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市回到家,子旭便开始例行一天早已成为习惯的生活步骤。洗菜做饭的同时和婉莹说说早市的见闻,将他认为有趣的事情说给婉莹听,也发表自己对某些事情或者某个人的看法,偶尔也会抱怨两句蔬菜或者肉食的价格涨得过快。那些永远不会说给外人听的话,他只会毫无保留的倾吐给婉莹,就像一个外出归来的丈夫给因病卧床不能出门的妻子讲故事一样。这一刻的子旭仿佛换了一个人,神情轻松愉悦,言语诙谐幽默,就像当年在大学时候面对着千百人演讲一般,充满自信。讲到兴奋处,眉飞色舞、慷慨激昂。
虽然吃早饭的时候他的胃口越来越差,但他一直坚持着将菜肴做得精致可口,似乎婉莹还在身旁,拿着筷子一脸渴望的望着厨房中忙碌的子旭,嘴里时不时的催促道:“老公,好没好啊,我都饿死了。”
子旭会柔声回应道:“火候还差那么一点点,老婆乖,别着急,先把石榴汁喝了。”之后便会看到一脸苦瓜相的婉莹低声嘟囔几句,然后捏着鼻子一口气将那一大杯石榴汁喝掉。往往这时候子旭都会会心的偷笑,他知道,婉莹因为爱自己,所以宁愿委屈自己顺着他的心意行事。
子旭每天变着花样为婉莹做各种菜系,为了让婉莹能有胃口多吃点,顺便将她养胖,子旭甚至偷偷向饭店的厨师请教过做菜的学问。每当婉莹吃完饭,用满是油腻的嘴唇胡乱的在子旭的脸上一顿乱蹭,还美其名曰是“奖赏”老公辛苦的时候,子旭都感到那就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而能让自己珍爱的人感到快乐,无疑是每个男人最大的心愿。
吃过饭,子旭会去书房,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写写小说,或者上网浏览一下感兴趣的新闻。一上午的时光很快就会过去。下午备课,准备资料,晚上给孩子们上课,一天悄然而逝,平静而闲适。有时候子旭会感觉,如果一生能这样过去,未尝不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但事情往往不会尽如人意,老天似乎特别眷顾那些如同子旭一样人生本就不顺利的人,只为了验证他方是真正的主宰一般,总是给他们找些麻烦,让他们低下高贵倔强的头颅,今天又是如此。
时间刚过早上九点,子旭的手机就响了,沉浸在《资治通鉴》中的子旭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首《请安静的离开我》响到第三遍的时候,子旭才忽然明白过来。他接通电话,居然是童乐凡打来的,言语间充满了焦急:“子旭老师,你快来啊,姐姐被人欺负了,NaiNai也晕倒了,他们好多人!”
子旭心里一惊,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童乐凡的语气里他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说:“童乐凡,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先报警,再打120,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把NaiNai和姐姐送到医院,同时保护好你自己,不要和任何人起冲突,我马上就到。”
童乐凡焦急的喊道:“老师,他们要把姐姐和NaiNai带走,你快点来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子旭来不及多想,连外衣也顾不得穿,一路狂奔到路口,可是等了几分钟也没看到出租车,一着急,索性Cao近路跑着去童乐凡家。
当子旭赶到平房区时,远远的就看到童乐凡家的院门口聚集了许多人,其中竟然有警车。子旭穿过人群,想冲进院子,但被几个警察给拦住了,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子喝斥道:“你干什么?没看到警察在办案吗?”
子旭满脸汗水的说道:“这是我NaiNai家,你让我进去。”
戴眼镜的警察这才放行。
子旭推开院门,看到三四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围在门口,七嘴八舌的说什么“先送老太太去医院,其它的事情稍后再处理”之类的话。里边则传来童乐凡近乎疯狂的喊声:“你们都给我滚,我NaiNai不用你们管,你们就是想把我姐姐带走,没门!”
子旭高声喊道:“童乐凡,我来了!先冷静一下!别着急”他这一嗓子本意是给童乐凡一个“我已经到了,别害怕”的信号,没想到的是把几个警察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一个明显是领导的中年人有过来,脸色阴沉的问:“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子旭刚要回答,里边传来童乐凡充满精喜的呼喊:“老师,你快进来,我NaiNai有话跟你说!”
那警察向童乐凡的方向看了一眼,疑惑的问子旭:“你是里边那个胖小子的老师?”
子旭点点头,焦急的说:“警察同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对付一个孩子还要如此劳师动众?但是现在他情绪不是太稳定,我希望能让我进去,和他好好谈谈,争取先把老太太送医院去,否则真要闹出点什么事情来,你们也不好交差。”
中年警察脸色更加阴沉,沉声道:“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个人间的小摩擦,只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打的人物有点特殊,我们想让她去道个歉,何况对方也已经表示和她是老朋友,不会追究法律责任,但是市里的领导已经过问了这件事,我们才来处理,主要还是想把老太太送医院去,你也不用拿话威胁我,凡事都要讲道理,没有道理,再会说也没用。那孩子从里边把门栓上了,你有办法就进去吧!”
子旭冲他礼貌的点点头,然后冲到房门口,拍着房门说:“童乐凡,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这时候警察们在那个领导的命令下将门口让了出来,并且退到五米开外。
童乐凡在确定警察不会跟在子旭身后冲进房子后打开了门,子旭迅速的闪身而入,童乐凡则再次把门栓上。
子旭一进里屋便看到刘NaiNai躺在炕上,正睁着眼睛向自己摆手,一点病人的迹象都没有。而胥妙晴则绻缩着身子靠在墙角,她双手抱着右小腿,腿上盖着一条毯子,脸色异常难看,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神情也异常萎靡,和刘NaiNai相比起来,她似乎更像个病人。
子旭跨步走到刘NaiNai身前,急切的问:“NaiNai,您没事吧?为什么不去医院?”
刘NaiNai叹口气说:“我没事,就是看警察要把慕云带走,一着急就过去了,现在没事了。”
这时候童乐凡跟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根铁棍子,幼稚的小脸上满是怒气。
子旭问道:“你拿根棍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