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自有办法。”淮水蹲在门边从容地答道,“如今,这山林中我才是被公认的‘秦漫’。而在花丛中抚琴的她是谁?她只是一个诡异的花妖女鬼,又有谁能准确地辨认出她的真实身份?连她的青梅竹马风陵,都被我成功地蒙住了,也没能认出她来。况且,倘若她真是七年前的那个小师妹秦漫,现在他们两人已经重逢了,那秦漫为何还隐姓埋名,继续与世隔绝?依我看来,说不好,她只是一个疯癫的琴师罢了。”
淮水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扭曲了那张假装单纯而无辜的脸。
女伴张口还想继续劝告她,然而那还未出口的劝言,却被掩上的屋门堵在了门外。
屋里头,传来淮水对女伴冰冷的话语:“从今以后你就别来找我了。不然,不小心会被风陵识破,那就不好了。”“我要和秦漫竞争,哪怕是不公平的!”淮水的声音斩钉截铁,阴寒得恐怖!
风八话
“杀人啦——”一声凄厉的惨呼划破寂静。
霎时间,沙尘四起,一群骑马的蒙面人浩荡地顺着山路拥上来。抢夺财物,砍杀试图阻拦的山民。尖叫声、惨呼声、哀号声在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山林。恐惧蔓延开来,犹如死亡的沼泽。
风陵腾空而起,长剑变幻如灵蛇,散发着救世般的明光。蒙面人的刀剑被绞得上了天,弯折的,扭曲的,一如他们脸上的表情。风陵在剑光中行动自如,伴着山贼的叫喊,杀红了一片天地。
“陵哥哥,救命啊!”淮水一声呼救的惊叫,恐怖地从屋内传了出来。门外,一个蒙面人正奋力地砸着屋门。
风陵顿时停止了交战,扭头便向小屋奔去。然而,一个杀得红眼的蒙面人见他自动退出,毫不犹豫地紧跟着直追了上来,大刀高举,寒光凛凛,向着风陵的方向汹涌挥去。忽然,一朵天青色的花朵从空中飘来,贴在这个蒙面人的面上,花心处恰好掩住了他的左眼。蒙面人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抓,然而还未等他触到花瓣,他却已瞬间轰然倒地。
风陵在小屋前同那砸门的蒙面人厮杀,势单力薄地死死守住屋门,青蓝的袍子上沾满了斑斑血迹。继续拥上的蒙面人似乎发现了这一难得的好时机,又蜂拥而上。刺目的刀光眼花缭乱,吞没了血色中风陵那唯一的一抹青蓝。
风陵危在旦夕。
诡异的琴声“铮”地响起,回荡在一片嘈杂中,幽幽地扩散开来。
仍是熟悉的曲调,哀伤而凄婉。不同以往的是,在琴弦的震颤之间,隐隐听得见杀伐的气息。一时间,无数的风扶花便随着这琴声从花丛间飘旋而出,像得到了什么神圣的指令,一齐向蒙面人的面上飘去。天青色的花瓣,表面上显得柔弱而轻盈。一朵朵花心朝外,却孕藏了无限的杀伤力。
刀剑坠地,耀武扬威的蒙面人成片地倒地。脸上虽被黑布笼住,却仍能清晰地看见他们眼中的惊愕与茫然。
其余的蒙面人一时间并未弄明白身边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地仍以为是风陵幻化出的妖法。他们仍然疯狂地奔向风陵,似是要撕碎这个年轻的“妖术师”。
“陵哥哥!”屋内的淮水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柄长剑,像是要与他并肩作战一般,没有章法地胡乱挥动。
风扶花间的弹琴少女在不远处望见了这一切,她轻叹了一口气,空手便从花丛间跃了出来。她的指间凝出的杀气支使着漫天的花絮。在众人恐惧而讶然的目光里,救出了危在旦夕的“兄妹”二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花妖”清浅的眸子里,那些被时间沉淀的孤独与冷傲,化作了飘飞的、旋舞的、温柔的天青色。
风九话
“花妖”的足尖在风扶花丛的中央轻轻一点,四周的风扶花便立刻朝外倒去,花心合拢,辟出了一片圆形的空地,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岛屿。“兄妹”二人稳稳地着陆在圆形中央,望着满天旋转的天青色,恍惚得出神。
在他们身旁,那个神秘的弹琴少女又若无其事地奏响了琴。纤指轻弄,面如止水,嘴角那优雅的弧度并未因外界的杂乱而收敛。她就是这么坦然自若地抚着琴,一直到世界重新回归清静。
“恩人啊”,“老天有眼啊。”一瞬间,山民们的道谢声此起彼伏,响彻山林,经久不散。
“陵哥哥,”圆形中央的淮水轻扯了一下风陵的衣袖,“我能在这儿听会儿琴吗?”
风陵微笑着点头。随后,他向琴边的少女拱拱手,说:“废话不多说了,姑娘今日的出手相救,实是万分感激,多谢了。”说罢便先行离去。
秦漫注视着他,目光里盛装了满满的话语,却只是微微示意,礼节性地一笑。
淮水笑容灿烂地向风陵挥手告别,说道:“我很快便会回去的。”
说罢,淮水把目光投向秦漫,复杂的眼神注视着秦漫目送风陵远去的表情——淡漠得几近虚无。
琴声骤响,单调而乏味,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在寂寞中念诵经文,空落落地恍若遗失了心跳。四处的风扶花死去般地静默不动,浸润了剧毒的花心垂落,不知枯萎与否。琴声步入高潮,秦漫漫不经意地扬了扬袖口。随着一声轻响,一个轻巧的小物件从袖间滑落,在地上跳了几跳,散发着清澈得几乎透明的微亮。秦漫瞥了一眼,长袖一拂,便又面不改色地将其收入袖中。
然而,这一微小的动作终是没有逃过淮水的眼。澄澈的眸子里,显现出深深的仇恨与恐惧。
“她回来了?”淮水疑惑地想。
“那个七年前的她,果然真的回来了!”淮水已经断然确定了眼前这位抚琴少女的真实身份。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了淮水面前。
在那短短的一瞬,温润石子上漂亮的字体刺痛了淮水的眼。淮水明白,比起那张单薄的纸和一个失忆的少女,这块从抚琴少女袖间滑落出的看似朴素的石子,却是最有力的证明。它像一把小刀,勾出了淮水压抑已久的虚假与疯狂。
淮水的眼中似有风云千变万化,她只是单纯地想守住这份费心夺来的珍宝,却不知她已颠覆了三个人的世界。她不知道那人心中的假想敌,已然退出了全局。她也不会知道自己那只护住珍宝的手,将会何等残忍。
风十话
“风扶花……妖……毒药……”床榻上,面色惨白假装失忆的少女淮水,语无伦次地低语着。双目紧闭,秀眉紧锁,似是不愿忆起某件痛苦的事。断续的话语,蕴含了隐隐的疯狂。
“不会有事的。”屋内,风陵站在淮水的床边,轻声安慰她。
“妖啊……风扶……”淮水依旧喃喃,双手死死抓住床沿,手指微颤。
像是忽然感悟到什么,风陵猛地冲出了门去。
“我很快就回来。”话音未落,人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淮水不再动弹,嘴角不易察觉地牵动了一下。
“为什么你要伤害小漫?”风陵冲出去找到那位抚琴少女。
“小漫是谁呀?伤害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屋外的夜色中,隐约可见抚琴少女飘扬的天青色衣袖。
“有什么好处你自己应该明白。”月光中的风陵对抚琴少女散发着恐怖的寒意,“你快点告诉我,怎样才能治好她的病,这样的话,你或许可以升级成为我的恩人。”
“中了风扶之毒的症状是什么?中了风扶之毒的治疗胜算有多少?呵,像你这般聪明之人,应该很清楚吧。”抚琴少女回答。
风陵不语,抚琴少女冷笑着又说:“我很想回答‘不知道’,但你肯定会说……”
“邪教不配备有解药的毒,是吗?”风陵很自然地接上了秦漫的这句话,生硬中充溢着森冷的阴寒之气。
抚琴少女似乎愣了片刻,但很快便又绽出了笑颜,说道:“真是知己呢。”
屋外,风声四起。屋内,淮水的脸,贴近了那张窗纸。
“如果我对你说,屋内的失忆者不是真正的小漫!而真正的秦漫就在……”抚琴少女吞吞吐吐地对风陵提醒,风陵却没有太在意。
这句话似晴天霹雳,使淮水受到猛然刺激。屋内,淮水的尖叫声陡然响起,抓狂的、无助的、痛苦的声音割破无尽的黑夜。
“风扶花……妖女啊!”淮水的狂叫声传出窗外。
抚琴少女闻声浑身一震,眼神中流转着莫测的诡异。只见她修长而苍白的手指猛然戳破了窗纸。但迟疑片刻,衣袖中,一朵柔弱的风扶花又悄然返回了自己的手心。
一道宝蓝色的剑影闪电般地停在了抚琴少女的颈间。抚琴少女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长剑,牵动了一下嘴角,小孩子恶作剧般的笑容在面上徐徐绽放,带着些许戏谑、些许嘲讽。
抚琴少女的手心缓缓摊开,风扶花心被花瓣包裹着,丝毫没有伤人的意思。
“如果我对你说,屋内的失忆者不是真正的小漫!”抚琴少女回荡在黑色中的声音,放大无数倍,嗡嗡作响。
抚琴少女见风陵不语,笑容在美丽的面庞上张扬得越发放肆。
“可惜了,你不信任我,你已经不再信任我,你……我……都已经没有机会了。”话语戛然中断在凄凉忧伤的晚风中。
风陵听了如雷贯耳,恍然一震。但未等风陵就此刨根问底弄清原委,那抹天青色已然如烟花般消散,不知在何处,化作了满空残骸。
风十一话
“她不见了!”
“怎么会是这样?一点音讯都没有了。”
“昨天她还救了咱们呢。”
“是啊,她可是大恩人啊……”
山民们围拢过来,在花丛边议论纷纷。
“谁见到她现在去哪儿了?”风陵追悔莫及地出现在人群外,慌乱地打断一片喧哗。
“刚……刚才好像有位姑娘……轻飘飘地朝那边走去了,好像……还唱着歌……好像是什么‘感时花溅泪’……”一位邻乡人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很快便被人群埋没。
忽而,风陵的身影已经不见。
“……风卷残云,善亦碎玉,独笑沧桑雪。”天青色的衣袂在山崖边缘飘舞,像殉情的青白色蝴蝶,在长风中翩翩振翅。
漫天旋转的风扶花在山崖上舞弄出一副流光溢彩的画卷,飘逸的色彩似是有了灵魂般地在蔚蓝如洗的苍穹中放肆渲染,染出绝世的美好,诉说七年后道不出的故事。
白驹过隙,盏香一恍,繁华燃尽,
陌上花开,持笔一画,风间千景。
风陵循着足迹快步而上。熟悉的曲调,呼唤着死去的回忆。
歌声幻化出无数面影,在灵魂最僻静、最荒凉、最空荡的角落。着天青色衣裙的秦漫瑟缩着,断续地哭泣。随着风陵脚步的渐进,秦漫缓缓抬起了头。
童年里再熟悉不过的面庞,绽放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带着些许戏谑。眼中,一行殷红的泪顺着苍白的面颊妖娆地淌下,像一条蜿蜒的、淌血的道路。
“可惜了,你不信任我。”抚琴少女的话语在风陵耳边震响。
似是感受到了那仓促的脚步声,花间的抚琴少女悠然回眸,莞尔一笑,右手一扬,一颗剔透的小东西便轻盈地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抛物线,向着风陵的方向飞来。
青色的石面上,隐约可见象白牙的细小纹路,仿佛在石子的深处,隐匿了一个云雾缭绕的神仙世界。
“小漫!”温柔的呼唤,从世界的另一个端点传来,如同穿透生死的风拂面,吹散了丢弃的曾经。
少女的笑颜退去淡淡的邪气,清浅的瞳孔涣散了风云间的一切温情,如同烟火燃尽了最美丽的一瞬。天青色的衣袂只一晃,空荡的山崖上,便只遗留下虚无的、浮华的风扶花灰烬。
幻境
——本文创作于小学六年级
序
银霜似雪漫天旋,
火焰如凤燃谧空。
云雾中乱明暗是非,
不食烟火命悬一线。
树蔓通向蓬莱处,
一时失足恨千古。
静谧中却风云大作,
生死轮回空虚而过。
知从来不知归处,
念记忆或甜或苦。
祈祷是冗长的梦,
梦醒后仍不曾变动。
想乘风找寻归路,
去来却不能做主。
满怀哀愁似风滑过,
留下落寂无法倾诉。
(第一章)
深夜,全城的灯都一盏盏地熄灭了,唯有“科技探索”大楼的一扇小窗里,仍然闪烁着亮光。
那是我的实验室,我是一名科学家,是一名在城里出了名的科学家。
“吱呀”,门被推开了。同事胡茜走了进来,她轻轻地说:“你还没睡呀,‘荧光石’的研究报告出来了吗?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忘了关灯呢。”
我用手磨搓着一块奇特的小石子,也就是荧光石,叹了口气说:“我现在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你还是先去睡吧。”
“好的。”她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荧光石”是我从一棵神秘的千年古树上采摘下来的。那棵树粗壮高大,有着奇特的桃红色树叶,在树的叶子中间,还隐藏着一粒粒闪着幽紫色光亮的小石子。这些与众不同的古怪构造,使这棵树笼上了魔幻般的色彩。
为了科学研究,我架上云梯,爬上了这棵树,取下一粒小石子,来探索它的神秘力量。可是到现在,我除了发现这粒石子在黑暗的环境下光亮度更强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打着哈欠,准备明天再观察。我把石子放在窗台上,月光下,我惊讶地发现,石子的颜色变得越来越亮,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忽然间,我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正向我袭来。我使劲地扶住窗台,可那股力量实在太大了,我一下子就被这石子的神奇力量吸了进去。
(第二章)
我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惊醒过来,我环视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空气中洋溢着一股芳香的气息,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若隐若现的烟雾中。
“扑棱棱——噢呼噢呼”的声音从我的头顶掠过。一只奇异的动物拍着长长的翅膀飞向天空,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红色烟雾,给这个地方增添了神秘感。
凭着自己的科学知识我直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星球。那么,这是在什么地方呢?正当满心的疑惑等待破解之时,有一大片白色的烟雾朝我飘来。我站起来想跑开,但脚却迈不开步子,烟雾在我身边缭绕,我的眼睛除了这烟雾以外,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雾逐渐散去,就在这时,我惊呆了。我发现我正穿着一条翠绿色的长裙,袖子长长的,袖口开得很大,轻飘飘的,右手上挂着淡绿色的链子,镶着几片艳丽的桃红树叶。头发被一条棕色的藤蔓箍住,如同发箍一般。脚上穿着墨绿色的软靴,没有硬硬的底儿,这样的打扮行头使我飘飘欲仙,有种想飞的冲动。
我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地向着丛林间走去,生怕惊动了什么。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的一棵树上传来。
“喂,你是谁?”那声音说。
我像被吓住了,僵直地站在那儿,目光凝聚在树梢。树梢这么密,怎么可能有人藏在里面呢?正在这时,那闪着荧光的树梢绽开了花,树枝一条一条地分开,一个紫色的身影轻轻地跃了下来,我定睛一看,是一个和我打扮差不多的——人。
她定定地看着我,我也定定地看着她。她是谁?从哪儿来?这是哪儿?她是怎么发现我的?我心中有许多问题想问她,问题如潮水般在心中翻涌。但是,我没有勇气将它们说出来。我在心中暗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个陌生的人,还是少说点为好。时间像是被凝固了,我就这样打量着对方,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终于,她打破了这沉寂,声音很柔和,扬了扬嘴角,说:“你好,天外来客,我想你是新来到这里的吧?在这个地方,可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得去的呀,你得在这里经历一些事情。如果你想回去,也许最快也要一两年。”
“那最慢呢?”我急切地问。
“最慢就是永远地待在这里。”说罢,一丝忧伤拂过她的眼睛,转瞬即逝。
“这样吧,既然你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那你就先和我住在一起吧,我会让你尽快熟悉这里的生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紫雾。在幻境中一切生灵的名字都是由幻境首领给起的。除了她,谁也不能随便给人起名字,无论是给自己还是给别人。”
我认真地倾听着,心中感叹,原来幻境里还有这么多规矩,连个名字都不可以随便起。我对这个充满着神秘色彩的陌生地方一下子好奇起来,我急于想了解幻境的一切。也许是当科学家当久了,我习惯刨根问底。于是我像打机关枪似的向紫雾提出了一大堆问题:
“首领在哪儿?距离远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