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二少爷忽然提议说要邀请一干人等到更新戏院看戏,众人都是不解,素来不怎么大方的老二何时变得这般慷慨了,却听老二指着报上的一则广告道:“新艳秋要复出了,难得一见哪,不看可惜了,我请客,都去都去啊!”从祯笑道:“二弟,你还真是大方阿。”老三:“我终于信了,老二确实是真正的票友,不待含糊的。”老二只是笑眯眯的不作答,忽听锦云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恨不得要用手帕来擦了,搞得一众人莫名其妙的,三少奶奶问道:“锦云,你又抽什么风?”锦云兀自笑得止不住:“他哪是什么大方,人家是好不容易中了彩了,忍不住要满世界嚷嚷一番呢。”众人一听更是大惑不解,老三甚至问道:“怎么,老二去跑马场了?”老二不及说,却见锦云的手臂从沙发后面只越过了老二,推了推二少奶奶碧笙道:“还装着呢。”众人这才发现二少奶奶看似羞答实则欣喜不已的神情,先后恍然大悟,三少爷最先道:“二嫂有喜了!”随即从祯三少奶奶也都向二少奶奶求证,二少奶奶只是含笑着点头不答。
苏立诚:“哎哟,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喜事!老二是得好好请请客。”
从祯:“有多久了?”
二少爷:“快两个月了吧,是吧?”二少奶奶点了点头。
三少爷:“打电话给老爷子报喜了吗?”
锦云:“这你放心,人家早就迫不及待的告诉老爷子了。”
从祯伸手点了点三少爷的胳膊:“老三,你也得加把劲啊。”
三少爷:“我们是遥遥无期了,老四新婚燕尔,才更有指望呢。老四,你什么时候也给大家来个惊喜?”
许兰秋心中又惊又羞,只不敢看众人目光,更不敢看向文从义,只听文从义笑着敷衍道:“到时候了,自然就有了。”说完似乎还瞟了一眼身旁的许兰秋,许兰秋紧张之际也不敢回身求证。
众人一番喜气热络,只把旁边谈笑风生的苏林也给吸引过来了。
“怎么,怎么?二舅妈怎么了?”
从祯笑道:“你二舅妈有喜了。”
早熟的苏林立马明白,连惊带喜道:“真的?男孩还是女孩?”
从祯伸手在苏林手背上轻轻拍打了下,嗔怒道:“这个现在哪里知道。”苏林却不是信口开河,认真道:“怎么不能知?不是可以通过肚子的形状看出来的么?”说着就要去看二少奶奶的肚子,二少奶奶惊羞之际,只是笑着隔开苏林的双手,一面往沙发一边躲:“丫头,别闹。”苏立诚从祯也出声喝止,但是喝声中显然嬉笑的味道多过怒气,看来大家对于二少奶奶怀孕一事确实异常欢喜,许兰秋发现唯独三少奶奶只是脸显笑意却并无太多言语上的表示。二少爷,三少爷也纷纷打趣苏林,二少爷道:“小丫头,你还能懂得个什么?”三少爷道:“哎,二嫂,你就让她看,看她要是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出来,还敢没大没小。老二,你就让二嫂掀给她瞧瞧。”苏林却并不能被吓倒的意思,只把三少爷的玩笑话当了真,满脸含笑却是无比正经道:“我要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呢?三舅舅是不是就认栽了?”三少爷始料不及的笑道:“好好好,我认栽我认栽,你先说说。”苏林一面挤到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之间,伺机掀看二少奶奶的肚子,一面向着文从义道:“四舅舅,他们的话我不信,我知道你是最说话算数的,你给做个见证呗。”文从义也有些乐了,点头道:“好好,我见证。”
不想众人真要看如林如何现身手之际,苏林却向身后同学处招手叫道:“唉,学医的,过来看看孕妇…”在一群同学的哄笑中,大家这才知,又被苏林给耍了,不由得也是乐做了一团。
许兰秋也被热烈欢快的气氛所染,全身轻松,笑声中不禁意看到三少奶奶似乎一直没怎么欢笑,也不知是因自己久不能怀孕感怀还是对此确实漠不关心,看她的神情虽然冷淡却并无落寞之态,看来冷淡的成分多过失落。回眸之际,又撞上锦云的目光,不屑中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但或许也是高兴,并无太大的针锋相对。收回目光,一抬头又瞥到了文从义,文从义也是收笑之际,目光正好扫过许兰秋,二人很自然的相视一笑,各有所思。许兰秋想,总算也是开始接触文家的人了,她因为对文从义有了好感,便也生出亲近文家人的念头。文从义却在想,看来还要多创造些机会让这丫头多跟家里人接触,他起先就是故意坐到旁边好让许兰秋能够挨着其他人的。文从义虽然表面看来深沉冷峻,内里却是心思缜密,骨子里又是个顾及家庭的人,所以也希望家中能够和睦,哪怕是他并不怎么深爱的人,也希望能早些融入其中。
许兰秋反倒没有文从义想的多,只是觉得应该接触文家人,仅此而已。也正好这样的机会接二连三的也就来了。
很快,就到了二少爷相约众人看戏的时候。许兰秋原本以为文从义会很高兴的,因为自上次回来她就发现,文从义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更多了笑容。可见,他是很喜欢这样的家庭聚会,也喜欢许兰秋身处其中的。出乎意料,文从义竟有些心不在焉,许兰秋一连跟他说了几句话,他都是有些敷衍的点头,嘴上不是嗯,就是啊的,答了等于没答的回应。
许兰秋有些忍不住了:“大哥,到底哪件好看?”
文从义正自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低头沉思着什么,左手肘靠在沙发边沿,右手握了个不紧的拳头,食指横抵在嘴上,只把整个嘴给捂了严严实实,这是文从义只有在深思一些难解的问题或遇到错综的难事,才会有的不自觉举动。许兰秋虽然还没发现这一规律,但也看出文从义必是有什么心事,紧接着又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文从义听到许兰秋的连番发问,才“嗯?”的一声恍然抬头,只见许兰秋正一手拧着一件旗袍,愣愣的看着自己,才依稀记起适才许兰秋似乎征询过自己多次,该穿什么衣服去更新戏院看戏。
文从义一回过神,很自然的放下双手,往沙发中一靠,仔细看了看许兰秋手上的衣服,许兰秋也心领神会的重新将两件旗袍敷在身上比划给文从义看。最后文从义指着左边那件道:“就红色的这件吧。”许兰秋看了看,也觉得确实该穿得喜气些,就照着文从义的建议,到里间换了那件水红色的旗袍。
出来一看,果然白皙的皮肤更添红润,细腻的肌肤再配上眉眼的清澈流转只如湖水一般清波荡漾。
许兰秋照着镜子颇觉满意,文从义也从身后镜中赞赏的看了看许兰秋。许兰秋原本以为文从义还会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连“不错”的言语也说得有些飘忽,看镜中的神色似乎也还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许兰秋很少见到文从义会有这样心事重重的时候,一路上的言辞都有些言不由衷,而且似乎一直持续到了更新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