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之人的这句话像丢出一颗炸雷般,令那些黑衣人恼怒。
那刘延一挥手止住了手下,随即道:“敢口出狂言,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多说无益,谁先上?”那人不愿废话。
一个黑衣人跃出,指剑刺地。又是一阵地震,霍然腾起两条土龙,面目狰狞,伴着狂风土雨,气势凶猛地冲向那鬼魅之人。
那人身影没有像先前那样散去,而是伸起右手,一片红色之光闪烁,一只金簪现于世间。那簪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不知道是风还是什么的缘故,那蝴蝶微微振翅,似活了一般。
土龙逼至,那蝴蝶腾空出手,以迅雷不及之速刺入土龙眉间,然后钻出,又疾速刺入另一条土龙眉间。方才疾速前进的土龙如被定身,须臾后,竟是被风吹散。
那金簪却也没有停下,向着那个黑衣人如闪电般刺去。那人大吃一惊,慌忙聚起一道土墙,但那金簪直刺而过。那人见金簪已至身前,一时无措,提剑挡在身前,岂料那金簪厉害至极,连那灵剑也直穿而过,顺便插在那人喉上。
刘延结巴道:“你……你是……蝴蝶飞飞的人?”
那鬼魅之人也不否认,一张手,那金簪不知何时飞了回去,悬浮在他手心之上,炫着魅人的红光。
“可蝴蝶飞飞里全是女的,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男人?”刘延道。
“你怎么知道蝴蝶飞飞里只有女人没有男人的?”鬼魅之人道。
“这可是蝴蝶飞飞帮主柳碎蝶亲口说的,帮中不招男弟子,只有清一色的女弟子。而且,蝴蝶飞飞在江湖上行走的也尽是女弟子,从来没有男弟子。如今你使用她们所特有的灵器,而且修行又是极高,你……你究竟是何人?”
那鬼魅之人大笑道:“可惜啊可惜,你纵然有如此问题,只怕做鬼也不会知晓了。恕我不能言,让你死而有憾了。”
说完,右手一握,那魅人的红色便消隐了。林风正奇怪他收回灵器为何意时,却听见那刘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见那红色不知何时已闪烁于他的眉心。接着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他重重地仰面朝天摔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方才不可一世的刘延此刻却似蝼蚁般殒命。
其余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做起御剑手诀,便要御剑逃去,却几乎在同一刻落地,就再也没有站了起来。
那鬼魅之人手一张,那炫动着的红色又现于手心之上,兀自腾跃着,仿佛为刚才的嗜血而兴奋,也不知那红色是不是因那鲜血而成的。林风一时看得痴了,被那鬼魅之人的修为所深撼,那个金簪不仅是厉害,简直是可怖,须臾间便一击即杀若干修道高人,实属世间罕见。
那鬼魅之人此时走上前去,站在刘延尸体前,左手虚空一抓,把刘延的灵剑握在了手中。
“好剑啊,通灵之物为岩脉之石——黑岩铁石,又取大地岩体血练为剑,本来就是土属性的好剑,聚大地灵气易如反掌,怪不得刚才龙卷风之力如此之强。
鬼魅之人将那几个黑衣人的灵剑全部收走。
此时爷爷默默走回林无的身边,扶起他的尸体。
林风默默地站在爷爷的身后,看着爷爷用铜杵在林间刨出一处墓穴,将林无的尸体埋葬。
许久之后,林风开口道:“爷爷,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要为哥哥报仇!”
爷爷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林风,却是看向那鬼魅之人。那人此刻正握着一把死者的灵剑,手一紧,那把灵剑便在他手中消隐了。
“你说我该不该把事情告诉林风?”爷爷道。
“随你,在你死之前说了就行了。”鬼魅之人头也不回的答道。
爷爷好像也没打算从他那里得到有价值的回答,转过头来对林风叹道:“本来爷爷是不应该告诉你的,毕竟你年纪还小,所以现在林无已经被害,爷爷也必须离开这里,所以只能将事情原委告知你。”
“其实事情还发生在你出生之前……”
爷爷将往事娓娓道来:“爷爷是魔教之人,被安插进皇宫禁卫军,一步步坐到统领的位子,掌管皇宫十万禁军。当时皇上贤明,德被天下,百姓安宁,实为一大盛世。但灾祸还是发生在皇上暮年。当时皇上已经不能亲临朝政,于是让太子监国。而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八皇子即位,于是便诬陷太子被魔教蛊惑,发动政变。先皇被逼死,太子也不幸遇难,其余皇子也尽被诛杀。爷爷身为禁军统领,当时也因为身份敏感,生怕被识破而不敢轻举妄动。而太子妃急信传来,说太子骨肉尚存,请爷爷前去护驾。
“爷爷召集了几个亲信将领赶到东宫,正遇到皇后的人马,于是爷爷便护着太子妃与皇太孙连夜逃出宫,半路上太子妃因身子过虚不幸离世,于是我们只好带着皇太孙御剑离去。亡命途中,我们几个男人着实担心皇太孙的安危,无奈之中,就将其送与长平城郊的一对农人夫妇作子,好让皇太孙避过灾难。若皇后政变得逞,就让皇太孙做个平凡之人也比被杀了好。
“只可惜,后来打着为太子报仇旗号的藩镇王们与皇后的人马在长平城附近激战,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爷爷也就从此失去了与皇太孙的联系……
“逃出来后,爷爷厌倦了仙魔两教之间的争斗,便没有回到魔教,在此山脚下建起草庐,过着采药的生活,十七年前,爷爷遇到了流浪的林无,便收养他做了自己的孙子。七年前,爷爷在林间采药时突然听到婴孩哭声,循声找去便看到刚满一岁嗷嗷痛哭的你被抛掷林间,心里就想到了或许已经不幸离世的皇太孙,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你抱了回来。
“爷爷本以为有你二人为孙,可在此颐养天年,潜心修炼。谁知那仙教的人竟然发现了我的魔教身份,于是便牵连于林无。想凭借林无找出我的下落,从而找到皇太孙。“
“可是最近江湖上传言说皇太孙已经被人发现并且被不明身份的人保护起来了。”那鬼魅之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边,说道。
“我与那皇太孙也是失去了联络,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唉,都是爷爷不好,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孙子。”
鬼魅之人道:“这些杀手道行不低,一人之力就将你打得吐血,到底是何身份?”
爷爷缓缓说道:“为首的便是老夫当年的手下副将,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带刀侍卫,其余几人老夫不认识,应该是禁卫军的人。”
“这么说,他们是皇上的人了?”
爷爷仰头看天,一时大有沧桑慨叹之意,道:“斩草除根这种事,大概是太后的令。老夫万万没有想到,自从当今皇上亲政以来,国家繁盛,百姓富足,竟有胜过先皇的趋势,而且皇上圣明,举贤任能,心怀天下,与先皇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怕追杀皇太孙这种事皇上是做不出来的,只有太后这种蛇蝎女人才会做的。”
“爷爷,是不是女人都很坏?”林风怯怯的脸上泛着红光。
爷爷低头看着林风,露出一种复杂的笑容道:“爷爷终身未娶,为的也就是不受红颜之祸。纵观历史,有多少圣君贤臣,英雄豪杰为女子所祸。所以你记住,随时随地小心女人的陷害。”
林风眨巴眨巴眼睛,又想起那蓝剑青衣女子,想起哥哥死时那眼神,疑惑地点点头。
爷爷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从中倒出一颗黄澄澄的药丸吃了,然后便由林风搀着站了起来。
“林风先去一旁,爷爷与这位前辈有话要说。”
林风依话在走到竹林中站定,看着爷爷与那鬼魅之人交谈。
爷爷同那鬼魅之人开始还能平静的交谈时,但不久后便情绪激动甚至于发怒起来,那鬼魅之人也是怒气冲冲地恼着什么。随后不知道爷爷说了什么,那鬼魅之人便一下僵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风。林风被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顿感浑身难受,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幸亏那鬼魅之人没有盯多久就转过头去,看着爷爷点了点头。
爷爷如释重负,也转过脸来,招呼林风过去,林风跳下断墙跑到爷爷身边。
“快跪下叫师傅!”爷爷道。
林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了看爷爷,看见爷爷冲他点点头,林风随即朝着那黑衣鬼魅,随即跪了下来,口中叫道:“师傅!”
那鬼魅之人没有动作,只是道:“好了起来吧。”
那人接着道:“现在你就是我的徒儿了,也是蝴蝶飞飞第四百九十一名弟子,同时也是目前唯一的男弟子。我们蝴蝶飞飞被江湖之人喻为‘刺客中的刺客’,灵术以隐秘疾速著称,在修真道上也是不可小觑。你加入蝴蝶飞飞首先牢记我们的帮忌‘一忌背叛同伴,二忌滥杀无辜,三忌不自量力’,犯忌就要重罚,知道了吗?”
“嗯,林风记得了。”
“还有一点,”那鬼魅之人,现在已经是师傅了,手一张开,那杀人于瞬间的闪烁着红色的又出现于世上,“每个弟子的灵器都是一个金簪,能杀人于无形,是刺客最称手的灵器了,而我见你已经炼成灵剑,就无法再练金簪……”
“咳咳,”爷爷在一旁轻咳以引起注意,然后道:“我希望你明白我刚才的话的意思。”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
师傅沉思了片刻,终于道:“好吧,这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徒弟,给我几滴血,要手上的。”
林风看看爷爷,见爷爷点点头,,便唤出了灵剑从手指上滑过,即刻便有血流出。师傅手骈作刀,也在自己的手指上微微一碰,便也有血沁出。
“把你的血滴在我的血中。“师傅道。
林风走近前,将手放在师傅的手上面。那涌流得血便一股流下滴在师傅的手指上与师傅的血混在一起。师傅用沾有混合血的手指缓缓的擦过那金簪上,仿佛在抚摸一个婴儿,那般的小心翼翼。那金簪随着他的抚摸,红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仿佛慢慢失去了生气,有气无力的飘着。但师傅还是那样抚摸着,随后便见那金簪逐渐亮了起来,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用你的剑轻轻的碰过金簪,轻轻碰住就行。”师傅道。
林风拿起泪血剑,轻轻的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慢慢的碰住了那金簪。刹那间,那金簪仿佛有吸噬之力,一下子将剑身上的粉红色吸走,自身炫发出魅人粉色,富含活力的上下跳动着。那泪血剑光芒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不过却慢慢恢复了过来,又现出同金簪同样的光芒。
“好了,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