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钰说完,转身就把外衣脱了垫在一块大石头上,
“坐。”他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夏暖也没矫情,就这就坐了下来,接过秦钰打开的水。
“这天还真是热。”虽然已经临近十一月的尾巴,但这下午的太阳还是很晒。
“嗯.”秦钰应了声,接过夏暖手里的水壶就着也喝了起来。
“你以前经常来这边么?”夏暖并没有注意到秦钰喝的是刚刚她才喝过的。
“没有,只来过一次。”就上次随爷爷来的,
“好吧,”夏暖看着秦钰有些黯淡的眼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爷爷说,以前爸爸跟妈妈就是在香山订的情”,秦钰突然看着夏暖,
“是么?”夏暖有些出神,笑了笑。真不知道秦钰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子。想来七八十年代的爱情,一定很美好吧。
“咱们走吧。”秦钰握住夏暖伸过来的手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你先把外衣穿上。”夏暖把石头上的外衣拿起来抖了两下递给秦钰,虽然太阳有些大,但林子里的寒气还是重的。
两人又花了四十多分钟才爬到顶。
“这香山还有寺庙呀?”夏暖有些惊奇,毕竟她从来都没听说过这香山有寺庙的。
“嗯,”秦钰递了张纸巾给夏暖,
“走小路才能到。”言外之意就是知道的人很少,
“但香火一直很旺。”上次陪爷爷过来,也是来拜见寺庙里的方丈的。
“是么?”夏暖好奇的在门口转了两圈,看起来应该有上百年历史了,
“走吧!”秦钰看着夏暖,
“咱们要进去?”夏暖顿下脚步看着秦钰。
“嗯,”听爷爷说,这个方丈德高望重,比他还要年长好多岁,各种奇门异术都略有精通。既然来了,他想试试能不能见到面,请他为夏暖诊诊脉,毕竟那天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他从没见过夏暖这样子。
“那好吧。”夏暖想想也是,过门不拜总不好。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方丈已经在屋内恭候多时了。”夏暖他们才刚迈进大门,就有个小僧弥从门后拐了出来。
“嗯?”夏暖疑惑的看向秦钰,来之前他联系了?不过她又没提起,他怎么知道她要来香山的。不对,这一路上他们都在一块儿,他根本没联系过谁。
“先进去。”秦钰内心也有些狐疑。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
“嗯。”夏暖朝小僧弥点了点头,
“两位施主,这边请。”其实他对夏暖跟秦钰也很好奇,师父向来不见客的,更何况还特意等了好几天。
“就是这里,”走到一扇合着的门前,小僧弥停了下来。
“进来吧。”夏暖刚停下脚步,就听到屋里传来苍老而富有威严的声音。
“两位请。”小僧弥退了两步站在门边,等夏暖他们进去后把门合上便离开了。
夏暖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很舒服。
“两位过来坐吧,”夏暖顺着声音看去,一位年过古稀蓄有白胡的老人盘膝坐在榻上,眼神平淡无波,朝夏暖他们和蔼的笑笑,
“方丈,”夏暖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看着夏暖略带深意地笑了笑。
“尘寂大师。”秦钰还记得。
“嗯。”对秦钰的态度倒是比夏暖冷了不少。
“你爷爷进来还好吧?”
“爷爷身子不错。”秦钰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跟他说话,被这一问还愣一下。
“那就好。”点点头掠了下胡子。
“上来跟我下盘棋吧。”见夏暖还站着,看着她说道,
“好,”夏暖楞了一下,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你去后边看看,让他们泡壶热茶过来,”这话是对秦钰说的。
秦钰看了看夏暖,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会帮她看看的。”尘寂见秦钰犹豫也没生气。
“麻烦您了。”听到这话秦钰才放下心。
“来,”见夏暖还待在原地,出声提醒。
“好,”夏暖笑着把耳发挽起来,静观其变好了。
“你师父还好吧?”尘寂白子落上棋盘。
“还好。”夏暖执黑子吧嗒一声不犹豫的放下。既然对方已经“恭候他们多时”,那肯定都清楚了。
“不好奇么?”尘寂倒是对夏暖有些好奇了,小丫头一个,竟如此沉得住气。
“好奇什么?”夏暖一时没跟上节奏,
“哦,”夏暖笑着摇摇头,“不好奇。”
“为什么?”拿起的棋子放回了盒里,
“不为什么,”夏暖耸耸肩,“既然秦钰放心,我便也没多想。”夏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自然到她都没察觉出哪里不对。
“这样啊,”顺了顺胡子笑了笑,“那小子好福气。”
“什么?”这回夏暖倒是真没听懂了。
“没什么,”看着夏暖还处于半懵懂状态,尘寂也没提醒,感情这种东西,外人点醒就没意思了。
“继续。”又一子落下。
“你可知你为何能重活一世?”尘寂随意的一句话却打破了夏暖内心的沉静。
“啪嗒,”回应他的是夏暖失手打落的棋子。棋子落在棋盘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尘寂也没说话,垂着眼等夏暖缓过来。
夏暖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有回来的这几年,也有上一世。最后,定格在重生前那座寺庙里的方丈略带深意的笑。
“不知道。”夏暖缓缓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她的内心无比波澜,面上确是平静的。她师父教过她,天大的事也别让对方看出你慌了阵脚。
“你师父教的不错。”尘寂看着夏暖的反应笑了笑,不错,确实不错。
“佛家讲求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今世所种之因,或今世得果,或来世承受,种种澜因絮果,皆须面对。”
尘寂的话说进夏暖心里,
“恕夏暖愚钝,求大师指点。”她本就是跪坐,目光灼灼对上尘寂的眼,于她而言,她并不在乎自身遭受什么因果,别的她不敢说,但她自认问心无愧。她害怕的是她的家人会因为她的逆天而遭受到果报。
“指点谈不上,”尘寂倒也没卖关子,他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夏暖罢了,这孩子眼神干净,目光坦荡,终归是好的。
“对于你,我却也是看不清。”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尘寂把手腕上的珠串摘下来绕了两圈给夏暖戴上。
“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她的意义。既然让你比别人多一世的经验,你便好好珍惜。因果,自有天判。活着,无愧于心便足矣。”
“夏暖受教。”听完这番话,夏暖到觉得心头悬着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这串佛珠,从我皈依佛门那天便一直随着我从未离身。咱们也算有缘,就把它给你,当做护身符吧。”这串佛珠的来历没有他说的那么轻巧。这是他师父给他的,已经受了寺庙上百年的香火供奉。
“谢大师。”佛珠戴在手上,夏暖明显感觉到一股浩然正气从手腕传遍全身。体内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豁达。
“不,看来它等的是你。”说完这话,尘寂并没有解释,夏暖也没多问。
“你的玉佩,可否借我一看。”尘寂再说这话,夏暖已无起初的惊讶。
“当然,”夏暖把玉佩从项间取出。她带了那么多年,玉佩的表面变得越发光滑,
尘寂接过来,放在手心仔细观察了一番又给了夏暖,
“戴上吧。”
“世间自有定律,有些因果,你总知道的。”
“那就到那时候再说,”夏暖笑了笑,她听懂了大师的言外之意。
“痴儿。”尘寂笑着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说夏暖哪里不对,谁人无执,他自己心中也有属于他的念,又如何评判别人。
“继续吧。”
“好。”夏暖拾起刚跌落的黑子,稳稳的落下。
吱呀一声,秦钰推开门端着茶壶进来,
给两人倒好茶,秦钰也没说话,坐在一旁看着夏暖与尘寂大师你来我往。
“我输了。”夏暖大方一笑,很久没与人下得如此酣畅了。
“一盘棋罢了,何须计较。”尘寂笑了笑,小丫头这棋倒是颇得她师父真传,只怕再来几年他也不敌了。
“尝尝我这的茶,有没有你们在昆仑山上烤制的香。”尘寂端起一杯茶。
“各有千秋。”夏暖尝了一口。这茶竟无丝毫苦味,入口只余茶叶醇香。
“喜欢的话待会我让他们给你包点。”看到夏暖细微的挑眉,想来是觉得新奇。
“怎么好意思。”他们空手上来,却得了那么多东西。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尘寂笑了笑,“这里除了我,也没几人懂的品茶,再说我很快就又要出去云游,留着也没用。”
“给你爷爷也带点。”没等夏暖说话,尘寂看着秦钰说道。
“是。”秦钰恭敬的点点头,他看到夏暖手腕上的佛珠了,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两人相谈甚欢,想来不错。
“对了,差点忘了,”尘寂说完这话,便执起夏暖的手腕为她诊脉。
秦钰见状认真的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没事,”半刻钟过去,尘寂收回手顺了顺胡子。
“佛珠好好戴着便无事了。”
“谢大师。”秦钰站起身朝尘寂鞠了一躬。
“客气。”尘寂受下了。
“你们也无需在这里陪着我了,到大殿去玩玩吧。”尘寂看着夏暖笑了笑,便把眼眸轻轻瞌上。
夏暖见状站起来把鞋穿了,
“告辞。”恭敬的朝尘寂鞠了一躬,和秦钰把门轻轻合上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