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有一片湖泊,
蓝色的。上面飘着的薄雾,
在伸手够得着的地方,
慢慢移动。但他没有伸手。
远处是山顶,
堆积着多年以来的雪,
洁白而坚硬。在他没有到达以前,
上面没有脚印。
更远处是云层,像梯子一样。
太阳把它镀成金色,
光芒刺眼,不能直视。
而沿着云层上去,
就没什么了。漆黑,寒冷,
轰响着的并不是风。冻醒时,
他的脸已长满深绿的苔藓。
雪在窗外格外的白
1960年,雪在窗外。
我上小学三年级,弟弟/
上小学一年级。
在一个叫堡石图的地方/
我们看《神笔马良》,它早被翻烂。
肚子里没有食物,和全国/
人民一样。雪在窗外/
格外的白,强烈照耀/
内心的空地。其时,许久的/
白日梦,由一支神笔驾驭。
画一排窝窝头,大个儿的,
金黄金黄的。更想奢侈地画,
一个馒头,比窗外的雪,
还白,并且让它冒出热气。
烫手。心急。
妈妈打柴,从山野捡回一只/
野兔儿,它被冻死或被饿死。
炖一锅方方正正的小肉块儿,再加些,
冻萝卜块儿。油灯下,
那顿饭,成为后来回忆的一次幸福。
雪在窗外。妈妈只喝了一口汤,
用那种粗瓷的小勺儿。
那时候起我才发现,每顿饭,
总是我们先吃,妈妈后吃,
直到1999年她在家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