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自私到这种程度,他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让我扛起所有的责任,我还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正值青春年华却失去了一只眼睛,我的大好人生可能会因此而断送,最可恶的是,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罪有应得,我不甘心,我也不要当那个只躲在自己壳里的怪物。
“够了!”我打断了小宝自己杜撰的英雄史,“老师,我真诚的叫您一声老师,您能说实话吗?”
“安安,你说什么呢,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小宝说。
“‘安安’,尊敬的老师我跟您熟吗,您说的是实话吗?”我质问他。
小宝没有说话,看了看韦译颢。
“好,您说的是实话,我现在看不见了,眼瞎了,是我自作自受,是我罪有应得。可是凭什么啊,老师,凭什么我就说了次话就要一辈子看不见,凭什么我都看不见了还要被人诟病,还要被人指着说‘活该’,老师,这不公平,您为什么不说实话。对,我不应该上课说话,不应该打扰别人学习,不应该扰乱课堂秩序,但是,老师,就因为这样,我就要失去一只眼睛吗?这会不会太残忍了。”我哭诉着。
“什么?你看不见了?”小宝说。
“是,医生说我再也不会看见了,老师,您还不想说实话吗?”我说。
“我,我......”小宝说。
“老师,”我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恨你,你毁了我的眼睛,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一辈子,你不配当老师。你总是说我们是蛀虫,是老鼠屎,在我看来,你才是蛀虫,才是老鼠屎。”
“够了,乔安!”韦译颢说,“再怎么说,他也是老师,即使他不是个好老师,他也还是你的长辈,别太过分。”
“你才够了,什么长辈,他是你的长辈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说。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韦译颢说。
“什么不一样,都是同一种基因。”我说。
“乔安,你太过分了。”韦译颢说完甩门而去。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他吗,很模糊。
过了许久,爸爸开口了:“老师,你别跟安安计较,她眼睛看不见了当然会着急,即使是个成年人也难免会失控,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就原谅她吧。刚才我也听明白了,造成她现在这个样子,她自己也有责任。”
“对不起。”小宝说完也离开了。
“安安,爸爸知道你难受,但是也不能这么做。”爸爸坐在床边温柔的安慰我。
“爸,我知道错了。”我扎在爸爸怀里大声哭起来。
从那件事后,小宝和韦译颢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阿凝每天放学过来,带来一些我落下的功课,我也偶尔会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我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梦境。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月,离高考也越来越近,再怎么说我也不想放弃,所以就出院了,在住院这期间有一位陌生的医生来给我诊治,他说我的眼睛可以治好,他还给我做了个眼部手术,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爸妈想感谢他,却只听说他是北京一所著名医院的医生,享有盛誉,不是本地的,所以我们找不到。总之,做完手术后又静养了些日子才出院。
“安安,以后我们就经常锻炼身体,再也不来这里了。”我出院这天阿凝请假来接我,我们一起回了学校。
“嗯,再也不来了。”我肯定了阿凝的话。
我们走进学校大门,我久违了的学校,还真有些想念。路两旁的梧桐树还是老样子,不,仿佛更粗壮了;操场上绿色的足球场跟刚入校时一样,不,少了一个活动的身影;正前方是一尊孔子像,不,还有他。
“回来了。”吴恺说。
“嗯。”我我眼睛看着自己的脚。
“看什么脚啊,本来就只剩一只眼睛,还不往正道上看。”阿凝说。
“你说什么。”我有些生气的看着阿凝。
“眼睛怎么样?”吴恺问。
“吴恺,你真不会聊天,哪有人问‘眼睛怎么样’的,你应该问你怎么样。”阿凝插嘴说。
“阿凝。”我制止她再说下去。
“好吧好吧,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完阿凝走了,走了一段距离又转过身说,“吴恺,一会儿别忘了把安安送班里。”
“好。”吴恺说。
“你怎么样了?”吴恺问我。
“前一段时间做了手术,医生说会好。”我说。
“那就好。”吴恺说。
就这样我们俩你一问我一答的走到了我们班,“我到了。”
“嗯,我走了。”吴恺说。
“好。”我看着他转身离去。这段对话仿佛是我与他之间最长的一段对话,我隐约感觉到了他对我的关心,有些不真实。
我走进教室,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学霸一派是嫌弃的目光,而学渣一派是赞许的目光。
“乔安,你终于回来了。”褚一慈跟我说。其实这次住院让我知道了很多事情,亲情、友情,什么是患难见真情,褚一慈应该也算是这件事的导火索,可是却从来没有表示过,哪怕是探望也没有,所以我也明白了像这种人不用深交的道理。
“嗯,回来了。”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回来就好,我还正想着什么时候去看你呢。”她说。看马后炮吧,还真是后知后觉呀。
“现在不用了,我回来了。”我说。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她说。唉,我真是太笨了,像这种场面话我以前怎么就听不出来呢,现在听见也越发的刺耳。“对了,乔安,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调座位了,我们俩不是同桌了,你现在的同桌是......”正在这时韦译颢走了进来,路过我的身边,随口说了句:“我们俩是同桌。”
“什么?”我转过身看着他走了过去并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位子。
我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动。
“你要是不想跟我坐在一起也没关系,你去跟老师说一下就可以了。”韦译颢边说边拿出了一套卷子做了起来。
跟老师说不就是跟班主任说,跟班主任说不就是跟小宝嘛,可我还不想见小宝,算了,见小宝还不如见韦译颢呢,想着我就走了过去。
“你坐里边还是外边?”韦译颢问,但是他并没有抬头。
“里边。”因为我左眼还带着眼罩,我坐里边根本看不见左边坐着睡,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也不错,我想着。
韦译颢站了起来给我让了让位置,我随之坐了下来。
日子又重回平静的轨道,我真的和我左边的世界隔离了,韦译颢还像以前一样一下课就出去,上课才进来,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拿着篮球出去。这段日子也没有看见小宝,刚开始每次上小宝的课时都上自习,后来就来了一位新老师,再后来就听说小宝辞职了。这是我所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是这些事是并列关系还是顺承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