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篡位。”赵佳怡冷冷地说着，“不管失败还是成功，对天下安定都有影响。你和他狼狈为奸，把宫里头弄得乌烟瘴气的，就是你们的不该。”
“皇后娘娘，我没打算和您吵架。”虞昭轻笑了一声，“圣上那么伤害您，您还从心中谅解他，老实说，我很佩服。可是，您确定，就此以后，他就打算好好待您了吗？”
赵佳怡身体一颤，这个不用说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虽然她一开始就在嘴上说着不在意，不过，那些都是因为她不想给自己希望。如今这样，她已经很知足了。
“这个结果对本宫而言没有意义。”赵佳怡明显不想再谈论下去，匆忙起身，“知道你过得不好，本宫就已经觉得足够了。灵芝九泉之下，该瞑目了。”
赵佳怡说完，便往外走去，丝毫没有再要逗留的意思。
恰在此时，虞昭在后面高呼道：“娘娘，难道您认为，害死灵芝的人只有我和辰王爷吗？”
赵佳怡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那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眼中全然都是不解。灵芝不是他们害死的，还会有其他人吗？这样的借口也太没有可信度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想告诉娘娘，你喜欢的男人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灵芝的死，他不是一点都不知情，甚至，他从一开始就是全部知道的。顶多，就是不知道我在里面穿插的作用罢了。”虞昭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但她的目光是那么笃定，笃定到，已经到了让赵佳怡害怕的程度。
之所以那么努力，是因为赵佳怡认为，她不能够放着不管。可当她发现她抓紧的都是泡沫的时候，那样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陶清德对自己怎么样，赵佳怡心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她依然没有放弃，如果虞昭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就真的太荒谬了。这世上，还有她能够相信的人吗？这样的闹剧，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而且，”虞昭抿了抿唇，眼中闪现出一丝狡黠，“他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相信你。找你来的，不是我，是他。问的问题不是我要问的，是他。”
赵佳怡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脾气再好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随着虞昭的目光望过去，赵佳怡很容易就看到了边上那间小屋，只要打开门，或许她就能看到那个男人了。
一步一步靠近，赵佳怡已经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她敞开心扉，为了能够和她在一起；她拒绝他的好意，为了不再受到伤害。不过，兜兜转转，到最后，仍旧是她被怀疑被欺骗。这是为什么？
赵佳怡不是不明白，陶清德身为帝王，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即便是他爱上的女人，他也需要仔细衡量家族关系，只有这样，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赵家经过这一次平反事件之后，地位是猛地往上提升了。正是因为如此，赵佳怡本人才不愿意站在风口浪尖上。树大招风，赵家越是做的好，眼红的人就越多，被小人盯上的几率就越高。
赵佳怡一向认为，安安稳稳才有活命的可能，她并不贪婪，只是想要一点那个男人的注意力，仅此而已。
站到门口，赵佳怡死死地盯着门，眼珠子一动都不动。然而，就在快要打开门的时候，她却猛地转身，选择离开。
“娘娘，您不进去吗？赵佳怡！你会后悔的……”
不顾背后那疯狂的女人怎么喊，赵佳怡都不愿意去面对那扇门的背后。这一阵漩涡，不是她能够为所欲为的。如果陶清德会自责，那更好，如果他不会，她也不能如何。
赵佳怡就这样，表面淡然地抽身离去。至于虞昭向她“告密”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又要怎么解脱，她就不会去过问了。
就在赵佳怡回到寝宫后不久，陶清德派人来，赏赐了不少东西。
可赵佳怡心中却是冷然，选了几件有凤凰的饰品，其余的全都赏赐给了宫中的宫人们。她需要的，不是被可怜。
当晚，赵佳怡早早地就把人都给遣散了出去，不过，她自己却没有一点要睡觉的意思。她始终不明白，陶清德为什么要姑息养奸，虽然虞昭的话却是是刺到了她，让她心中不痛快了，但身在这个位置她就应该尽她所能。
在赵佳怡想着事情的时候，一阵寒风忽然闯了进来。
意识到什么的赵佳怡刚一起身，就迎来了一道身影。她刚要喊出声就被一把捂住了嘴巴。
“唔唔……”
“怡妹，是我。”
熟悉的嗓音，让赵佳怡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停止了挣扎，傻呆呆地看着身前的人。
对方似乎是松了口气，这才把手拿开，也一边扯下了挡着脸的布。
看到对方的脸，赵佳怡立刻紧张地问道：“汉韶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有些事情要与你说。”徐汉韶小声说道，一边又单膝下跪道，“末将夜闯皇后娘娘寝宫，请娘娘恕罪。”
“哥哥何故如此？快起来吧。”赵佳怡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男人。
不能怪赵佳怡如此偏袒徐汉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还帮着她的，徐汉韶是其中之一。虽然她不相信在官场中在后宫中，感情不会占主导地位，但她会记得有恩报恩。
徐汉韶缓缓起身，平淡道：“你没事就好了。”
赵佳怡一愣，忽而意识到，对方对待自己的方式更亲近了。他们在御花园见面的那一次，徐汉韶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掉敬语的，而这一次，却十分自然地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赵佳怡始终会记得徐汉韶跪在陶清德面前，请求他不要将她交出去的那一幕。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至少她是放在心里了。
“不是有事儿跟我说吗？哥哥先坐下吧。”赵佳怡淡淡笑着，丝毫不在意这无礼的闯入方式。
“我就这么进来了，怎么还能这么坦然？”
“又不是其他人，况且，哥哥这么做，一定有哥哥的道理。”赵佳怡应道。
徐汉韶点了点头，过了好半晌，才再次开口，问道：“你想离开皇宫吗？”
赵佳怡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只觉得像是晴天霹雳。这话问一个宫人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是这个国家的皇后啊。她要离开皇宫，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哥哥怎么这么问？”
“穆太后在审讯时说的，给了你一道旨意，让你到皇家寺院出家为尼。我想，你大概是想离开皇宫。”徐汉韶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今天。”
“今天？”赵佳怡微微一怔，脑海中闪过一些什么。
“你今天去见过虞氏之后，圣上就吩咐下来了，临时提审辰王爷还有穆太后，大约是要让那些事情都烂在他们的肚子里了。”徐汉韶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是我负责审讯的，刚审讯完他们就直接过来了。”
“哥哥负责？”赵佳怡眨了眨眼睛，多少有点不能理解。
今天虞昭说陶清德就在附近，并且想试探她的那些话，赵佳怡虽然是半信半疑，不过她很清楚，大约真的就是事实了。而陶清德这么急着提审其他二人，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但是有一点，徐汉韶虽然是个极为有才能的人，可依照他现在的官品，要去提审当朝王爷和太后，怎么说都有点过分了。
“圣上知道我与赵家的关系，况且，我都那么为你说话了，他当然会找一个帮着你的人。”徐汉韶无奈笑笑。
“他一早就知道你和赵家有牵连了吗？”赵佳怡微皱着眉头问道。
“不知。”徐汉韶回答道，“是因为那天的事情，他事后问我了。”
当时的情况，换做是无关的人，确实不会去说情。徐汉韶那般的举动坐实了是与赵家有关系，也难怪陶清德会关注到他。
“我只是有些厌烦宫里头的生活了。”赵佳怡轻声说道，“不怕哥哥笑话，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就被他吸引。我没有想过要当皇后，不过，我却想成为他在意的女人。就像虞氏那般，集万千宠爱。但一次一次的，我就发现，我是一个天底下最傻的傻瓜，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在他身上花功夫。去皇家寺庙没什么不好的，不管怎么说，我都能够过上平静生活，这样就够了。”
要不是因为对徐汉韶的百分百信任，赵佳怡也绝对不会如此直白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而接下来徐汉韶的话更是让人大跌眼镜：“那我带你离开皇宫。”
“离开皇宫”，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比登天还难。一入宫门深似海，打一进宫开始，各自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了。要想离开皇宫？可以，等死了以后把坟迁走就是了。至于其他想法，那就实在是多余了。
赵佳怡缓了过来，半开着玩笑想要缓和气氛：“哥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怡妹，我像是在说笑吗？”徐汉韶说着，把手中的剑放到桌上，喃喃道，“学武就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你有想要的，我会帮你。”
赵佳怡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那个男人。徐汉韶眼中是满满的柔情和笑意，就如同一缸蜜糖，让人眼花缭乱。
说实话，有徐汉韶在身边，赵佳怡不会太担心。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都相当于是她的靠山，她累了的时候能够休息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