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明月当头。白昼逝矣,夜罩天空。说人文,论鬼神,试问何处冤魂横生,鬼怪群起,这里当然是一处必不可少之地——校园。
当空的圆月显得格外的刺眼,月空之下,都市之间,一座座繁华靓丽的高楼整齐划一。一名三十多岁的妇女,散着一头披肩长发的,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站在灯红酒绿的城市中的一栋高楼边缘,身材偏瘦的妇女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恍然之间,漆黑的夜空风起云涌,层层的黑云不断的从月下划过,原本明亮的月光变得越来越暗。天地之间狂风骤起,一栋栋的高楼之中灯火忽明忽暗。狂风之中,妇女的洁白的长裙开始慢慢的渗出了鲜红之色,不断的向下流淌。披肩的长发被狂风吹的无比的凌乱,挡住了妇女的面孔。
鲜血还在流淌,狂风也越加猛烈,城市中的灯火忽然熄灭。风中,妇女的长发被风刮了起来,一张满是鲜血与裂痕的面孔瞬间闪现而出。
“啊!”
一声尖叫,孟玄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此时他的后背已经是一片潮湿,脸上与额头上也都不断的流淌着汗水,额前的留海也都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望向窗外,天已大亮。再看房间内,同寝室的其他三名同学也都早已不知所踪了,对此他也不觉得有多么奇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很少主动与人沟通了,而且即使有人主动找他说话,他也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粗略的回应着。加上他有些时候会独自一人莫名奇妙的对着空气说话,更是常常独自发呆,每次最少半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所以同学们都把他当成神经病,也就没有人愿意更多跟他接触了。
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刚刚上午七点多。往常这个时间寝室的同学都还在睡觉啊,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都溜之大吉了呢?带着些许疑惑,孟玄星拿着洗漱的东西端着脸盆走出了寝室房间就要去卫生间。
刚一出寝室,诡异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往常吵闹无比的宿舍大楼今天格外的安静,尤其是他们大三的这栋楼,十分嘈杂,而今天却是诡异的沉寂。
现在是毕业季节,盛夏之初,蓝天之下已经能够感觉到些许热气了。孟玄星的寝室正好是在楼层的最后一间,而卫生间又刚好是在第一间。出了门抬眼一望,外面的阳光没有丝毫照射进来,整条走廊显得那么的空旷,诡异!
“嗒,嗒……”
穿着拖鞋,孟玄星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空荡的走廊之中他的脚步声反复的回荡在他的耳朵里,看似平静沉稳的声音今天却显得格外刺耳。
经过了漫长的前行之后,孟玄星终于拿着脸盆走到了卫生间门外。诡异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他不敢去推动卫生间的门。
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挣扎与争斗之后,孟玄星缓缓的抬起了左手。
“吱……”
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门,而门,却缓缓地开了。门打开的瞬间一阵阴风迎面袭来,本就有些冰冷的身体在这一刻,被阴风吹出了一身冷汗。抛开了心里的恐惧与不安他抬起了沉重的脚步,迈进了卫生间内,因为潜意识告诉他,一会儿,还要去上课。
拖着脚步,孟玄星缓缓的走进了卫生间内。这时候只听砰的一声,他身后的门重重的关上了。
“嗤……”潺潺的水声响起。清澈的水流顺着水龙头流了出来,孟玄星将心里的恐惧暂时放到了一边,低着头开始洗漱起来。片刻之后,他关上了水龙头,收起了牙刷杯子放回了脸盆之中。
对着身前的镜子,他开始自恋的臭美起来,沾沾自喜的欣赏着自己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庞。忽然之间,孟玄星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模样开始变了,由他自己那张温文潇洒的俊脸变成了一张苍白无色,充满死气的面孔。
孟玄星赶忙的转过了头,一个身穿一身灰色运动服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他眼中,如镜中所示,他有着一张苍白无色,充满死气的面孔,此时正与他面面相对。
“啊!”一声惨叫。孟玄星脚下一滑向后倒去,靠在了卫生间的洗漱台上。
那张惨白的面孔望着孟玄星发出了阵阵的阴笑,这时候孟玄星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向了那个面色惨白的——鬼。
“侯硕,你吓死我了!”孟玄星带着恐慌的语气喊道。侯硕站稳了脚步之后,依旧是一副笑脸对孟玄星说:“吓死你正好啊,这样你就可以在这里跟我作伴了。”
“滚蛋。”孟玄星低头端起了脸盆转头问侯硕,“你把其他人都弄到哪去了?”侯硕浑浊的眼睛瞪得浑圆,如同看见鬼一般的看着孟玄星惊叹的说:“你是不是傻,我哪有这本事啊,我就是一个没地儿喊冤冤鬼。今天学校毕业典礼,下午就招聘会,人一大早就都去学校礼堂了。”带着他没有眼白的双瞳鄙夷的看着孟玄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呀,还是做一个鬼合适,人类的世界里你太遥远了。”
“我……”孟玄星肩膀一颠,避开了侯硕的手说:“你得了吧,还是做人好能吃能喝的。哪像你啊,只能困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说完孟玄星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抓着门把手使劲推推了好几下都没推开,松开把手之后孟玄星转身对侯硕怒道:“你赶紧给我开开,我还要去参加毕业典礼呢!”
脸色苍白的侯硕缓缓的到了门口,抓着把手轻轻一拉,门开了。做着邀请的手势,侯硕轻声说:“这门是单向的,这么多年连这都不知道,白活了。”说到最后转身自顾的朝卫生间内部的厕所穿墙而去,在原地尴尬无比的孟玄星耳朵里出现了一句:“你还是做鬼吧,你这智商做人真的很难啊!”
踏出卫生间,孟玄星的头传来了一阵疼痛感,拖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加上心里的不安感,他回到了寝室。
坐在床边,孟玄星透过窗户望向了学校礼堂的方向,神情有些呆滞的他喃喃的自语道:“毕业典礼!招聘会!难道还是不能阻止吗?”
毕业典礼上,衣装整洁的学生在台下都是各有所思。鱼龙混杂的校园,不同的人持着不同的态度做出不同的反应。有离别之殇,分别之痛;有自由之路,束缚之锁;有不舍,有留恋。也有很多不愁前景的富家子弟,对于学校他们只是打发日子罢了;也有为前景担忧的贫寒学子,他们既不舍校园的生活,又不得不为未来奔波。
在这里,他们可以拥有纯粹洁白的爱情,没有现实的与利益的纠葛,他们可以获得真情流动的友谊,没有金钱上的纷争。而这一切,在今天之后可能都将付之东流,逝而不返。
在真情流露的礼堂之中,还有一个与众人持着不同态度的怪胎,站在礼堂的最外端,众人的尾端。
“到底在哪呢?”孟玄星想。一副呆滞的目光,一张面瘫的脸。就在他还在纠结于将死之人到底身在何处时,他的手机响了。
一首恐怖的旋律《癌》从孟玄星的身上蔓延出来,原本深情流露的礼堂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之中,大家投来的奇异目光使得孟玄星连忙转身跑出了礼堂。众人都很好奇,为什么他手机声音会这么大,直到他除了礼堂急急忙忙的从身上掏出了一步老人机。
“喂,爷爷!”孟玄星道。
只听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声音:“玄星啊,今天招聘会你一定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也不枉这些年你上的学啊。”
听到那边被岁月所侵蚀的有些苍老的声音,孟玄星有些茫然了,独自一人站在礼堂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好,我知道了,爷爷,您就放心吧。”想起从小陪着自己讲故事给自己听的爷爷,孟玄星带着敬重的语气问:“爷爷,您最近好吗?”
在孟玄星跟爷爷寒暄的时候,毕业典礼进入了尾声。台上,年过半百的校长带着他略微有些伤怀的心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同学们,从今以后,大家就要天各一方,也许明天,你是万众瞩目的一方能人;也许明天你是名不经传的一个小人物。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拥有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天空。也希望你们永远能够记得咱们的学校,要永远记得属于我们的荣誉。”说到这里的时候校长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看着台下的一中学生,他缓了一下心中的伤感情怀说:“最后,我祝福大家,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谢谢。”
说完之后台下先是片刻的寂静,片刻之后一片热烈无比的掌声爆发出来,大多数的同学与老师都已是热泪盈眶,甚至是泪流满面。
“爷爷,我先不跟您说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孟玄星挂断了电话转身就要往礼堂去。无比的刺痛感猛然之间传进了他的大脑之中,烈日当头,有些不支的身体让他瘫坐在了地上。一个个血腥的画面不断闪现在他的眼前,一个浑身是血的女生,一个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男生,一个台阶,一个楼梯口,一个天台。
熟悉的场地让孟玄星的心里一惊,“糟了,不是礼堂,是综合楼!这一次,我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一定!”
典礼结束,老师们都率先从礼堂里出来了,看见瘫坐在地上的孟玄星,一名约莫二十多岁的男老师走过了去准备扶他起身。
扶着孟玄星的手臂,老师有些担心的问道:“孟玄星,你没事吧?”
对于老师的关怀孟玄星完全没有理会,更重要的是,那一声孟玄星,他也根本没有听见。自顾的缓缓站起了身体,孟玄星神情诡异的自言自语说:“我一定要阻止,我不信我阻止不了。”
一把甩开了老师扶着他的手臂,孟玄星忍着疼痛朝着综合楼的方向匆匆跑去,他奇怪的举动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同时老师又担心他有什么危险因为老师先退场,所以学生在他前方他感到很奇怪,于这名男老师也大步的跟了上去。
待老师们都退出场之后,毕业生们也都纷纷的向外走了出来。
综合楼里,孟玄星扶着楼梯的扶手急速的向上冲着,在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个沙漏正在倒计时。时间越来越短,孟玄星的衣服已经是一片湿润,明明综合楼只有七层,他却感觉自己爬了一栋好几百层的大楼一般。终于,他所扶着扶手到头了,抬眼一看,爬上天台的天梯出现在了眼前,而本应封闭着的天台此时却投射出了一缕光芒进来。
上气不接下的孟玄星有些满意的笑了起来,心里想:“这一次我赢了。”伸出手放在梯架上,起身就要顺着梯子上天台。
忽然之间,一个诡异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你永远无法阻止!”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