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见海岸线了,我加快了划水的频率。菲尼克斯拍打着翅膀胡乱飞了一通,然后落在我右肩。
“必须承认,”它说,“对你的坚持不懈,我有那么一点点钦佩。”它说,“不过也就那么一点儿,因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我不在乎。”
“那个大脑袋是个精神病,竟然认为全世界都应该对它的失败负责。”它接着说,“你也是个神经病,竟然认为该对全世界的失败负责。”
我耸耸肩膀,它展开翅膀飞走了。
克罗诺斯岛的沙滩很平坦,划了半天木筏,我有些饿了,于是坐在沙滩上吃掉剩下的干粮。
才吃完一个饼,耳边便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我立刻站起来,继续往前走。我必须要快,尽力超过飓风的速度。
道路越来越崎岖难行,幸好我能从泰拉石里汲取使徒的力量,否则早就筋疲力尽倒下了。我还注意到,我汲取力量也越来越短容易。
道路一会儿宽一会儿狭,最后竟然完全没有路了。我越往前走,就越沮丧。我几乎想欢迎飓风的到来了,至少它能给我提供一个前进的方向。
当经过一块看起来挺眼熟的岩石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原地兜圈子?人完全迷路时,就会原地兜圈。
我走向那块岩石,坐在地上,背靠在岩石上休息。
我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只要翻过那座山就可以到了吗?我还有机会继续抢在飓风前面吗?还有,其他人现在怎样了?战争已经结束了吗?
我眼前浮现出一幅可怕的景象,当我赶到那里时已经太晚了,只能充当众人的掘墓人,到处白骨累累,我独自一人痴呆地喃喃自语,周围一片混乱……
该死的路到底在什么地方?
突然,我看见前方有一个影子在爬行。是动物吗?它正在朝我这边靠近。
我站着,等它走近。原来是一只长着三颗头的大狗,六只眼睛笔直地看着我。
“我认识你,”我说,“你是地狱三头犬。”
它咯咯笑起来。
“我是来觐见一位勇士,”三头犬说,“我是鬼手的疯狂崇拜者,卡赞的气味诱惑着我。”
它又咯咯笑起来,我也跟它一起笑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候,”我说,“我对粉丝没有任何兴趣。我想进入寂静城,你认识路吗?”
“当然。”三头犬说,“路并不远,蜗牛都能爬到那儿。跟上,我给你带路。”
它转身走在前面,我跟在它后面。
“我是不是走得太快了?你似乎很累。”
“我不累,你尽管走。它就在山谷的那边,是不是?”
“是的,那里有条隧道。”
我跟着它,走过满是碎石的沙砾,路两边没有生长任何植物。
过了一会儿,我问道:“还有多远?”
“不远了。”它回答说,“你累了吗?要休息一下吗?”
它边说边回头看我,在红色光线下,它丑陋的样子变得更加阴森可怖。可不管怎样,我需要一个向导。我们正沿着上山的路走,方向似乎是正确的。
“附近有没有水?”我问它。
“没有。我们得往回走好长一段路才能找到水。”
“那算了,我没时间了。”
它吃吃笑着,继续走。
我们开始爬山,爬了大约半小时后,地面变成岩石质地的了,坡面上升的幅度也更加倾斜。我发现自己开始喘息粗气起来。
“等等。”我叫住它,“我现在想休息一下,你不是说路并不远吗?”
“请原谅,”说着,它停下脚步,“那只是以三头犬的眼光来看,我是用自己习惯的步伐衡量距离。看来我估计错误了,不过我们现在差不多就快到了。隧道就在前面,我们走到那里再休息吧。”
“好吧。”我回答说,然后继续往前走。
很快,我们走到一面山壁前,羊肠小道伸进一个隧道,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到了。”三头犬说,“这条路是笔直的,没有烦人的岔路。尽管走进去,祝你顺利。”
“谢谢。”我说。这时候我已经放弃了休息的想法,顺着小路往隧道走。
“不客气。”它在我背后说。
进入隧道没多久,我脚下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我用脚把那些东西踢到旁边时,发出哗啦哗啦一阵地声响,那是一种让人很难忘记的声音。
我意识到,那些东西是人骨。
背后传来一个轻柔而迅捷的声音,我知道自己来不及抽出光剑了,于是我飞快扑在地上,然后原地转身,随手捡起一根骨头用力扔了出去。
那根骨头击中了三头犬的肩胛,它一头滚落到骨头堆里。不过,它的利爪也将我胸前挖出四条血痕。
趁着三头犬摔了一跤,我抽出光剑,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向它发动了十次斩击。
三头犬猛地向后一折,然后又咆哮着冲过来。
我迅速跃起来,运用冲击波把剑掷向它。剑刃深深插进了三头犬身体内,它尖啸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又倒了下去。
我躺在自己落地的地方,大口喘着气。那畜生还没站起来,只是躺在那里抽搐。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它正在大口呕吐,那气味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然后,它把其中一颗头转向我这边,但身体还躺在那里没动。
“如果能吃掉你的话,”它轻声说,“那实在太美妙了。我一直都渴望品尝剑神的血肉。”
接着,它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只剩下我和弥漫四周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