佳怡提醒道，“如果你真的看中了他，就要做好他心里头总有那么一个位置不是属于你的准备。若是不能接受，即便你们在一起了，日后的生活也不会好过。”
“臣女相信，有一天臣女能成为他的挚爱。”陶影柔兴致满满地说道。
“能有这样的自信是好事。不过，生活若是不如意，你也得接受。”赵佳怡轻笑道，“待到时机成熟，或许他就会告诉你他心里珍藏的人为何不能与他共度一生了吧。”
赵佳怡嘴上是这么说着的，但她很清楚，就算到死，徐汉韶也不会和旁人说起喜欢自己的事情。有她这么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徐汉韶又怎么可能放松警惕呢？
也许是出于惭愧和内疚，赵佳怡希望徐汉韶能够忘记过去，抛弃曾经的枷锁，接受一段新的感情，真正接纳愿意在他身边陪伴他的人。
经历过那么多是是非非，赵佳怡反而更清楚，白头到老，与子携手，并不是靠相互的爱恋，而是靠相互的信任和扶持。即便不爱，久而久之也会有互相之间的依赖，那才是最重要的。说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时间一长，新鲜感褪去，哪里还会有什么感情之说？
“臣女多谢娘娘提点，以后，臣女能来找娘娘替臣女出出主意吗？”陶影柔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宫对徐统领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如果是和他有关系，大可不必寻本宫。可你要是想和本宫纯粹地谈天说地，倒是可以来的，本宫一个人平日里也闲得慌，不知怎的，与你却有几分投缘。”赵佳怡笑着说道。
“好，臣女一定会来多看看娘娘，绝不会让娘娘孤单的。”陶影柔得到准许，立刻笑开了花，好似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奖赏。
吩咐宫中的宫人将陶影柔送出去，赵佳怡心中怅然若失的。
若薇也能感觉到赵佳怡的不安，还以为是与陶影柔有关，便劝慰道：“娘娘，永乐公主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主儿，她的风评不错。”
“她确实是个好女孩。”赵佳怡点了点头，又侧过头问道，“你觉得，徐统领与她在一起会如何？”
“男才女貌……只是，徐统领其实认死理，怕是不好强行安排。”若薇应道。
若薇说的，正是赵佳怡担心的。他们一群人认为好有什么用呢？要是当事人不说喜欢，他们就算是把人押到洞房里，徐汉韶也一样可能会逃婚。
旁人会怎么样，赵佳怡不清楚。不过，依照她对徐汉韶的了解，他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眼光，更不用说在乎陶影柔的面子问题了。
另外一件事情让赵佳怡颇为头疼的，就是陶清德的态度。他应该是有察觉到了什么，至于是从什么地方察觉到的，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她则完全不清楚。最让她无奈的是，这个男人当着她的面什么都不说，却不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搞小动作。陶影柔这么一来，无疑是暴露了他的。
不得不说，陶清德利用陶影柔这一步棋，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考虑到了陶影柔的性子直来直往，会有什么问什么，却没想到，陶影柔的直爽会将他“出卖”。
陶清德那边不开口，赵佳怡自然是不会先去解释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向来不是她能够说了算的。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不动声色随着他胡来。
……
全天下的人大概都没有想到，新的一年，接连几家大臣的夫人都会被降品级，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一时之间，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罪名很笼统，但牵连到吏部尚书的时候，几家被降罪的也都清楚了，错误就是得罪了皇后。
赵佳怡有很多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当然不想用权利谋取私利，于是，几乎是得到消息的刹那，她就叫上人浩浩荡荡地往御书房冲了。得亏她现在的身份不同，很多东西不会成为阻碍她脚步的障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