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观金象须看山势。
山势乃情势。情势乃大势。
一个山头,挨着另一个山头,
而黄金从不站在山顶。
它依旧在它纯粹的灵魂里或蜷缩,或做梦,
或细细地流汗。
它从不离开它自己的身体。
一般沟之两侧山峰,
蜿蜒曲折而行。
表面观之似有黄金,
实则徒有其势,
容易让眼睛与心同时大误,
以为真相在此。
而若沟两侧,一面山峰雄壮,
另一面则似山,非山,
似岗,非岗,看去阴柔,
曼妙。凭直觉就可以断定:
这低谷处怀有一场美梦。
有人说观金象须察水色。
水色乃面色,或说脸色。
凡水面平稳,不积郁,
不起小疙瘩,也并不纠结。
水下则似浅红非浅红,
似浅黄非浅黄,
不能一眼见底,
此中应存“干货”。
但大凡水流迅疾之处,
思想之内核因无法沉积,
早已移居别处。
有人说观金象须看岩石。
岩石中存素质。
其中质地坚者,或形棱者,
尤其马牙石,
其金块儿有重二十两者。
五六十两者也有,
但极少见。
有人说观金象须看地气。
地气乃地下的真实。凡有金之沟,
地气无不连接天宇之音。在夏秋季,
每早均有一种似雾,非雾,
似云,非云之气向天外弥漫。
至太阳三竿,方收清。
雾将散时先归于一处集结。
这一处七成把握下面藏“金盘”。
而黄金之性格,则拒绝被观察,
被揣摩。
它更抵御被强制地与面孔相遇。
它宁埋在老沟谷,
或大兴安岭丛林中没有人的任何地方,
并且永远。
因为以它的经验,
它过去每发光一次,
那光芒中注定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