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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造化之力

剑中死界,再不见黑风怒号,冤魂漫天,气候清明了许多。剩下不多的怨灵不知隐向何处。天空惨淡昏暗,大地尸骸犹在,见证着灭世的哀伤。

在那场大战之中,凡人和弱者直接形神俱灭,强者的骨骸才得以保存,可多数都在岁月的磨蚀之下损灭。

纵是昔日的一代天骄,也终成白骨和黄土。

暗淡的天空之上,盘膝坐着一个双目紧闭的青年。这一座,不知过去多久。其一头凌乱长发随风飘荡,隐隐遮住如似刀削般的面庞。依稀间,长发下血红的眼睛开阖,顿时便有红光闪射,妖异诡谲。

“不是要归去看望父母和妹妹吗?怎么会看见他们,在那场灾难中陨灭?“此人口中自语,双眼血光暗淡,面色悲切,无神望向前方:”苍天有灵?是你,要我再次见证父母身亡而备受折磨?为何?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此人,便是白雨!

他不会忘记千年前逃亡时,练魂宗加之于他那番卑鄙残忍的手段!他的父母和妹妹被折磨残死的画面,摧毁了他的心神。他们的魂魄被练魂宗之人炼成类似命盘之物。而那万恶的老道算天机,以此盘为依凭推算他所处地域。就此,他不得不含怨盛怒四处逃亡,最终与李雨轩走投无路,被困天断山下。

再次,他以成界的识海吸收这方世界的怨灵时,惊震于那种怨气和复仇的意志,更与之相融,由此失去意识入梦。梦半,奇异伤感于世界的毁灭,最后竟然目睹双亲和妹妹在那场灾难中逝去。

一次不够,天意弄人,而要以两次折磨,欲吹灭他生命之火!霜雪之冷,已不足已形容仙道无情。

这一切悲难之事,都是因为他那一日跟随李仙和李雨轩,步上道途。

“如果可以,我不愿修道,而是与他们,共享百年天伦!”

白雨心神悲哀,他不明白这整个事情因由何在。灭世之恨被他承载,悲已至极。还要他,再一次承受丧亲之痛。

梦一次次破灭,他更是一次次站起,可最后面对的,还是往事如霜的孤独和忧郁。他的悲哀,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之下,深入灵魂,仿佛化入永劫,再难颠覆。

“啊!”白雨一吼中站起身,癫狂指天发问:“为什么?”

其声音回荡这方残破寂寥的世界,天地空旷,只有那蕴含愁怨的回声,在应他。良久,直到回声消散,便只剩他孤独一人,伫立天际了。

“如果汝想让他们归来,便来寻吾!“募地,天地间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世间万物,虚实相生!他们,还有复活的可能!”那道冷酷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威严,反蕴含一丝悲恸感概之气。隐隐还夹杂着很是哀婉的叹息。

此话一出,白雨双目一凝,心神震动。红色的目光收敛,眼白全黑,留下一双红瞳。他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和激动之色,挺直了身体。之前那种失落悲乏的气质消散许多。

不带丝毫对那暗中之人的忌惮和恐惧。他化作一道红色的光线,向世界中心极速飞去。他的速度,堪比之前十倍尤甚。

这方残破世界唯一的建筑,便是中心一座由累累白骨建成的大殿。这大殿矗立天地,威严耸立。其结构并不复杂,偌大的门几乎占据一面。空旷的大殿中,四方柱头之上,燃烧着四盏蓝色幽幽的火坛。在大殿尽头,有一方白骨垒成的台阶平台,其顶层置有同样由白骨筑成的白座。皇候将相之位的霸气和威严与之相比,实在不足为道。

只见座上一团灰色的雾气盘踞,雾气之中略见人影,却难窥其容。只有两道冰冷的红色眸光闪射而出。细看,竟如似白雨的双眼,在雾中隐现。

于那大殿之前,白雨落下虚空,杵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没有任何犹豫,他径直走了进去。与那齐天大殿相比,他很是渺小,可浑身却有一股剑一般的凌厉气势。

临至那方高台之下,面露激动,抬起一双红色妖异的眸子,他望着高处盘坐的那团雾气,开口道:”话无虚言?“

那虚影并未在意白雨直截了当的态度,冷冷答道:“且听吾言!”

“这毁灭之世,本是吾之故园!天道祛魔,故本魔被故世流放,沦为浪人!十万年前,吾与故世衰弱天道一战,败之!之后整合六道轮回余威,在此养伤,直至今日!六道轮灵六分,唯一圆满的死道笼罩着这方世界,其余五道因不圆满,散去,坠入天地轮回,直至达到最终圆满,才会记忆觉醒,自行回归融合。唉。。。。。。“那声音冰冷,如似诉说着与自己不想干的事情,只是这最后悠长的叹息,却包涵了太多太多。

“汝容此界怨灵,魂悲入梦之时,吾知晓了汝本来命运!你固有命运,被那末世之际的六道轮回术融化。汝并非道轮之灵,却奇异地以轮灵的方式显现。想来也只应如此,你既活者;而灭世之后,此界唯一活着的便是那轮灵,六道轮回之术以汝神为本,契合了它的存在。而那轮灵,本来是吾故园一天资绝伦的平凡之人所化。”

白雨凝神静听,面色复杂震惊,沉默不言。

“汝所见非是假象,在六道轮回之术下,汝所望尽是真实。因而,有朝一日如汝能寻得道轮陷入轮回之五,或是凶兽,或是人类,或许只是草木山石。唤醒其记忆,它们便能提早归来,相辅相成之下更快地衍化完满。若汝能成功,便能重塑此世。甚至,将汝之死去的亲人拉出无尽的轮回之中。此谓之复活!“

“汝识海中虽有吾故世演化,无六道轮回之力,它们终归为虚!这毁灭之世,一样是汝之家园!可懂?”

白雨一直静听,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如果不是他曾化作那转轮之灵亲眼目睹,他决不会相信。李雨轩化去,家人全部死去,白雨本很难再有一路走下去的信念。就算尊李雨轩之言,苦等她的轮回归来,却是如行尸走肉,孤独寥落。李雨轩一日不归,他的心火便永远沉寂。

现在,他重拾生之希望和信念。这两种东西,不过四个字,却是可以完全毁灭或者创造一切!

白雨面色无比激动,以他的天性,也许应该产生诸多怀疑。但他不能去怀疑,也不敢去怀疑!

他双手抱拳,向着那雾气中人躬身一礼,面色也变得恭敬,道:”前辈提点之恩,我无以回报!我一日曾是轮灵,便永是灭世之后,那幸存的一人!“白雨顿了顿,道:”我本来就是!“

那高台之人,沉默良久,道:”六道余威的造化之力,也出乎吾意料!是的,汝为我界之人,只是,没有被他们承认!“那声音此刻没有了最初的冷酷,而是,透出深切哀伤。

白雨感受到了其中悲意,深深动容,内心不觉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相惜之意。他嘴角抽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汝是吾界之人!想汝当初也是为传承而来,可是此地并没有什么传承。如果有,便是灭世的悲哀,和修复家园的意志与仇恨!吾在不知多少万年前,故意放出消息:吾留下传承坐化。不过是在整合六道余威之下,想寻来有缘之人承受造化,再去为我寻找轮回失落的道轮之五。只是唯有你一人,心命相合,可堪造化!”那人带着一股悲哀平静说到,仿佛在于一个好友说话一般。

“吾虽战败那天道,但未能杀之。不过它比吾伤得更重,你不必担忧!吾定能比它更早复出,那一日,便是它的死期!“雾中之人说到这里,语气再次坚决冷酷起来,充满仇恨的寒意。

白雨想了许久,联想到了李雨轩,终问道:”前辈,我想问在我成为轮灵之后,为何没有看到我本命中其他人!他们对我,也很重要!“

高台之上那团雾气,知是白雨指的何人,沉吟片刻,答道:”他们或许与汝命盘不符。人之命盘,是命运的整合,命盘不合者,就算心中明了,却永生永世难以靠近!或许其中还有诸多原因!一切尽在造化之中!其中秘密,吾难窥其迹。还须汝自己去发现!“

白雨陷入了沉默,他和李雨轩绝非命盘不符,不然何以相伴成长十年之久!想了许久,他索性不再去思考。他一向便是个行动主义者。他选择去发现,去等待她轮回归来。而非,陷入玄想之中无法自拔!

高台上那人首先打破沉默,”虽然传承之说为虚,不过吾不会让汝空身离去。”

铿锵!只见高台之上,那雾气中,一把长剑飞出。剑身锋芒萦绕,哧哧作响,破裂地表的白骨,刺入近一半。

“此剑伴吾一生,汝带走吧!其中有吾三道本命剑气和五道寻常剑气,它们可在危机时保汝性命!”

那剑刺破地面,就此沉寂下来。看上去,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略显古朴。剑身奇特,比之修士常用的剑宽两指,长约二尺。且可看出,其剑刃距离剑柄越远便越宽。如果一个不知情的修士看见,抛开其外形,可能会认为是这不过是一把废铁。

白雨伸手欲拔此剑,一个趔趄,那剑却没有丝毫颤动。

“以悲恨,御剑!“高台之上,传出一道严肃的声音。

白雨听罢,有所明悟。他不需要故作悲情,面色严肃中,他握住剑柄。心中悲意向那长剑蔓延,瞬间,他便感受到了一种亲和之感!

“悲之愈深,威力愈盛!久而久之,它便认汝为主!是时勿须情悲意动,便任由汝挥舞其力!”那人语气略显柔和,指点道。

铮铮!白雨缓缓拔出了长剑,骨灰和烟尘簌簌而落,不沾刃身。此剑杵地,足以高至白雨之肩。只见剑身上锋芒萦绕,有虚幻的气质剑影幻化覆盖。

白雨心中讶异,他知道,此剑,是至宝!

“把那天之飞剑也带走,望汝能适当发挥它当有的威能!汝出去之时,吾将收回笼罩此地的规则和玄阵!吾困哪些人,也够久了!”那雾气说罢,一股无形强横之力便把白雨推出了大殿。更是,白雨周身不由白光一闪,身影开始虚淡。

在他消失前一刻,一道忧伤深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汝与吾很像。五行之灵,慎待之!”白雨惊诧之中,一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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