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交换人质

“你收拾一下吧，朕在外面等你。”陶清德说罢，便走了出去。

赵佳怡在清冷的宫殿中，目送着那个人一步步离她远去。要说，她现在的心里应该是十分悲痛的，可她实际上真的没有太多的感觉了。连她都说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被打击的次数太多，所以她已经不屑于去争取什么。

“娘娘？”若薇奉命进来，轻声唤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服侍本宫更衣吧。”赵佳怡轻笑一声，随后转身入屋。

陶清言为什么要点自己的名字？赵佳怡怀疑，应该是陶清言发现了赵家在其中动过不少手脚。又或许，她早就被盯上了，从灵芝的死开始，他们就没有想要放过她。偏偏这么重要的时候，她又决不能把自己听到的那些说出来。要她死，倒不是什么事儿，她最担心的，是她说出来又被陷害致死后，陶清德还要以为那是她为了陷害虞昭所说的。

打开衣橱，赵佳怡看着形形色色自己曾经穿过的衣服，心里很不好受。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拿了一件压箱底的，开口说道：“就这一件吧。”

若薇看了一眼，狐疑着问道：“娘娘，这不是秀女穿的吗？”

“本宫很清醒，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就这一件。”赵佳怡笃定地说完，自己已经动手褪下了华裳。

若薇见状，赶忙帮着手。

为什么选秀女的衣服，赵佳怡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在进宫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陶清德，而她真正第一次见到这个她爱了几年的男人，就是她刚进宫成为秀女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迷了路，在石桥上遇见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想来，赵佳怡也觉得，那个时候呆呆傻傻又纯情的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矜持的。那是她最纯真的时候，既然今日一别可能就是人间地狱之别，那么，她就用自己认为最开始的模样去面对这个最后吧。

不仅是衣服，就连发型，赵佳怡也叫若薇帮忙梳成了秀女一般会用的。

镜中的女人，赵佳怡很眼熟，却还是明白，有些地方依旧变了。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她该放手了。

从殿中走出来的时候，陶清德是背对着的，不过，赵佳怡还是从他紧张的姿势里看出了他的着急。虽然他自己是说，他偏爱虞昭的原因是虞昭的“努力”，但她看在眼里的，却满满的，都是他对虞昭的喜欢，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欢。也许这个喜欢还不足以达到爱的境地，可那也足够让她羡慕得眼红了。

“圣上，妾身准备好了。”赵佳怡轻声说着。

陶清德转过头来，赵佳怡明显看见到他眼中闪过的诧异。她刻意垂下头，警告自己不要去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他能够为了虞昭牺牲她，却不见得会心疼她半分。

对于赵佳怡这样的打扮，陶清德并没有说太多的内容，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往穆月云的宫殿前进。

宫里就好像是一座死城，没了平日里的生气。陶清德下了旨意，所以一般无权无势的小宫人们还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等着消息。

眼看穆月云的寝宫越来越近，陶清德突然说道：“朕或许是真的亏待你了。”

听到这句话，赵佳怡硬是咬着嘴唇憋回了几滴鳄鱼眼泪，扯出一丝极为难看的微笑：“圣上可知道，为什么辰王爷一定要我去吗？”

“朕也很疑惑。”陶清德头也不回地说道。

“圣上一定觉得，我素日里与太后亲近得很。如今辰王爷和太后联手造反，辰王爷又让我去换回虞氏，我大约就是和他们串通一气的。”赵佳怡说着，语气很平淡，就好像跟自己无关，“圣上虽然对我和颜悦色的，但心里一定不大舒服，觉得我和那些叛贼没什么区别吧？至于没有对我怎么样，一是因为要拿我换虞氏，二则是因为在这次事件里，爹爹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

“你早就知道？”陶清德问着，尽管他已经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出现了许多不和谐的音符。

“不仅知道，连辰王爷要造反的事情，都是我让爹爹禀明圣上的。”赵佳怡站住脚，忽而一笑，“辰王爷找我，大概是因为，知道我就是害得他无处可藏的人。灵芝是因为听到了他的秘密才死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偷了东西失足掉进水中。而我，则是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圣上对我的怀疑，不用我明说。后宫本来就不该干预这些东西，我又不得圣上信任，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让爹爹来说。”

一次性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赵佳怡心里的负担明显少了许多。她也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白白地离开人世，至少都得让陶清德心疼一次。如同她几次被他侮辱那样的生疼。

“圣上，瑜妃娘娘。”就在二人脚步停下来的时候，一道身影快速接近。

“情况怎么样了？”陶清德声音清冷地问道。

“启禀圣上，辰王爷要见圣上。”

赵佳怡看着走到近处的徐汉韶，心中仍旧有一种暖意在流动。她就那么驻足在那里，忽而想到，幼时母亲还开过玩笑，说他们郎才女貌以后结为夫妻多好。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成了宫妃，而他做了武将，更让她觉得难过的是，他们以后就要天各一方了。

赵佳怡跟在后面迅速走动着，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关注其他人，只是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宫殿。没走近一步，都意味着她的生命将要更快结束。

等到了殿门口，陶清言果真挟持着虞昭站在那里。

“圣上真是说话算数，真的将瑜妃娘娘带来了。”陶清言大笑着，突然又道，“一个为了你的江山费尽心思的女人，却被你这样出卖。你真的舍得？”

“没有舍便没有得。”陶清德冷冷说道，“封后大典已经准备好了，不可能更改。”

“母仪天下，就这个女人吗？身世不清不白，真不知道你看上了她的什么。”

陶清言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但赵佳怡却十分明白他的动机——为挟持虞昭找一个借口。

赵佳怡的目光没有从虞昭身上移开，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是装作自己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丑事的。要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她便是将口水都用完，陶清德都不会改变任何主意。

想到这里，赵佳怡倒是轻轻开了口：“辰王爷，请放了贵妃娘娘吧。”

“你过来！”陶清言目光一沉，冷笑着说道。

“可以，我过去，但请王爷在同时放了贵妃娘娘。”赵佳怡冷静地要求道。

“可以。”陶清言示意着松开了一只手。

赵佳怡抿了抿唇，不等陶清德吩咐，就已经往前走去。其实总共就不到十步路，近得很。

然而，就在这时，徐汉韶猛地拦在了前面，扬声道：“请圣上三思。赵氏世代忠良，不应以瑜妃娘娘的性命做赌注。”

赵佳怡瞪大了眼睛，如今大势所趋，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就算现在为她说话，能代表什么呢？她以后也不能给与任何的利益。赵家是世代忠良，这话没有任何的问题，可如今要换的对象是国家未来的皇后。一旦虞昭真的得到了后位，她的家族就是外戚，风头盖过赵家不说，徐汉韶自己反倒是很可能因为今天说的话而被嫉恨。

总之，赵佳怡觉得，徐汉韶真的是傻透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记得，这人以前就是这样的直脾气，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性子还是没多大的变化。以后在官场上混，这样可怎么是好呀？

“朕会赏罚分明。”

一句话，彻底把赵佳怡的希望化作了泡沫，也让她不敢相信，他对她是有过感情的。这世上能够对她好的，也就是她的家人了吧，至于后宫里，还能有她什么事儿呢？

含着嘲讽的笑容，赵佳怡一步步靠近虞昭。就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似乎是看到了虞昭眼里头那一份冷意。

虽然赵佳怡一早就知道虞昭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但她从来没有见到虞昭表现出这样的状态了，看似井然有序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

还差两步就到陶清言身边的时候，陶清言直接上前一把将赵佳怡给扯了过去，刀子则是结结实实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赵佳怡不知道，陶清言对待她的方式和对待虞昭的方式是不是相同的，可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刀锋的凉意。

“三弟，你现在放下刀，朕可以饶你一命。”陶清德语气平淡地说着，却仍旧忍不住上前迎着虞昭，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

如果可以，赵佳怡真的不想看，哪怕是一眼都不想。但她被陶清言架着，目光已经固定在了那个方向，不是她可以随意决定的。

陶清言笑了，他扬声说道：“陶清德，你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当初父皇偏爱你，把皇位传给了你，他哪里看到了我的努力？哪里！贤皇后，那个去世的女人原本是我想要娶的，结果你做了什么？横刀夺爱罢了！”

赵佳怡眼角一挑，思绪飞转，蓦地明白了什么。进入皇宫之前，她就听说过许多关于贤皇后的传闻。可贤皇后与陶清言之间的事情倒是从来没有被提及过的。

赵佳怡只知道，贤皇后的家世当时决定了几个皇子中间谁当皇帝，而最后取得贤皇后芳心的男人就是陶清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