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与破灭,死亡与生存!
这是坐落在天喰山脉在外围的一座无名小镇,之所以无名,是因为就算取了名字,或许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人遗忘,倒不如不取,小镇规模不大,不过方圆十里,人烟稀薄,加起来恐怕也就百十户人家,除了少数几个地方还算完整,其余地方都充斥着一种破败的气息,这里似乎经常被某种力量摧残着,让很多人不愿在这里过多停留,更不用说在这里长期生存。
一道体态修长的黑色人影在小镇上空出现,朝着东方飞去,没过多久便徐徐落下,这人一身夜行衣,哪怕是白天也没有换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人,不,更应该说是她要去的提防那些强大的存在知道她的身份,前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就算在最外围都能感受到死亡的味道在飘散,胆子稍微小一点的人,这个时候恐怕都会有想要退却的想法,这道人影在落下之后,却直接迈步走了进去,不是有强悍的实力便是有莫大的勇气,但这人明显属于前者。
“又是一个至少洞天境的强者,看样子好像还是个女人,希望别太过火,若是惹得哪头兽王发怒,这里恐怕又要经历一次兽潮了。”这是小镇唯一的一座酒楼,酒楼分三层,全部由木板搭建而成,酒楼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这里似乎没什么客人,酒楼三层东边的一个房间内,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男子看着窗外道,旁边站着一个与男子有几分神似的俊秀少年,这是一对父子,只是看上去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
“兽潮?这些人才不会在乎这些,他们在乎的是进去之后是否满载而归,能否全身而退,这样的事情不是发生过很多次了么,我都知道这些,你了解的可定比我多太多太多,所以说这种悲天悯人的话没有任何意义。”少年撇嘴,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冷冽,那双明亮而又清澈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
“武儿,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此的,你不要被一些表象完全蒙蔽了双眼,这样会让你的头脑失去清醒。”中年男子听到少年的话,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道,他心里明白,这孩子很倔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巧的是,林武看到的都是人心不足,人性贪婪,人情冷漠,这让林武的性格变得有些冷漠,有些偏激,林镇南心里明白,这样虽然会让林武快速成长起来,但也有很大的弊端,物极必反。
“我很清醒,而且我只相信我看到的,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何时关心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蝼蚁?哦,或许哪天兴致来了,才会有兴趣看上几眼吧,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有些事情发生了,你拼命挽回就不会留下遗憾了吗?可笑。“林武用倔强的目光看着林镇南,自嘲道,他说的大都是事实。
“武儿,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也很遗憾,但既然发生了,就不应该太纠结于过去,我们再看一次,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跟着你,更不会让别人干涉你,可好?“林镇南沉吟许久缓缓开口道,这对他而言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也是一个不得不做出的决定,强扭的瓜不甜,他就算能强行将林武带走,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心若不在,任何结果都失去意义。
“那我拭目以待,看看你精心安排的好戏如何开场。“林武说完看了窗外一眼,随即转身离去,这是一个局,一个他不得不进入的局,因为林武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孩子。”林镇南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忍不住摇头叹息,他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停留,最主要的是林武身上有很多东西他看不透,他不明白自己若是强行干涉林武的未来到底是好是坏。
“为什么不跟随你父亲回去,有一个即将成为武王的父亲,在这个拼出身拼资源的年代,你完全可以横着走了,成为众人的焦点不好么?”林武离开林镇南的房间,便直接回到自己的房内,没一会一个揶揄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苍老,透着虚弱,可以从声音判断出这是一个看透世情的老人,声音的来源却是领情脖子上挂着的一块不规则的黑色石头,林武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叫风尘,一个虚弱到只能开口说话的武王灵魂,曾经强大过,这酒楼的名字就是用风尘的名字取的。
“这位武王的儿子可不止我一个,我去了只不过再多一个罢了,我林武只想做独一无二的自己,而不是某个武王的儿子,再说了,就是因为他我娘才思虑成疾,早早病逝,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原谅他。况且,你真希望我跟他走?你若是不事事谨慎,他应该有能力发现你了吧,我可不认为他会放任一个武王的残魂留在自己儿子身边。”林武语气平静,陈述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也许你是对的,唉,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这句话一点的没错。”老人感叹道,人一旦变得弱小,什么人都敢上来踩上一脚。
“你现在可不是老虎也不是龙,我很好奇,你一直说自己全盛时期有多么强大,究竟是什么人有本事把你弄成这样?你竟然没想过有朝一日报仇雪恨。”林武出声询问道,按理说一个人被人害成这样,只要没死,不可能没有报复的念头,可这种不可能却偏偏发生了,而且就在自己眼前。
“一个你招惹不起的人,多说无益,我的事情用不着你小子操心,你还是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吧,真想不明白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条大腿也不知道抱紧,这态度完全是唯恐避之不及,大腿有毒不敢抱?”林武的话让他情绪变得有些低沉,但还是忍不住揶揄林武,这似乎是他现在唯一的乐趣。
“我只是听从某人的意见,强者的路都是一个人披荆斩棘走过来的,我现在不正是这样做的么?总有一天别人只会说林镇南是我林武的父亲,而不是只知道我是林镇南的儿子,我去修炼,明天那个男人应该就会离开,到时候你就不用躲躲藏藏见不得人了。”林武丢下一句话,便直接找了个空的地方坐下了,闭目养神,才几个呼吸整个人便进入了入微状态。
“唉,林武,你如此聪明冷静,又怎会不明白,你母亲一直把遇见你父亲的那段岁月当做最幸福的时光,对他的离去从未产生过一丝怨恨,对他的爱从未有过一丝动摇,放不下的,是你自己强加的包袱,解不开的,是你自己心里纷乱的死结,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若是不了解,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你了解过你母亲吗?你了解过你父亲吗?你这样又是何必?”风尘幽幽的声音伴随着叹息响起,林武表情变幻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继续修炼,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这小子真是像极了当年那个小女孩,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执拗,敢爱敢恨,明知道是错的也要义无反顾,若是林镇南这小子当年再霸道一点,再坚持一下,事情的发展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局,果然,任何东西一旦涉及到感情,所谓的对错早已无关紧要。”这是老人心中的话语,却没有说给林武听,那块风尘藏身的不规则黑色石头是林镇南送给林武母亲的定情信物,因此风尘见证了林镇南与林武母亲相识相知相爱到分离的整个过程,只是那个时候他太过虚弱,以至于林镇南从始至终都没能够发现他的存在,而风尘在这块黑色石头内休养了十几年之后,已经能够与人交谈,所以今日他才能主动与林武进行交谈,他早早就把知道的都说给了林武听,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再多的劝导与解释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风尘知道,林武在心中固执的认为这一切的恶果都是林镇南的错,他很固执,可他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