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路都是由青石铺垫的,也许是早上凝结了露水,所以踩上去有些滑腻,直到朝阳缓缓升起,才觉得空气干燥了许多。
逐渐的,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有出城务农的,有上山打猎的,也有经商的,这些都是宁国最基本的生活方式。
不是所有人都会去参加道天书院的考核,因为普通家庭不干活就会饿死,哪有时间修炼?书院只招收先天者,这个门槛对于普通人已经很高了,符合条件的,大多父辈就是修炼者,这样的人,普遍都是官宦人家。
朝阳勾勒出龙雨涵绝美的侧脸,道天书院同样是她的梦想,如今龙雨涵已经达到先天三层,在她这个年龄里,也是名列前茅,所以她根本不担心书院的考核。
虽然时辰尚早,但道天书院前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大多衣着鲜艳,马车豪华,通过马车上的标志可以看出,果然多半是王侯子弟。
这些人表情各异,有的兴奋,有的紧张,有的激动,有的沮丧,也有很多前来围观的平民百姓,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毕竟平时很难看到这些所谓的‘大人物’。
其中,也有一张陆晨熟悉的面孔,那便是殷家二少爷,此时他正和一些人寒暄着。
“二哥,听说你那天在街上被打了?真的假的?”,其中一个人问道。
殷显脸上一红,说道:“哪有的事,那天只不过和三小姐切磋切磋”。
那人闻言,一阵羡慕的神色,能跟三小姐切磋也是莫大的荣幸啊,“原来你跟三小姐这么熟啊?”。
“那是当然”,殷显觉察到羡慕的神色,很是受用,继续吹嘘道:“我跟三小姐,那可是情同兄妹,当初她与当今太子定下婚约的时候,我都在场”。
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三小姐要嫁到皇室去并非谣传啊”。
这时人群一阵躁动,顺声望去,“哎,是三小姐来了,走啊,二哥,带我去打个招呼吧”。
“额”殷显神色发苦,“咳,咳...家父有事叫我过去一趟,我们改天吧”。
......
与旁人不同,龙雨涵一袭白衣,身上也没有过多的饰品,与其他人的珠光宝气比较,相对朴素一些,但也形成了独有的气质,此时被众人环绕,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三小姐,为何独自步行而来,家中的护卫呢?”询问的是当今丞相之子,颇有几分风度,满脸的关切之色。
“是啊,是啊,早知如此,我便让马车与三小姐”,说话之人身旁停着一黄金马车,豪华至极,令人叹为观止,此人乃京都首富之子,可以说家里穷的就剩钱了。
众人围绕着龙雨涵,一阵嘘寒问暖,他们个个非富即贵,或者权势滔天。
这些人不过是在宫宴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有的甚至都没什么印象,龙雨涵当然不会说出陆晨的缘由。
就在龙雨涵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高亢悠长的声音响起。
“宁.国.太.子.驾.到”。
众人望去,八匹白马嘶鸣,后面的马车白玉为轮,黄金为梁,马车四周跟着几名面容姣好的宫女,再往后便是护卫长队,个个身着甲胄,手持兵器,杀气凛然,这样的阵容已经不能用豪华来形容。
众人纷纷让开道路,太子出行,群臣退避。
骏马一声嘶鸣,白玉马车缓缓停下,宫女将门帘拉到一旁,一个青年走出,眼睛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其实他只比龙雨涵大上三岁,面容极为英俊,一身金黄色锦袍,眉宇之间透出高傲之气,那是与生俱来的骄傲,他是天命之子,有着最优秀的血统,未来的王。
东方宇星扫视众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龙雨涵身上,之前围绕着的人识趣的退到一旁,无一人再敢与龙雨涵说话,生怕因为一点小事触了太子的霉头。
这些人中也唯有龙雨涵敢与东方宇星对视,关于他俩的婚约,确有此事,虽然只是龙将军与宁王喝酒时的一句醉言,但东方宇星早已把龙雨涵看做自己的女人。
东方宇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雨涵,多日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对于眼前之人,龙雨涵谈不上什么好感,父亲一句醉话就将自己卖了,尤其是他那种将自己视为己物的眼神,都让龙雨涵莫名的烦感。
即便是尊贵的三小姐,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龙雨涵也颇感无奈。
“见过太子殿下”,龙雨涵微微施礼,这完全是君臣之礼,不带有丝毫个人情感,这一举动反而让东方宇星刚刚亲昵的称呼唐突了很多。
感受到龙雨涵拒人千里的意味,东方宇星心中十分不快,但仍然保持着微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远处的一声大叫打断。
“三..丫..蛋”。
这一叫声响彻天地,打破了周围人的安静,毫无疑问,是陆晨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龙雨涵嘴角抽搐,满头黑线,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而且还在这个节骨眼上。
众人立即被吼声吸引。
“这是谁啊?,他在喊谁呢?”
“不知道,哪来的山野莽夫?”
“哎,我好像见过他和三小姐一起”。
“三丫蛋?三小姐?...不会吧...”。
众人议论纷纷,不论是哪种结果,敢在太子面前喧哗,这小子都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龙雨涵心中还有些侥幸,默默的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但陆晨却好像偏偏与她作对,大步向这里走来,“三丫蛋,不是说话一起来的么,你怎么自己先走了,我还在家等你呢”,陆晨满脸认真的说道。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在家?..他是哪家的?”
龙雨涵侥幸心理彻底泯灭了,这件事不可避免了,“陆晨这个白痴,真是气死我了,那就让他去死吧”,龙雨涵脑海里产生一个念头。
“不行,陆晨虽然白痴了一点,但他并不坏啊,不能让他因为我而死”,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龙雨涵很纠结,脑海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让他去死,平时那么气人”。
“不行,得救他,父亲说他是贵客”,另一个小人立刻反驳道。
“让他去死....”。
“救他...”。
龙雨涵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办。
而东方宇星却不会再给她思考的机会,其实他心中也并无愤怒,只是有些不快,就像吃饭的时候看见一只苍蝇,人总不能因为一只苍蝇生气,随手拍死就好了。
“杀了”,东方宇星轻描淡写的对侍卫长说了一句。
侍卫长抱拳领命,握住冰凉的剑柄,缓缓拔出长剑,目光看向陆晨,透出一股杀气,那是久经沙场的人才会有的,这种人不会因为你是孩子而手软,他门只会接受命令,然后完成命令,携天子之剑,斩杀诸敌。
由于拔剑的速度慢,并没有长剑出鞘的清鸣声,而是剑身与剑鞘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陆晨当即感到不对,脸上的神情变换,皱起眉头。
周围人的表情各异,也许人的骨子里天生喜欢血腥,即使会害怕,但也忍不住去看,还有的人甚至露出兴奋的神色,宁国尚武,民风剽悍,只有少数人避开了即将发生的残忍画面,而且大半是女流。
此时,剑拔弓弩,一触即发。
“现在的年轻人,还挺有朝气的嘛”,在道天书院的一处阁楼中,一个大概五十岁的老者,手扶着窗台,看着门外发生的这一切,眼角的鱼尾纹微动道。
“老龙,那个麻衣小子便是燕老的徒弟?”。
“对,就是他,他叫陆晨”,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龙振南,其实他一早便跟在龙雨涵后面来到书院,推开身份地位不说,自己女儿有重要的考试,当父母的还是想亲自来看看,虽然考试很有把握,但是父母还是有这种心理,即使是宁国大将军也不例外。
“老苏,你看那小陆晨是什么修为”,龙将军问道。
苏武一副如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好像没修为吧”,苏武回答的也不太肯定。
“什么?没修为?,老苏,你老眼昏花了吧,他的徒弟怎么会没修为?”龙将军立刻否定道。
苏武摸了摸下巴,“也是啊,不应该没修为啊!!可是他体内确实一丝灵气都没有啊!!”
“恩,这倒是”龙振南也陷入思考中。
“哎?你说他会不会是特殊体质呢?”,龙振南突然补充道。
苏武一听,觉得大有可能,眼神里透出一丝狂热,这些年来,他奔走与各地,寻找特殊体质,可是特殊体质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而且大部分都被重点培养起来,这几十年来,苏武也只找到一个特殊体质,而且...那人还十分怪异,想到这,苏武甚至有些头疼。
“也许特殊体质的人都很有些古怪吧”,苏武望着窗外,“这小子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刚一来就招惹是非”。
而陆晨确实不是省油的灯,此时他打量着眼前穿金黄色锦袍的青年,他那高傲的眼神让自己感觉十分不爽。
“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么?”陆晨语不惊人死不休。
.....也许东方宇星生来就没听过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众人也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这......。
“白痴,白痴,白痴,.......”龙雨涵心中不停的骂着。
此时,侍卫长动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斩杀这个大逆不道的人,维护王的尊严,锋利的长剑带着破风之声向陆晨斩来。
“住手”。
龙雨涵内心内心挣扎一番,还是挡在陆晨身前,也许是她觉得陆晨肯定会死了,自己这么做会觉得心安一些,或者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总之,龙雨涵不愿看到陆晨被斩于剑下。
剑锋戛然而止,如若换个人,这把长剑不会停,只是侍卫长曾追随过龙将军驰骋沙场,眼前之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斩的。
只是他心中惊奇,三小姐为什么会护着这个大逆不道之人。
不光是侍卫长,周围的众人也不敢相信,“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在做梦,三小姐居然会护着那个人”。
这已经是第二次护着陆晨,虽然三小姐有些小脾气,但在大义上还是明事理的。
书院内阁楼中的人,眼里有些许赞赏。
不过感触最深的还是当事人,陆晨看着眼前纤细窈窕的身姿,似乎已经嗅到她发丝间的芳香,心中也是颇为感动。
相反,白玉马车上的人,则脸色阴沉到极点,从开始龙雨涵引起的不快,到现在沸腾的怒火,王的尊严,不可冒犯!!即便..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我要杀人,谁能挡我?”东方宇星阴着脸,怒火在这一刻爆发。
倏然间,飞身而起,浑厚的灵气爆发,震开龙雨涵,一拳向陆晨轰去。
陆晨不加思索,抬臂横档,碰撞瞬间,纵使肉体强大,还是一阵疼痛袭来,身形止不住的倒退,直到退后数米,逐渐稳住。
东方宇星立在原地,愤怒间,心中惊疑,按照他的计算,这一拳足够取他性命。
不过在别人看来,这一拳依旧威武,宁国民风尚武,能亲眼看到太子出手,皆兴奋不已,加上对陆晨的愤恨,皆挥拳助威。
“杀了他,杀了他”。
“太子殿下,打的好”。
陆晨捏了捏疼痛的手臂,迷茫的看向四周,人们狂热的表情,不断呐喊着。
仿佛自己万恶不赦,所有人都想除之后快。
此时的东方宇星灵气运转,右手散发出淡淡的黄芒,显然是运用了武技。
刚刚那一拳已经失算,这次定要一击必杀。
陆晨如临大敌,面色凝重,已经感觉到那致命的危机,弓起身子,随时准备迎接狂暴的攻击。
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意外发生了。
东方宇星忽然散掉灵气,就在陆晨纳闷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谁人敢在道天书院放肆”,声音振聋发聩,明显灌输了灵气,众人惊惧,不敢做声,纷纷低下了头。
一青袍老者出现在书院门前,毫无疑问,这是真正的高手。
就连高傲的东方宇星也不敢造次,恨恨的看了陆晨一眼,转身向老者行了一礼,说道:“见过青阳长老”。
即便是宁王见了青阳长老也要礼让三分,何况是他。
本来沸腾的场面,由于青阳长老的出现,突然安静下来,这巨大的落差让陆晨有些不适,好似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觉,只有手臂的疼痛在提醒着他。
这自然是苏武安排的,此时他眼里焦急,狂热,来回不停的走动。
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陆晨仅凭肉体接下那一拳。
“这绝对不一般,绝对是特殊体质啊!!!”苏武心中更加肯定了,如若不是书院的规矩,他都想亲自去把陆晨带进来,立刻研究一番。
如果真的那样,只怕会留下话柄,没经过考核就带进书院,不少人会说他徇私。
所以立即让青阳长老开始考核。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陆晨根本没能力考进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