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义的话非但没能给到许兰秋安慰,反倒加剧了许兰秋深切悲痛之余的深切愤怒,许兰秋一下子起了身推开文从义,怒吼道:“再生你自己去生好了!你外面不是有很多女人吗?叫她们给你生好了!”
文从义又惊又痛:“兰儿,你气糊涂了。大哥除了你,还有什么其她女人!”
许兰秋却不再愿听文从义什么说辞了,只是自顾自的伤痛难当:“你说你知道我的痛苦?你怎会知道?你是在剜我的肉,割我的心,你知道吗?你这么残忍!”许兰秋紧紧攥着自己的胸口,似乎那里的血肉都已经被掏空,想要一些东西填补,却不能够有。
“兰儿,兰儿,我知道。”文从义上前紧紧抱住许兰秋:“兰儿,我知道。”
许兰秋更加痛不欲生:“你知道?不,你不会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作为母亲的痛苦,永远都不会知道!否则你当初也不会不要他们。”
文从义也心痛的扭结难当,想要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减轻痛苦,却又不能不愿松开许兰秋:“兰儿,大哥不是不要他们,大哥…”文从义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如何说是好。
许兰秋却好似明白一样,自顾武断说道:“你不过是要了我,没要了他们!那跟不要他们又有什么却别!?你连我的孩子都不要,你又能有多爱我呢!”
“何况你真的是爱我吗?你不过是顾及你的面子,你作为男人的面子!你怕我被青花帮那些人玷污了,污了你的名声,对不对?反正孩子死了就死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的女人却容不得别人去碰,你就是这样的人!以为我不知道吗?”
文从义几乎要震惊盖过伤痛了,怔愣看着许兰秋,许久说不出话来。许兰秋这几句话,几乎是这几天来所有打击还要更深的打击,许兰秋居然如此不信任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哥,这么想大哥呢?!兰儿?”
许兰秋看到文从义痛苦的样子,内心深处也觉得自己说的过了份,却不愿改口,只是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爱上你?为什么要爱上你!这样的一个人…”许兰秋揪着自己的胸口捶打着,近乎扪心自问般的痛诉:“我憎恨自己!从未像此时这般憎恨自己!!”
“兰儿!”文从义顾不上自己的委屈和不忿,许兰秋无论如何都比他痛苦,比他脆弱需要安慰:“兰儿,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何苦憎恨自己?!”
许兰秋还是摇头:“不,都是我,都是我的原因。对,就是我的过错!是我的过错。”许兰秋愈发肯定大正小正的死就是她自己一手造成一般:“一定是我有什么罪孽,报应在他们身上!”
“兰儿!”
许兰秋一把推开文从义:“你不要再碰我,我看到你,就想到你为了我,不要他们!是我的生,换来了他们的死!是他们的死,换来了我的生!我们在一起就是罪过!”
“兰儿,这不是罪过。”文从义就知道许兰秋终有一天会这么去想的。
许兰秋再次推开文从义:“是,就是。妈妈为了自己的幸福牺牲自己的儿子,不是罪过是什么?!”
“兰儿,你不能这么去想问题!何况这不是你的选择,是我,是大哥。就算有罪过也是大哥的罪过,和你没有关系的。”
“那又有什么区别?一样是罪过!一样不能在一起!”
“兰儿?”文从义看着许兰秋起身就要往外走,惊惧不已:“你要离开大哥吗?”
许兰秋只是含泪看着文从义摇头,她其实早已经神志模糊得看不清文从义了,只是恍惚中还能见到那么一丝熟悉的影子而已!回身就朝门口踉踉跄跄奔去。
“兰儿!”文从义冲过去抢在前面关住了房门。
“你还是这么霸道!什么都要你好过,什么都不顾我!”许兰秋接连抢开了几次都争抢不过文从义,顿时掩面痛哭跌倒在门后,浑身抽搐不止。
文从义终究不忍,放开了手。许兰秋推开门,扶着墙沿楼梯沿,几乎是连滚带爬,跌跌撞撞下了楼。
文从义一怔之后猛地奔了下去:“兰儿!”看到许兰秋下楼的样子,只怕她会跌伤自己:“兰儿,”文从义伸手去拉许兰秋,却被许兰秋甩开,她自己却又经不住甩出的力量,只跌了下去,虽然那只剩最后几道楼梯,却还是摔得不轻。
“兰儿!”文从义连忙奔了下去,扶起许兰秋:“兰儿,你还好吧?我们先坐下好不好。”文从义要扶许兰秋去到沙发边,许兰秋却不允的挣扎着,虽然已是仅存的一丝力量却还是无穷的。文从义不愿勉强许兰秋,却也不愿许兰秋离开,只是从后紧紧抱住许兰秋,许兰秋怎么挣也挣不脱文从义的怀抱,仰天就是嚎啕大哭:“你放我走吧!”
“不,兰儿!大哥不能放你走,你走了,大哥怎么办?大哥要怎样做,你才能不那么痛苦,才能减轻你的痛苦,你说?”
许兰秋只是摇头,忽然朝文从义环住自己的手臂咬了下去!
文从义疼痛难忍,本能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却又不忍心,她这么痛苦,就让她发泄发泄好了!
顿时文从义的鲜血交融着许兰秋的泪水,噙满了文从义的手臂,散漫了许兰秋的衣襟!
“少爷!”早就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范荣,惊恐的看着文从义血肉翻滚,献血直流的手臂,只想过来拉开二人,却被文从义摇头阻止。范荣无可奈何,只是不忍心看下去,脸背向了窗外。
许兰秋却再也咬不下去,看着文从义手臂上被自己咬的一排排血印子,只比咬在自己身上更痛,嘴上却坚定无情:“痛吗?你不是要体会我的痛苦吗?这就是我的痛苦,剜肉的痛苦!你怎能体会到?你怎能体会到母亲的痛苦?你这个冷血的恶魔!魔鬼!魔鬼!”
文从义被许兰秋的怒吼只惊得缓缓松了手,许兰秋一挥手眼光瞥到自己右手臂上的手镯,顿时更加气恼,只想将其拿下,却怎么也摘取不下来!那是当年文从义特地买来送给她的,她说她不喜欢戴戒指,文从义便将这个当作戒指一样送给了她。
她的手腕和她的手一样纤细异于常人,本来许多店铺的手镯戴在她手上都嫌太松太大的,文从义却不知道从何处来买来这样一个和许兰秋手臂一样纤瘦的手镯,正好相得益彰,相映相配,看来是专门找人为她打造的。
许兰秋一直无比喜欢无比感动,此时却无比憎恨!只觉文从义就是专门要找来这样一件东西绑住自己,捆住自己一般,令人生厌!只是带的时候还是忍受过一番痛楚的,如今戴上了便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了。
许兰秋用力拔扯着却怎么也拔扯不下来,心中又愤又恼!文从义见许兰秋连自己送给她的手镯都要拼命摘下来,心中更是生出绝望!
许兰秋用尽全力也摘不下来,最后将手连带手镯一起猛力朝楼梯栏杆上狠狠摔打!那样子,似乎要甩掉什么捆住她多年的枷锁一般,发了疯一般,憎恨愤怒!文从义陡然想起小时候见到一些革命志士打砸所谓的封建旗帜也是这般的憎恨绝然!心中的绝望无以复加!
“哐啷!”那尊通玲剔透的翠玉手镯终于被许兰秋甩掉了,碎成了几曲弯弯的弧段,跌落到了地面。虽然它也是罕见的珍品,却也终究抵不过如此不顾一切的猛击!
许兰秋看着被自己摔落地面的玉碎,如自己破碎的心一般,再也难以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