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国庆节,我和孩子们,和我先生一起回了趟安徽老家。时间真快,12年了,自从和先生在一起以后,我一直没有回过他的老家。
为什么呢?可能很多人会很好奇,明面上的借口无非是怀孕了,生孩子了,孩子还很小,长途跋涉会受不了,再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代步车,借口就变成了,没时间啦,太忙啦。
真是这样吗?看着窗外的树木,良田,河流,不停的往后退去,旅途的劳顿,再加上116的时速,眼神逐渐迷离了起来。恍惚间,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背影。
…………
1982年的冬天,喜气洋洋的春节还冒着热气,在一个类似老北京的四合院里,孙家的人正忙忙碌碌着。
小孙,你闺女呢?隔壁的大爷问道。
这不正准备去接回来呢,大爷,回头抱给你看看啊。
好,好,好,你这闺女来的太不容易了,你老婆受罪了,好好待人家呀,啊,你小子,别犯浑了啊。
大爷,我知道了,这都怀孕第四次了,总算是当爹了,肯定捧手心里了。
你小子,别傻乐了,赶紧去接啊。
孙家老宅,灯火通明,一屋子的人围着一个奶娃娃。
快,快,赶紧抱给我看看。你看这小脸蛋,和你爸爸小时候太像了。老头子啊,我们孙家总算有后了,你在那边就放心吧。说完,奶奶哭了,要是第一个孩子就能平安生下来,那老头子就能看到了,咳,都是命啊。
妈,今儿个是个大喜的日子,您就别哭了,伤身体哪。
三姑娘,我知道,我是高兴哪。我做梦了,梦到你们爸爸手里拿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个茄子,我就知道了,这次能生下来了。说完,奶奶擦干了眼泪,亲了亲襁褓中的婴儿。
那个婴儿就是我。
奶奶心满意足的看着襁褓中的我。这个时候,什么传宗接代,什么几代单传,都不是个事儿了,因为我奶奶只知道,这个孙女,是盼了多年的结果。一次一次怀孕,一次一次激动,迎来的却是一次一次的小产,一次一次的心碎,如今,我也为人母了,我能明白,失去自己孩子的那种滋味,我想,那时候的奶奶,爸爸,妈妈肯定特别伤心,所以在我妈妈第四次怀孕以后,特别小心,我妈妈自打怀孕以后,一直躺床上,足足保胎到生产。在床上躺几天都会抓狂,更别说几个月了,爸爸为了不让妈妈的腿萎缩,每天下班后就会替她揉捏小腿,为了免去上厕所的麻烦,我爸爸还特意给我妈妈做个一个简易的厕所。我奶奶每天变着法的给我妈妈做可口的饭菜。我妈妈为了我健康,就吃好多。由于躺了9个月,再加上胃口好,所以我妈妈只能剖腹生下我,要知道,那是在1982年,是在34年以前,那时候的剖腹产可以说是相当的少,而且也算个大手术了,光是签名字就签了很多,听我妈妈后来说,我爸爸那时候紧张的很,因为就在我妈妈住院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个女的因为剖腹产丢了命,我爸爸本来就紧张的心里更是添加了很多不舍。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剖,就这样,在万重期待中,我平安的降生。就因为我的如此来之不易,也因为爸爸33岁那年才有了我,所以,我爸爸对我的那种感情,绝对是超过一般的父爱的。当自己付出千辛万苦后所得到的宝贝,肯定是更加的珍贵。但是,这样的喜爱,却是柄双刃剑,既伤害了我,又更严重的伤害了他自己。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曾经听到那些老邻居说,我爸爸在有了我以后,彻底改变了,变得更有担当了,以前家里的事从不关心,吃晚饭的时候还要我奶奶从别处把他喊回家,但是自从有了我以后,他更顾家了,一得空就陪着我。我的名字,还是他翻字典查来的呢,卿卿,足见他对我的期望。
我爸爸在年轻的时候,是海军哦,特帅气,身体也是倍棒的,不然怎么能去当兵呢?但是,当兵的那几年,把他的身体搞垮了,折磨他多年的胃病就是在那个时候捞下的。听奶奶说,我爸爸的命也是多难的。刚在长身体的时候遇到了特殊时期,刚考到广播学校,就碰到了特殊时期,大家都不读书了,到了部队里,刚到要提干的节骨眼,我爸因为身体原因住院开刀了,我后来听我爸爸说过,自从那次住院以后,他就意识到,他在部队里是不会有发展的了。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也不明白,现在回头想想,对于爸爸来说,这一次次的打击,把他的那点自信早就消磨殆尽了,也是因为那些的变故,让原本就考虑问题很稠密的爸爸更加知道了命运的不可抗,所以很多人说爸爸胆子小,空有那么多的想法,可是,又有谁知道我爸爸心里的苦,他被打压了那么多次,普通人都难以承受这样的磨难的。我也只怪我自己,到现在才能明白。爸爸自从那次住院后,没多久就复原回家了。也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我妈妈,我妈妈说,那时候我爸爸的身体特别差,吃进去什么,就吐出来什么,但是我妈妈就是对我爸爸一见钟情了,不管不顾的嫁了过来,这份对爱情的不管不顾,彻底遗传到了我身上。
那时候,我家里条件并不怎么好,但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永远是最好的。我爸爸对我妈妈说过一句话,可能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了,他说,我的菜没有没关系,但是卿卿要吃的一定要买的。每次六一,总是带我去外面玩,踩高跷,玩抓娃娃机,就是现在还有的那个扔硬币就能抓娃娃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爸爸带我去玩过的原因,现在我的孩子想玩这个,我都是百般阻挠,大概是因为这个记忆被我封存在我内心的缘故,可能我潜意识里因为父亲的缘故,难以释怀。
就这样,在无限的爱中,我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