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熙年间,刘裕伐灭后秦,攻下长安后。却传来心腹刘穆之病死的消息。急于称帝的他恐朝廷有变,匆忙南归,留下十二岁的儿子刘义真镇守长安。他的这一举动被夏主赫连勃勃窥破心迹,也给了大夏席卷关中的良机。)
夏占领长安后,大肆搜刮金银珠宝。加之这一时期,盗墓活动猖狂,很多帝王陵、名人墓都被洗劫一空。魏王“七十二疑冢”的说法在民间不胫而走。民间相传曹操怕死后被人掘墓,特地在出殡那天,打开所有城门,72具棺木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抬出,葬入事先准备好的墓室内,并陪葬有珍珠帘、珊瑚鞭、兵法奇书、金缕玉衣等世所罕见的宝贝。
夏王先后数次派人进入七十二冢,但都无功而返。这时候有人前来保密,说当年参与修建魏王陵墓的工匠,有一个姓申的并没有被活埋,适逢那几日家中老母病重,告假在家奉养母亲幸而免去一劫,得知同行被灭口后,连夜携家眷逃往长安,从此隐姓埋名,改为沈姓,至今已过四代,想必他的后人应知晓一二。
长安沈家,沈明义在书房踱着脚步,忧心忡忡。夏王几次三番遣人挖掘七十二疑冢,终有一天会发现魏王尸身不在其中,接下来肯定会千方百计寻找蛛丝马迹,如果真找到自己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前几日自己书信给北魏的亲戚提及此事,亲戚建议他先来北魏躲避时日,待风声过去再做打算,他也有意明天一早动身。就是此时,妻子周氏领着长女静好走了过来,沈明义看了母女两人一眼,意味深长道:“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免得夜长梦多。你稍后就和阿平收拾东西,一切从简,带不走的东西就分给阿平和小虎,让他们回老家去。至于张伯,他跟了我几十年,这次去北魏,路途遥远,带上他也好有个照应,静好和攸宁你就得多费心了。”
“老爷,你我夫妻数十载,相濡以沫、同心协力,日子虽非过的大富大贵,但也祥和安宁。现如今遭此劫难,身为家中的女主人,我有责任和你一起共同面对,就算是生死关头,我也决不让贼人伤我们孩子分毫……”周氏说着啜泣起来,身边的女儿也跟着落下泪来。
沈明义素日里见不得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头大,安慰了夫人几句,便打发她收拾行李去了。留下长女一人,虽说是长女,但那孩子约莫三岁多,长得甚是俊秀,全身上下只有一股清灵之气,且自幼天资聪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静好,阿爹待会让你看一样东西,你一定要牢牢记在脑中,日后如果有人问你魏王墓冢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要开口说一个字,记住了吗?”
“爹爹,孩儿记住了,”
沈明义望着长女稚嫩的脸庞,实不忍心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她,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自己一辈子独守这个秘密。但现在形势所逼,兴许这个秘密还可以救她的命。
他打开书房的柜子,柜子最里面有一个红色的小木盒。他取出那个小木盒,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盒子里面零零碎碎地放着些票据、祖训等。沈明义小心翼翼地从盒子的最底下抽出一张方帕包着的白纸,打开后只见那张泛黄的白纸上,弯弯曲曲、歪歪扭扭的画了些河川、高山、楼台等地形。
他将白纸慎重的递到了女儿面前,“静好,这纸上的地图就是魏王真正的墓冢所在,你能记住吗?”
女孩看了那地图几分钟后,柔声道:“爹爹,我能记住”
“好,记着不到万不得已、生死关头,不能告诉任何人魏王墓的位置。还有照顾好妹妹,答应我,永远不要和她分开。”
“爹爹,孩子知道了,我也要你和娘亲,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沈明义心中一酸,哽咽道:“会的,去吧孩子。”
静好走后,沈明义便烧了那张地图,又拿出墙上挂的宝剑端详了好久。
第二天一大早,张伯就装好行李在后门候着,沈明义一家刚上马车,只见小虎跑了过来。张伯赶紧勒住马,沈明义跳下车去。
“小虎,我不是让你回老家了吗?你怎么还没走?”
“夏兵……夏兵马上就追来了,我是赶过来通知你们的,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小虎气喘呼呼道。
“什么?他们离这有多远?”
“大概十公里,好多骑兵。”
沈明义听此,上前向张伯交待了几句后,抬手就猛抽了马几鞭子,
车子随即向前跑去,周氏听到丈夫和张伯说话,刚想撩起帘子询问时,马车忽然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脸悲愤的丈夫。
“不,老爷,老爷,张伯,停车,我要下车……”
“爹爹,爹爹……”
张伯明白老爷这是要牺牲自己保全家人,心一横,手中的长鞭挥舞的更频繁了,马蹄所踏之处尘土飞扬。周氏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明白对于年幼的孩子们来说,她现在就是唯一的依靠,她必须坚强起来,独自面对这一切。
他怀中的孩子此刻还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而长女显然受到了惊吓,目光呆滞,神经恍惚。她本该和同龄人一样有着快乐美好的童年,却因兵荒马乱、帝王私心而肩负起血海深仇。
“娘亲,阿爹他会没事吗?那些人是因为魏王墓追杀我们吗?”长女抓着周氏的衣裙,柔声问道。
周氏沉默不语,眼里瞬时噙满泪水,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丈夫怕是凶多吉少。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静好,你阿爹教你画的画你记住了没?
“记住了,娘亲你瞧我把它画到罩衫里了?”
周氏定眼一看,哪些曲曲折折的线条经她妙手轻描谈写后,竟变成了衣裙上惟妙惟肖的花饰,清新淡雅、浑然天成,压根和地图八竿子打不到边。
“现如今兵荒马乱,战火连连,只要过了前面这座山,到了北魏的地盘,我们暂时才能安全。到了崔家一定要听话吗,知道吗?答应娘亲,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攸宁。”周氏爱怜地抚慰着女儿的头发,眼里满是不舍。
“娘亲”静好扑到母亲怀里,紧紧的抱住她,生怕下一秒她也会消失一样。
时下正值春天,秦岭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后面虽再没有官兵追来,但张伯还是快马加鞭地赶着路。可就在这时,郁郁苍苍地山脚下忽然跳出来一波人,各个面目狰狞、五大三粗。
张伯毕竟是过来人,知道这是遇到了强盗无赖,在马上施礼道:“各位英雄好汉,现如今长安暴乱,在下欲携亲人前往北魏避难,路过此地,多有遭扰,恳请各种绿林好汉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这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还望各位笑纳。”说着扔了一包碎银过去。
强盗头接过钱袋,掂了掂分量,又上下打量了老伯一番,正准备收队离开时,一个独眼下手凑到了他的耳边。
“老大,不打开车厢看看吗?说不定里面还藏着美人呢?”独眼不怀好意的笑道。
“对对对,你瞧我把这事都给忘了,山里刚好缺个压寨夫人呢?”强盗头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恍然大悟道。
“老头,你车里坐的什么人?”
“爷,实不相瞒,车厢内并没有什么美人,而是我的贱内,早已是黄脸婆一个了,只怕你娶了回去都没胃口吃饭。”
“真的?那让她撩开帘子让本王看个半张脸,果真如你所言,人老珠黄,那本王就放你们过去,如果你敢欺骗我,我要你好看。”说着独眼已经把刀架到了张伯的脖子上。
车外的对话,里面坐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周氏狠下心来,取下头上的发簪,就要朝脸上划去。静好一把拽住母亲的胳膊,忍住抽泣,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周氏掰开她的手,快速的在脸上划了两道,苍白的脸上顿时渗出血来,此时此刻她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躲过此劫。静好一时傻了眼,但随即反应上来,急忙帮母亲涂上药粉按住伤口止血,上好的药粉蛰的周氏脸上就像火烧一般。又听车外嚷着:“老头,快点让你的家眷出来,我数到三下,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抢人了,”
“那那么多废话,直接去抢人,小的们给我上,”强盗头按耐不住。
“慢着,我看你们谁敢?”张伯大喝一声,从后背抽出剑来。就这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原来你喜欢老太太呀?”周氏在车厢内假声道。
“本王才不管什么年龄大小,只要长得漂亮,我老少通吃,快把你脸露出来,让本王瞧一瞧。”
“好好好,到时吓到大王你,可甭怪老妪我喽。”说着周氏把半张脸伸了出来。吓的强盗头和手下都往后一缩,那容貌简直是不忍直视呀!
那是怎样的半张脸,头发凌乱、斑白,脸上是两道褐色的疤痕,缝补过后的线头清晰可见,简直就是丑八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