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去自首，进去以后就出不来了。”黄鹂娟坚决不同意项小宇的建议，项小宇说：“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黄鹂娟还是摇头：“没发生在你身上，你才说的这么轻松。我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王奥运不自在咳嗽一声，黄鹂娟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对不起啊，我不太会说话。”
项小宇说：“你到底懂不懂法律，现在是文明社会，哪像你说的那样蛮不讲理。”
“去自首就承认自己有错，王奥运有什么错？”黄鹂娟争辩道。
项小宇反问：“没有错还怕什么，说清楚了岂不更好？”
“反正不能去。”黄鹂娟一脸坚定。
“任性！无理取闹。”和女人讲道理的结果就是无法将谈话继续下去。项小宇不说话了，黄鹂娟突发奇想道：“王奥运，我们私奔吧，亡命天涯。”
项小宇没好气说：“你以为拍电影呢，咱们是在说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吗，严肃点好不好？”
黄鹂娟义正言辞地说：“我是很认真的。”
“够了。”王奥运终于发话，“尽是你们两个争来吵去，我这个当事人反而置身事外。项小宇说的有道理，躲不过去总要面对，如果我拖上你跑掉，太自私了。”
黄鹂娟嘟嘴欲哭，“奥运……”
项小宇说：“你是个敢于承担的英雄。”
警车和救护车的红蓝警报灯闪烁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毛自荐、项前进、叶桂英和王奥运的妈妈都来到现场，一见面王妈妈抱着王奥运只是撕心裂肺地哭。项爸爸扶着项小宇肩头，叶桂英湿了眼眶，黄鹂娟藏进毛自荐怀里。
项爸爸说：“王奥运的爸爸没事，只是失血过多休克了，魂儿在外头飘了一晚上，早些时候人已经苏醒，还算清醒。知道自己差点把酿下大错，后悔不已。”
黄鹂娟眨眼睛说：“没人死，王奥运不用偿命了吧？”“不用偿命。”项爸爸说。
黄鹂娟又问：“那警察还抓他做什么？”
毛自荐解释说：“王奥运同学很勇敢，敢于承认错误自首，自卫误伤他爸爸事，警察不会追究刑事责任。警察叔叔来是为了找三个失踪的野孩子。”黄鹂娟吐舌头。
王奥运牵着妈妈的手走过来说：“谢谢你，项小宇。”
项小宇不好意思道：“你也帮过我。”
王奥运说：“黄鹂娟，我没办法跟你私奔了，和妈妈要去医院看爸爸。”黄鹂娟红着脸说：“过段时间，我们也去看王叔叔。”“好，到时候见。”王奥运和妈妈向众人告别。
叶桂英突然情绪失控将项小宇搂紧怀里边嚎边说：“小宇，妈妈再也不逼你学习了，你想玩儿就玩儿，玩累了再学。我都听说了，都是学习压力把孩子给逼的，对自个儿亲爹下手……你要是做了傻事，你爸瘦不拉几的扛不住这一刀可就要去了啊，留我孤儿寡母……”项爸爸心里膈应，“好端端的胡咧咧啥。”
晚上项妈妈特地炒个鸡蛋，拦着没让项爸爸下筷子，等项小宇吃美了才给项前进收盘。项妈妈念着白天的事儿：“小宇的同学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家搞成这样。”“杂样？”项前进把汤汁收进碗里，说：“人家还不是好好的，人没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生活嘛，难免磕磕碰碰。”
“这还叫磕磕碰碰？见刀子见红了还想怎地？”
“大糊他爷爷流血的次数还少么？”
“你当打仗呢。”叶桂英把碗拽过来，“不给你饭吃。”
项前进放下筷子端酒杯，“女人家家大惊小怪。”
“不给你酒喝。”把杯子也抢过来。
项前进无奈，“儿子，你评评理，你妈妈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项小宇说：“妈，我一定好好学习，不会让你失望的。”
叶桂英说：“妈妈想明白了，一家人脚踏实过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咱不争不抢，够不着的不强求，你生来要飞黄腾达谁也拦不住，生来是条泥鳅也跳不过龙门。”
项前进嘿嘿笑，“老婆你想通了，我也觉得不求名不求利不求儿子多成器，没灾没病有肉吃，知足常乐。”
叶桂英伦白眼道：“少给我来这套，腆着脸一边去，明天给三哥拉土方的事儿没商量，价钱都谈好了，钱我也收了。”
项前进不悦，“我还没说答应，你先替我做主了？”
“去不去？”叶桂英扬起巴掌。
“去！”项前进缩脖子，“刚才还挺煽情的说一大通，这会儿孙二娘原形就露出来了。”“我是孙二娘早把你剁馅儿做包子。”叶桂英咬牙切齿说道。
项小宇郑重其事地摊开英语课本，直勾勾看着错落有致的单词列表陷入灰色迷茫之中。项小宇丧气道：“这些字母组合在我眼里好像就是一个个需要破解的敌军电码，而我完全不知道敌人电码字符代表的含义，好比让一条狗理解牛顿三大定律，完全是不着边际的事。”就像立在沙漠之中，举目四望全是无边无际的沙丘，知识源泉是海市蜃楼，还不如饮鸩止渴一了百了，“让我死了算了吧”，项小宇软绵绵扑倒在桌子上。
笔仙在书页上绕圈子踱步说：“世上无难事，从没碰过篮球的你打败蓝金明的事实有目共睹。人类发明每一项新事物都是遵守简单上手为原则，汽车、电脑、绘画、乐器的出现在一般人看来均是需要极其复杂的操作流程。然而某些人应用这些都很得心应手，他们生来却不是驾驶员、程序员、画家或音乐家，只要掌握其中规律普通人便可成功拥有某项独特技能，因此这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东西并不难掌控。”
项小宇说：“我已经对学习产生了免疫，油盐不进。”
笔仙道：“那就敲开一道缝。学习的方式不局限于课堂教条式传授，大部分适应的方法不一定是完美的方法，你是其中个例，不入大流。”
“我不入流？”听上去像拐着弯骂人。
笔仙苦笑，“说你与众不同呢，特立独行。”
“这样说好听些。”项小宇满意了。
笔仙一本正经说：“专人专待，和红白机训练法一个道理，总有一套适应你的学习方式，只要突破入门壁垒，随后的问题迎刃而解。”
项小宇手撑下巴听的入神，“笔仙大人您一番话拨云见日，让我看到闪亮亮的希望。”
“你是我的契约代言人，你要一败涂地以后本尊还怎么在仙界混。”
“言之有理，为了项妈妈，为了我自己，为了超级英雄梦，我必须加倍努力。”
笔仙问：“为何你一定要当超级英雄？”
项小宇认真说道：“王奥运出事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身边还有很多人正遭受不一样的苦难，他们需要一位英雄作为精神引导。”
笔仙竖起一根手指头说：“规则还是一样，本尊提供平台，挑战由你自己完成。”
项小宇激动道：“又要开始了吗？”
“两个月后待汝重返校园，汝将脱胎换骨成就英雄之名。”笔仙两指捏住做个拉灯的手势，咔嚓！房间里的灯全部熄灭，接着整个小区电力中断，黑暗向外蔓延，夜幕下的城市灯光一片一片暗下去，马路上的车流静止下来没了亮光，很快整座城市运转停滞变得安静，只剩下远方一柱光束直通天际。
“哇！”项小宇赞叹，虽说见识过笔仙很多招式，如此大手笔还是头一回。
“跟我来。”笔仙从窗户跃出去。
项小宇跟着翻出窗户，再回头时自己的房间已消失，他是从一扇阁楼的窗户爬出来的，项小宇立在天台上环视逐渐亮起来昏暗依旧的城市。这座城阴郁压抑而且完全陌生，空气中充斥着腐烂呕吐的味道。项小宇问：“这里是……？”
“哥谭。”笔仙一字一顿道，项小宇倒吸一口凉气，看清远处投射在厚重黑云上波动的蝙蝠形状光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