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什么,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冥冥中又被它牵引着。七年了,杳无音讯,我没有寻找,你也没有出现。
我回来了,学校一点都没变,不过我怎么会回来呢,我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算了,管他呢,反正回来了就当故地重游了。我登上印满脚印的台阶,走在熟悉的走廊,两边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说说笑笑,这对于备考的学生来说是极少出现的场景。不知不觉走到熟悉的班牌下——高一2班,心不住的跳动,一下一下地,又紧张又害怕。我要以轻松的状态进班,以不起眼的动作引起他的注意。我推门而入,不同于外面,班内静悄悄的,我不敢做任何动作,也不敢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小宝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
“你怎么又迟到了?”小宝说,我呆呆地,为什么小宝会说又呢?“快回去坐。”
像得了****似的,我冲到座位坐下,脸红红的,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我,可为什么偏偏成了这样。我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含笑的嘴唇,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我为什么说以前呢。
“乔安,迟到了还发呆,站起来!”小宝对着我生气地吼道,“说说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说了,说了,……”
他转过头。他怎么这么严肃,他为什么没有对我笑,他总是对别人笑的,我们之间永远有着那一米的距离,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永远不会相交。我簌簌地留下眼泪。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留痕迹,我还踮着脚思念,我还任记忆盘旋,我还闭着眼流泪……”我睁开眼睛,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是场梦。但即使是梦也让我很难受,梦是我做的,为什么连自己的梦都不能决定,也太悲催了吧。
“小乔,别养神了,快起床吧,快迟到了。”张槿边收拾东西边跟我说。
“干嘛去?”我揉着惺忪的眼睛。
“你是不是失忆了?还能干嘛,当然是上课啊。”槿很鄙视地看着我。
“啊,是哦,今天是第一节课。”我噌地坐起来,瞬间就把梦所带来的不良情绪忘到脑后。
“好了,走吧。”我背上书包就冲着槿说。
“你能不能不那么粗糙,你是个女人,对自己好点。”槿又把我鄙视了一遍。
“人家是女孩。”我羞涩地看着槿,“好了好了,快迟到了,下次再对自己好。”
“受不了你。”槿无语地看着我。
从宿舍楼到校外站牌总共用不了十分钟,可我们却硬生生地错过了第一班公交车。站在站牌下,吹着早晨的一屡屡清风,它是那么柔,那么软,把我紧紧包围,让我忘记烦忧,忘记忙乱。
“我听见你哭了,怎么了?”槿关心的看着我。
“做了一个不喜欢的梦。”我故做轻松的说?
“既然不喜欢,那就不用在乎。”槿说。
说话间公交车来了,我们坐上11路公交奔着所谓的“教室”去了。来到理工大时,我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单是人家的校门就比我们的校门大两倍,门口有两头大石狮子,门前有一大片花坛,花坛里有一块硕大的石头,上面刻着“××理工大学”。
我们跑到教室从后门偷偷进去,看见路边有两个座位,一前一后,我们顺便就坐下了。长舒一口气,幸亏没打扰别人上课,不然罪过就大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备考的人得罪不起,得罪了轻者挠你,重者赖你一辈子。我打开书包翻出书本,笔记本,再去掏笔,等等,我好像忘了带史努比,它是我最喜欢的一支钢笔,忘了带了。老师说过,没有笔就好像战士没带枪。不过好在我不是死心眼的人,好在我还有战友。
“槿,有多余的笔没?”我故作可怜地看着她。
“没有欸,我今天只带了一支,不好意思哦。”她也故作可怜地看着我,不过我可以看见她眼底的幸灾乐祸,她心里一定在说:现在好了吧,早干嘛了,谁让你不早点起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现在我也没有办法,自己看着办吧。
我转过头,环顾四周,旁边那个人带着文具袋,一定有多余的。
“嗨,你还有……”我正说着我的需求,他转过脸来,我顿时就呆住了,是他吗,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表情。
“嗨。”他礼貌的回答我,接着他的表情略微变得温和,“我们是不是认识?”
“应该是吧。”我心里矛盾极了,我希望他能认识我,记得我的名字,可我又不希望他能看出来我也记得他。
“我记得你好像姓乔,叫……”他托着下巴,好像在思考,“哦,对了,叫乔安,对吧。”
“恩,是的。”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在我的记忆里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干净,我怕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说谎的自己,我也怕他能看到我内心的想法。
“不记得我了吧,我叫吴恺。”他自我介绍着,“哦,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你有没有多余的笔?”我问道。
“多得是,给你。”他边拿笔边说。
“谢谢。”我接过笔,笔上有着我最熟悉的图案,是史努比。
那年夏天,我14岁,经过了层层筛选,我来到了县里最好的中学,兴奋和好奇充斥着整个心。校门口赫然林立着“××一中”,学校两旁种满了合欢树,在我第一次来这个学校时,合欢花随风旋转、跳跃,像一个跳动的精灵。合欢树下一列一列排满了自行车,整齐得像列队的士兵。走进学校,路旁种着梧桐,梧桐树上结着一个个沉甸甸的小圆球一定是太重了,小圆球才会裂开,那飘下来的小伞,可爱极了。路右侧是操场,操场分为篮球场和足球场,在阳光的照射下,足球场上的草坪显得那么柔软。慢着,那草坪上活动的白色身影,是那么刺眼,脚下的足球好像与他连成一体,他是这球场之王,临门一脚,近了,近了,进了,球稳稳的落在了球门里,好厉害啊。可是我却看不到他的样子,给我的只是背影,也一直是背影。
“安安?”我听见有人叫我,随即转过身去。
“是你啊。”我笑了,我知道此时的我一定笑的特别开心,因为我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又有了好姐妹,好闺蜜。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路上怎么没见你。”杨凝对我抱怨着,“真是的,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来的时候干嘛不叫我。”
“不好意思嘛,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我觉得自己来得有点早,怕你不来,所以就没叫你。原谅我吧。”我对她撒着娇,即使我知道就算我什么都不解释,她也不会怪我的,就好像从小到大她都一直包容我一样。
“真受不了你,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我不来。”她看着谄媚的我,对我翻了一下白眼,“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从小到大都这样,你说除了我,谁还能像我这样对你。”
“没有了,就你对我最好。”我挽起她的手臂,用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知道就行,对我也好点。”她看着我说道,“走吧,去报到去。”
我们朝着教学楼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却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学校的教学楼一共有三座,至善楼,至美楼,还有科教书院,而我们的教室在至善楼,我和阿凝不在一个班级,所以就分开了,签过报到表以后,就开始选座位,当我坐下后才开始打量周围的同学,环境。我看见了他,那个在操场上活跃的白色身影,他就坐在我旁边,不过我们中间却有着一米的距离,而这一米却成了我心中永远不可跨越的鸿沟。
“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我们这个大班级,希望以后我们彼此都能成为最好的朋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韦小军,和韦小宝只差一个字,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住我的。”正如他所说的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住了他,从那之后也开始亲切地称呼他“小宝”,可是他一定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和我们的关系会那么糟糕,他是那么失败,我们也是那么失败。
“好了,同学们,现在请拿出笔和纸,记几条学校的规章制度,这几条是必须要背下来的,即使背不下来,也要做到脱口而出。什么意思呢,就是别人问的时候要立即回答出来。”正当班主任在讲台上喋喋不休时,我听见
“同学,你带笔了没?”他冲我问道,他的声音是那么柔和,我看清了他的模样,清澈眀净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只一眼,我好像陷入了那黑色的漩涡。
“有,给你。”我掏出文具袋,拿了一支笔给他。
“谢啦。”他对我笑着,虽然是浅浅的,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
“你知道史努比吗?”他问我。
“不知道。”我回答着。
“它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狗,现在市场上有卖印有史努比图案的笔,很适合你。”他对我说。
我的笔一向都是素色的,没有任何图案,但是自从他跟我说过史努比后,我回家看了关于它的动漫并且买了印有史努比图案的笔,就想着有一天他再向我借笔时给他看,可是他再也没有向我借过笔。
收回已经飘远的思绪,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也有过美好而难忘的交流,可现在呢,我们成了陌生人,也只剩下了寒暄,七年了,我不知道在等什么,是不甘心还是对你的念念不忘。我曾经幻想过很多和你重逢的场景,当我再见到你时,我会大方的跟你说我曾经喜欢过你。可是现在我还是做不到,你有了你的她,而我成了最容易被遗忘的人。你不知道吧,当我知道你和秦钰在一起时,我哭了,哭了一个下午,我不住的怪自己,怪自己没有告诉你,也怪你为什么不等等我。我好想把这些都告诉你,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破坏你们的感情,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念着想着。
下课后,你主动跟我说起了话。
“老同学,你现在在哪上学呢?这有很多我们以前的同学,找个时间我们可以聚聚。”他对我笑着说。在我看来,他的笑虽然和以前一样,我内心却升起一种讨厌的感觉,可是我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在××师范。”我说。
“那离得挺近的,把你手机号和QQ留给我,到时候可以联系你。”他说。
“好的。”我还是留给他了,我拒绝不了他对我的要求,即使我内心很煎熬,我不应该给他,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住的提醒自己,不能对不起秦钰,她当时也是我的好朋友啊。看见他转身想走了。“等一下,给你笔。”我叫住了他。
“不用了,我还有很多,你留着吧。”他又对着我笑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笑,以前他从不轻易对我笑,他是那么严肃,那么冷酷,那么让我不敢靠近。如今全都变了,看来他很幸福,这种幸福让他改变了许多,而这种改变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小乔,发什么呆啊,刚才是谁啊?长得挺帅的。”槿好奇地问我。
“一个以前的同学。”我没有说老同学,因为我觉得我跟他并不是很熟悉,所以只能说是以前的同学。
“只是同学?”槿狐疑地看着我。
“恩。”我回答了她,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我和他的事。回学校的一路上,我没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和槿说些什么,他总能牵动我的情绪,现在依然能。
回到宿舍,我爬上了床,塞上耳机,“我想大声告诉你,你一直在我生命里,太多的过去难割舍难忘记,太心疼你,才选择不放弃也不勉强……”伴随着这熟悉的旋律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还是原来的他,我是改变后的自己,或许我们的结局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