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那么认为过!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亲人!”音嗣羽跟在萨亚的身后,努力的解释着。但是音嗣羽却没有张口说话,在和萨亚交谈的时候,她一直动用着音姬的力量,让声音直接响彻在萨亚的脑海。
“这两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你可以把我当做是你的亲人,但是这不妨碍你把我当做一个婴孩!”萨亚回过头来说道,“如果亲人就是这样的话,那我宁愿不要!”
“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一个婴孩……”
“人心隔肚皮,我怎么知道你你是怎么想的呢?”萨亚决绝的说道。
“可是你都不相信我,凭什么要求我相信你?”音嗣羽皱着眉,向萨亚反问道。
“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确感觉像是遇到了亲人,你不仅为我买衣服,还赠送我声音!可是和你呆的越久,我就发现你变了,变得那么彻底!你变得不再是你了!”
“我们在桑那托斯只呆了不到七天的时间,短短几天,你又如何能够看清一个人呢?”音嗣羽反驳道。
“不,那不一样。你变了,变的不再是“朱嗣羽”了。就像一模一样的身躯里面,居住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灵魂。”萨亚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每一句话都是是千斤巨石一般,压在音嗣羽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萨亚的那些话,令音嗣羽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可是萨亚没有说错啊!
近日这数个夜晚,音嗣羽也曾不停的问自己。自己究竟是谁?是朱莉吗?可是又明显不是那样。音嗣羽那短短的二十年的记忆,在朱莉那几百年的经历前,根本微不足道。而在拥有了如此繁多的记忆之后,她还能保持音嗣羽的一丝本心!这本就是奇迹了。
但是朱莉的东西还是带给了她巨大的影响,有时候她甚至都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每当她要放弃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声音呼唤,告诫着自己。
她从未强大过,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个角落里,卑微且弱小的女孩。
一直以来,她看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跟小孩子一样。当然,这里面包括她自己和萨亚。
而萨亚生气的原因,恐怕就在这个地方。
可是明明知道了问题的根源,音嗣羽却无法做出改变。朱莉的记忆,带给她的影响真是太过严重了!
“好!竟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从此以后再不相见!”看着音嗣羽彷徨挣扎的模样,萨亚毅然决然的说道,不过她刚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继而转头说道,“买衣服的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了,周围只有不断飘落的雪花和呼呼不断的风声。
音嗣羽绞尽脑汁,拼尽这数百年的人生经验,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一个能够改善现状的方法!朱莉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她根本不需要因为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操劳!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目送萨亚离开,看着她远离这个地方。
但音嗣羽却无法放下,朱莉交给她的使命她还没有完成。按照朱莉的说法,在没有找到控制力量的方法之前,萨亚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
丽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种惨绝人寰的惨剧,音嗣羽再也不想看到了。
“你为什么还在跟着我?姐姐?”萨亚停了下来,她回头对音嗣羽说道。
“在你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之前,我必须看住你。”音嗣羽看着远方说道,“这是朱莉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它。”
“我不想再看到丽丽的事情再次上演……”停顿了片刻,音嗣羽张口说道。
说完这句话,音嗣羽又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她本就无从得知,自己现在要做的这件事情,究竟是朱莉强加在她身上的意志,还是她自己想要去完成的。
“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做一个怪物……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怪物,你现在的做法,就像教国的那群人一样。怎么样?要不要再给我的手脚加上一条锁链?”萨亚面无表情的说道,“曾经,我虽然被叫做怪物,可是那时,我的身体最起码还是人类。但是现在,我连人类的身份都失去了。对,我就是怪物,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一个没有感情,不会流泪的怪物!”
萨亚机械式的前进着。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跟音嗣羽赌气,仅仅是因为她不相信自己吗?还是因为无法手刃红弓?萨亚总觉得和那些没有什么关系。
她能看出来,音嗣羽变了。但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变了?她的心中已经升腾起了一道心魔,这道魔障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无法让她跨出那一步!在她还拥有躯体的时候,她还可以大哭,流泪。可是现在,她就是一坨冰块!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冰雕。曾经那种一口气堵在胸口的感觉,再也不会出现了……
……
现在,音嗣羽有些犹豫了。不论是萨亚对她的灵魂拷问,还是她自己分不清的记忆与现实的挣扎,这些,都让音嗣羽非常痛苦。
也许,她真的该离开了。
命中注定,她无法陪伴萨亚走下去。萨亚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无穷无尽漫长的人生。
心理年龄十七岁的萨亚,外貌看上去却只有十来岁。萨亚的身体变作了冰,已经成为了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体。
音嗣羽比谁都清楚,萨亚以后将要面对的处境。那种长期的一个人的生活,永生永世孤独的处境!那种没有期限的煎熬,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长久的折磨。
不出意外的话的,萨亚也会变成朱莉那样,成为一个无法死亡的存在。音嗣羽实在无法想象,一具完全由冰组成的身体,还会衰老。
狂风卷起的风雪,飞舞在人的耳际,飘洒向无垠的大地。一排排空荡荡的木屋门前都积满了白雪。
可音嗣羽真的无法抛下萨亚。
哪怕只有几十年也好,她只想看着萨亚无忧无虑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