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基地条件简陋,好在大家齐心协力,王小娉拾掇得一清二爽,又喝了糖水姜茶,吃了包子稀粥,精神恢复不少。王小娉裹着薄毯靠在黄鹂娟怀里,昨日受的委屈随之烟消云散。
项小宇最后忙完过来,在人群中挤开一个空位坐下说:“王小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赵福娃抢着说:“战争的号角已吹响,只能开战了。”
黄鹂娟说:“说得轻松,王小娉的爸爸是看上去那么好说话的人么,他根本不会给王小娉发言的机会。”
王奥运说:“父母不配合,想沟通都难,有心无力啊。”
周落落问:“王小娉,你爸爸妈妈知道你在这里吗?”
周磊磊说:“肯定不知道,知道了早就把王小娉绑回去铁链拴上封印住了。”
黄鹂娟把靠枕丢过去砸周磊磊,“瞎说八道,王小娉不是犯人不是狗,拿铁链栓你才对。”
王奥运说:“家里人没有你的消息肯定非常着急。”
赵福娃却突发奇想道:“我觉得这样最好,王小娉你就在外面多呆几天,让你爸爸着急着急,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宝贝,看他以后还敢强加约束你。”
项小宇说:“你以为都跟你爸妈一样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皇帝似的供着你?王小娉的爸爸是铁面无私的大法官,恩怨分明原则性强,只会变本加厉。”
赵福娃摊手道:“怎么都行不通喽?”
王小娉说:“先不说我了,不知道唐尔东和他哥哥怎么样了。”“哎呦。”黄鹂娟坏笑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放不下你的小情郎呢。”故意碰一下王小聘,王小娉红着脸说:“哪有,只是我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谈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与其把精力浪费在无用功上,倒不如解决当务之急。唐镇宇人还躺在病床上,我就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吧。”
项小宇说:“唐镇宇做手术要花很多钱吧。”
周落落说:“我打听过了,唐镇宇这种情况至少要住院两到三个月,二次手术加上后期治疗,怎么也得十几二十万吧。”
周磊磊补充说:“东宇修车厂被查封,非法所得全被查收,唐尔东自己没什么钱,D党的人抓的抓跑的跑,要不就是避之不及,找人借钱都借不到。”
项小宇说:“我们得想办法凑钱,总不能让唐镇宇被医院赶出来吧。”
赵福娃故作惊恐,“你该不会是打那钱的主意吧。”项小宇杨扬眉毛,看来他早就惦记上了,胖福苦着脸捶胸顿足道:“我的新单车啊,我的电脑啊……”
项小宇说:“救人要紧,你做一下牺牲,那些先缓缓,我保证开学前都能兑现。”
赵福娃生怕项小宇反悔,“你说的啊,不许赖账,在座的都帮我作证,拉钩。”两人伸出小拇指缠上,赵福娃说:“项小宇,唐尔东那样说你,你为什么还要不遗余力地帮他?”这话其实其他人也想问。
项小宇说:“我妈说交朋友跟做生意一样,待人要真诚,这中间的过程中可能会经历一些不开心、不被人理解,久而久之招牌响亮后,生意自然越来越好,相比开始遭受的小损失,后面有着非比寻常的丰厚收益。”
黄鹂娟阴阳怪气说:“呦呦呦,项小宇你还玩起哲学了。”
王奥运说:“男人之间的哥们义气你们女孩子家当然不懂。”
赵福娃取过来一个饼干盒,哗啦倒在桌子上,有几札大钞和一些硬币。胖福说:“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
王奥运掏出一百块扔进去,“虽然不多,也算我一点心意。”
黄鹂娟也丢了一把零钱,“算我一份。”
双胞胎兄弟勉强凑了一百八十块六毛,“近卫冲锋赛车视频的点击率还不错,这几天正在和一个赞助商谈空间广告的事,如果能成,人家答应给一千块钱,到时候我们再补上。”
项小宇说:“谢谢大家,虽然差得很远,剩下的不用大伙儿操心了,东拼西凑千儿八百的也于事无补。”
王奥运问:“你有什么办法,向家里讨要?”
项小宇高深莫测一笑,“我当然有办法,要不然你们以为我去比赛做赌注的钱哪儿来的。”用胳膊肘碰碰赵福娃,胖福会意地笑。
王小娉吞吞吐吐说:“我……我身上没带钱。”
“不用了。”项小宇说:“你去把钱交给唐尔东就是帮了大忙,现在唯有你的话唐尔东还听得进去些。”
前文说到,项小宇为了参加车神大赛筹集赌资,让赵福娃拿了几只银锭换钱。至于赵福娃怎么换的,找什么人换的?笔者此番为诸位看官解惑。笔仙大人将银子尽数丢给项小宇,没说让其代为保管的话,换而言之,笔仙没把这笔财富当回事,对于他来说,钱财真算得上身外之物了,这么多金银还不如一瓶花生酱来的实在。项小宇却不这么想,毕竟钱是笔仙大人的,用的时候不能随意乱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这笔钱,而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项小宇揣着银锭和赵福娃一道去找人换钱,由胖福带路来到“鬼街”。鬼街其实是公交牌上所指的枣园路,因为被人鬼街鬼街的叫惯了,说枣园路好多人还觉得耳生呢。枣园路上有许多丧葬店,逢清明、七月半祭奠英魂时节来此,便可置办一应祭祀用品。纸人、纸车、花圈、灵屋、灵位、冥币、火纸、香棍、香炉,应有尽有花样繁多,也不缺棺材、骨灰盒、石碑、镇墓兽此类大件。还囊括风水看地、葬礼主持、礼仪乐队、抬棺、哭丧等一条龙服务,甚至有代为扫墓护坟的职业人。别看街面上平时冷冷清清门可罗雀,每个月要紧的那几天抵得上勤勤恳恳干一年,枣园路上靠“白活儿”发家致富的不在少数,要不然整个一条街道上的门面不仅没减少,且还有上升趋势。说不热闹归根结底源于行业禁忌,也不是天天有人死,谁没事跑到这地方溜达沾晦气。
七月天日头高照,项小宇身在其中仍不觉阵阵寒意,“赵福娃,怎么把我领到这地方来了?”
赵福娃说:“网上联系的买家,交易地点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来也犯嘀咕,但是你放心,信我的绝对没错。”
项小宇忧虑道:“挂羊头卖狗肉,明面儿上做白事生意,暗地里买卖古董,你结识的不会是黑店吧。”
“这样隐蔽些多好,你以为你怀里抱的是白菜萝卜啊,摆个地摊儿就有人来买?”赵福娃刹车,一指右边,“到了。”项小宇看铺面外一块醒目黑漆牌匾,自右至左书“安君长存”四个金字。
掀帘子进去时,头顶叮铃铃铃一通响,抬头看见挂着个造型怪异的风铃。赵福娃叩柜台叫醒打瞌睡的店老板,店老板四十岁上下又黑又瘦,浑浑噩噩中习惯性地说:“来啦您,看点什么?花圈还是火纸?……”
赵福娃说:“郑师傅,是我,小胖。”
郑师傅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看来人,一眼似乎没认出来,扶了扶老花镜细看,拍谢顶的脑袋说:“哦,是你啊胖娃娃,这回又带什么好东西了?”
项小宇说:“郑师傅,这回我们要交易笔大的。”
郑师傅指着项小宇问赵福娃:“他是谁?”
赵福娃勾过项小宇肩膀,“他是我好朋友。”
“哎呀呀。”郑师傅拿起蒲扇,“现在的小孩子都了不得嘛。你要大交易,有多大?”
项小宇说:“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