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去,回到了杨府的杨得心情很是有些虚闷。
皇宫的一场酒宴看似热闹非凡,畅快淋漓,但是对杨得来说,其中的苦涩又有何人能明了。
杨得老年行将就木之际,还丧子亡孙,其心中之苦闷本就难平,如何有什么心情宴饮,更何况儿子儿媳还有大孙入土才刚过百日,白发人送黑发人,哪受得了皇室邀他一同大肆的宴饮。
皇室唐家如此做,显然是有意为之,所存之心不异于想激怒于他。
杨得征战一生,文武韬略少有人能及,又岂会看不透其中的隐由。
若是发作,那必然就要背上谋逆叛国的骂名,他一死不要紧,他身后之人显然也都要一同随他受到牵连,就连杨家唯一的血脉也定然难逃。
师出无名本来就是行军之大忌,而唐家现在乃是南唐国之正统,代表的是正义,表露出来的永远也都是正面形象。
任何对于皇室正面形象不利的影响,皇室唐家是不会明面上做出来的,而杨得一生忠贞赤城,若非逼得无路可走,同样也是不会做那些有辱杨家声名之事。
所以,要较量就只能暗中较量,明面上君还是明君,臣还是忠臣,风平浪静!
但是风平浪静之下,那汹涌的暗流波涛已经开始袭来,杨得虽无畏惧,但面色却也是微微有些凝重。
抬头望着静悄悄的杨府,杨得带着无奈的虚闷,越过重重护卫,一人来到了杨府后院的一间密室之中。
密室中,一个两尺多高的婴儿正拿着一本本典籍快速的翻看,那看的不是书,看的全都是画,一张秀气的小脸蛋上还带着莫名的笑容,看得一边的李武都莫名的笑了起来。
不过在感知到密室门被打开,李武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容,全神戒备起来,手中宝剑隐隐都要出鞘。
但是在见到是宴饮回来的杨得后,李武连忙就收起宝剑迎了上前,开口问道:“家主怎样,那皇室唐家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此时进入了密室中的杨得也没去看急切询问的李武,目光望着异笑莫名的杨玄宗,淡淡的回道:“没什么,那唐治只是有意在试探老夫而已,而且还存着想要老夫带兵前去攻打西周之意。”
“什么?攻打西周,这皇室唐家可真是敢想!我南唐如今人口还只是五千多万,正是需要休战繁衍之时,而那西周可是拥有数亿人口的大国,兵力上很是悬殊,如何打?”李武一听杨得所说,当即就控制不住,脱口就道。
“这点老夫也知道,他之意不外乎就是想看看老夫的态度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与西周开战。
若是老夫带兵,无论是能开疆扩土,还是亡命沙场,对皇室唐家而言都不要紧,大不了就是割土让地,外加些许的赔偿而已。
而皇室唐家只要能完全独掌了军政大权,失去的领土以后总能要回来,毕竟西周国的供奉,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而已,而唐治本身就已经结得金丹,成为了一名金丹期的修士了。
更何况其后面还有金丹后期的唐太祖唐明坐镇,西周贸然之下是不敢攻入南唐国都的。
而若是老夫避而不出,那就是老夫怯而避战,老夫在南唐国的声望就会受到影响,这对皇室来说也是有着看不见的好处的,无论怎样对皇室而言都占着利,不会吃亏。”
“哼!这皇室唐家可真是够阴险的。那家主是何作想,去还是不去?”李武听了杨得的分析,目光变冷,面色有怒,立马又担忧的问道。
杨得看着那已是抬起头望向他的杨玄宗,面露慈笑,无所谓的轻声开口,很是肯定的说道:“去是绝对不能去的,就算是违抗圣令,老夫也不能离开杨府。些许名望而已,只要能让宗儿安然的长大成人那就可以了!
宗儿天赋异禀,又经过了刚渡过雷劫的鸣蛇脱胎换骨,还未修炼,一身的血脉之力就已无人能及,他将来的成就定然是能远远地超过我杨家所有之人,就连定国那孩子也是无法与之相比的,我杨家将来怎样就全看他了。”
杨得说完轻步走到了杨玄宗的面前,认真的看着这个一双小手上,还有露出的脖颈上的密密鳞片,望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心有了些欣慰。
杨玄宗如今还未满岁就已是显露出了惊人的一面,锋利的洁白小牙齿能吃能咬,会自己找东西吃,完全不需要他担心。小小的身体中更是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能蹦能跳,长大了定是不凡。
杨得现在都很有些期盼着这个才四月大的小家伙能快些长大。
时光荏苒,十年就如一日。
杨府后院一处密室之中,已经十岁多的杨玄宗背靠书架,盘膝坐地,静静的看着手中之书,心无旁骛。
直至将手中书最后一页翻完,这才抬起头,伸伸懒腰,无奈的自语而道:“书是好书,奈何都只是书,虽能知书中之事,却不知书外之事。”
“更可气的是爷爷竟不教我修炼,就连舅舅也是一样,跟爷爷沆瀣一气,不教我修炼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让我离开密室,太不把人当人看了!”
杨玄宗说着说着都觉得自己很有些凄凉。
他这十年来可比一个从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还要苦闷,见到的永远都是那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不近情面的大男人,他好端端的一个鲁国公之孙,居然是连一个丫鬟都没有,虽说他也不需要什么人服侍,但是也不能将他当做妖怪来看待啊!
杨玄宗很肯定自己就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正常的人,要胳膊有胳膊,要腿有腿,一个人应该有的他全有了,唯一不同的只是一个人没有的他也有了而已。
“哼,都怪你,你好端端的没事长什么鳞片啊,我既不是鱼,也不是蛇,更不是龙,你要是长了条尾巴我兴许还能接受点,毕竟那是进化不完全,返祖化猴了。而你这长了一身鳞片算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想要我变身成龙不成?”杨玄宗看着手上的那些鳞片,恨恨的说道。
他如今已是十岁了,脖子之上的鳞片已是退去了不少,不过双手之上的鳞片却是还没有消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妖怪一样,怪怪的!
而且一身的怪力也是出奇的大,绝对的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年岁越长,力气就越大,要真说是妖怪想来也绝不会有人反驳。
“爷爷说等我能控制身上的鸣蛇血脉之力时,就准许我离开这没有天日的密室,还会教我如何修炼。只是身上这密密麻麻的鳞片又岂是说消失就消失的,十年时间也只是能让脖子以上的鳞片消失而已,全身上下那么多,想要全部消失谈何容易。
哼哼,你们既然不教我修炼,我难道还自己不会学吗?这密室中藏了那么多书籍,其中就不乏武学秘籍,而且还让我在这茫茫书海中找到了一篇修炼之法。你们不教我,我就一个人偷偷的炼。修炼就应该从娃娃做起,怎能留到以后!”
杨玄宗见时间紧迫,赶紧鬼鬼祟祟的走到一处书架前,蹲下身子偷偷的从书架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中抽出一本破旧的书册,翻开,将里面的一块锦帛抽了出来。
这锦帛是杨玄宗三年前寻找武学秘籍时无意中发现的,锦帛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篇吐息纳气之法。
杨玄宗偷偷的在密室中练武,密室中的武学秘籍虽说都是凡人之武学,但是能被收藏自然都是厉害的武学,而且有十数本之多,基本都被他看了一个遍,眼光自然毒辣,一眼就知道那篇吐息纳气之法就是修仙之人的修炼之法。
而且他也已经试过了,按照其上之法修炼,确实是能让他体内丹田中产生丝丝暖洋洋的气感,每一次修炼完后都是浑身舒泰。
唯一可惜的就是每一次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气息都消失在了他的身体之中了,气没有留下,反而是身上的力量更强了些,人也是越来越精神,精力充沛。
杨玄宗一直认为这一定是因为他的身体缘故,这才会让那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气消失,全被身体吸收去了。
事情虽然有些苦恼,不过知道有效果,杨玄宗就从没有放弃过修炼的机会。
每次都是在夜晚之时,在那两个沆瀣一气的家伙离开之后,偷偷地修炼。
而这次也是不例外,认认真真的看完一本书,确定那两个唯一会来看他的人不会来了之后,当即就翻出那锦帛静静地修炼起来。
修炼贵在恒心毅力,杨玄宗相信,只要有恒心,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他自己定能成为修仙者中的一名炼气修士的。
然而就在杨玄宗修炼入神之时,夜深人静之际,密室的门却是突然被打开了。
密室中一个弓着背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一眼发现了杨玄宗正在修炼之后,顿时就吹胡子瞪眼,指着闭眼吐纳的杨玄宗,当即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