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吃货的抉择
当商力拉以很慢的吃虾速度，将那片虾叶上的最后一只大虾掏空时，李奇还没有将第二片虾叶烤熟。这么长的烤制时间，若是放在那第一片虾叶上，都该将之烤糊了，可这第二片虾叶现在还在流着清水，半生不熟的。
李奇通过观察，也发现了一些蹊跷。
那些构造成虾叶的大青虾，在李奇烤制之前，李奇就给了它们一个痛快的死法，所以，单单烤熟这些大青虾是不成问题的。其主要问题，还是出现在这第二团树汁混合液上。
李奇发现，那些被炙烤的大青虾，之所以被火焰之山的熊熊烈火烧烤后，还能流出清水，是因为这些大青虾们还“活着”。它们正用甲壳抵抗火焰的炙烤之力，同时还用甲壳在火焰中凝聚水分……那些流下来并滴在火焰上，发出哧哧声的清水，正是由此而来。而且，更令李奇惊奇的是，大青虾在甲壳凝聚的水分，与滴落在熊熊火焰上的水分，正好形成了一个巧妙的循环。
清水凝结在甲壳上，并汇聚成滴，滴落进火焰之山中，而在火焰之山中，那些滴落下来的清水，转瞬间便会被蒸发成水汽，水汽上升，又凝结在了大青虾的甲壳之上……如此循环一遍又一遍，所以李奇才老是烤不熟这片虾叶。
可是，那些死去的大青虾，怎么又在这熊熊火焰中“活了”过来？竟然还能利用甲壳抵抗火焰之力！
是第二团树汁混合液！
李奇早就发现树汁混合液中蕴含丰富的生机，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生机竟然能重新赋予，那些死去大青虾的躯体们以新的生命。真是神奇！自李奇今天苏醒以来，发生太多令他大惊的事情了，当察觉这些死虾又复活时，他已经不再像个一惊一乍的懵懂少年那样，总是发表感概，希望吸引人们的注意了。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类，一惊一乍的乱感慨，只能说明失忆后的他，变得更加无知了。
他不想做一个无知的人，他想透过这些令他惊讶的事情，更清楚的认识这个世界的规则、规律。所以他喜欢研究，而研究，就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像这次死虾复活。他很惊讶，但他很惊讶的同时，他更想知道的死虾复活背后，埋藏在更深层的原因、原理。
李奇望向这片烤不熟的虾叶，陷入深思。
作为大厨，他暂时还不用考虑商力拉那吃货的食物问题。因为商力拉掏空那第一片虾叶的虾肉后，开始吞吃虾壳。这是李奇忽略掉的一点，害的他之前白白着急了一阵子。
吃货吃不同食物讲究不同的吃法，就像他之前吃果子，先钻进果子里面吃果瓤，吃完果瓤再吃外面一层果皮一样。商力拉先掏空虾肉，再吃外面一层红黄相间的虾壳。李奇能看的出来，虾肉香嫩流油，软细易嚼，虾壳焦香脆酥，越嚼越有味儿。商力拉不愧为一枚吃货行家，一片虾叶，外焦里嫩，外焦的焦着吃，里嫩的嫩着吃……商力拉果然是商力拉。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第二片虾叶，才属于真正的虾叶。李奇点了点手中握着的虾叶叶柄，心中认为道。像那第一片被他烤熟的虾叶，充其量，只能算是李奇用大青虾和第一团树汁混合液，精心雕刻、修饰出来的美食。
这第二片虾叶，因为大青虾躯体的复活，成为了真正的虾叶，拥有生命的虾叶。甚至李奇觉得有可能的话，将这片虾叶种在合适的地方，这片虾叶都有开枝散叶的能力。
一旦开枝散叶，那就是一个新物种的诞生！这简直不可想象！
要知道，虽然这片草叶骨架蕴含的生机，将一只只作为虾叶“叶瓣”的大青虾复活了，但复活后的大青虾，已不再是那些作为独立个体的大青虾了，也不是那些能够任意在湖水中畅游的大青虾了，它们属于整片虾叶的“叶瓣”，由虾叶的叶脉骨架掌管着。
更令人无法预料的是，尽管这些大青虾失去了独立自主意识，成为一片虾叶的“叶瓣”，可这些大青虾本身具有的进食能力、消化能力、视觉能力等等，都还在！
李奇不敢保证这片虾叶，能够像其他绿色植物一样，可以够吸收太阳的能量，可以靠着太阳的能量存活，但他觉得，那些作为叶瓣的大青虾，绝对有可能真正“活”过来，并且爬到地上、游到湖里，一番进食后，再回到虾叶上，甚至，拥有少许独立的意识，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它们原本就是一只只个体独立的生命，那成为独立个体生命的潜质，一直还在！
“乖乖，搞不好又是一种‘走草’类植株的诞生！”李奇将此事前前后后的经过，反反复复回忆数次，记住每一个细节后，心中震撼道。但他心中还有不少疑惑。
“为什么第一片虾叶是直接烤熟的，而第二片虾叶却‘活了’过来？”
考虑到两团树汁混合液的不同，烤制过程中出现的意外情况，以及虾叶的形状、纹理、骨架不同，这其中的缘由，李奇很难把握。但只要把这叶柄最后端，剩余下来的混合液留存下来，李奇就不愁研究不出虾叶活过来的秘密。
如同处理第一片虾叶剩余的混合液一样，李奇将这第二片虾叶混合液也凝压成球状，不同的是，因为这第二团树汁混合液，将死虾躯体复活了，李奇便在这第二颗彩球外层彩晶上，撰写了一篇蝇头小字，将虾叶活了的事件内容、过程大致写下来，余下的那些细节，还记在他的脑海里。
李奇心中也明白，无论这两片乃至后面的五片虾叶，发生怎样的神奇变化，这都是他为商力拉准备的食物，是他请商力拉吃的“鱼”，他不会因为这些为商力拉准备的食物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而改变原来的决定。这是他的承诺。
既然这片虾叶烤不熟，那就让商力拉这么吃了。李奇双手一抽，将这第二片虾叶从火焰之山上取下，准备“上‘生’菜”给商力拉。
可让客人吃半生不熟的菜？！
这并不是李奇这位大厨，照顾客人商力拉不周，而是生吃这第二片虾叶，相对而言，更加适合商力拉。
不同于第一片虾叶的完全熟透，这第二片虾叶，也就熟了三成，也就是他发现肩膀上生长出果子之前，烤熟的部分。等他发现身上长果子，后来又平静思绪后，已经太阳落山了。烤制时间上有些耽搁，也尽管他后来又补回了那些烤制时间，但那始终没有烤熟虾叶。因为虾叶活了，还形成了一套抵御火焰之山炙烤的方法。若是还继续这么烤下去，白费时间不说，还不能将这片虾叶烤熟。
虽说他有确切的办法，一定可以将这片活了的虾叶烤熟了，比如加大火力，将虾叶埋在火焰之山内部。但此时这种状态的虾叶，是最接近“植物”形态的，而且是“活着”的植物形态。李奇的直觉感受是，商力拉吃了这第二片没熟的虾叶，要比吃了那第一片熟透的虾叶要好。再说，一旦加大火力，将这第二片虾叶完全烤熟，那这第二片虾叶除了味道和第一片虾叶不同外，其他的，似乎也就没什么不一样了。
对于李奇来说，无论是请商力拉吃鱼，还是改变商力拉的食谱，食物的味道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食物所含的的营养。
而在这一点上，李奇还是很羡慕商力拉的，因为商力拉这吃货吃了那么多东西，甚至他做的一片虾叶都要比商力拉大上二十几号，可商力拉舔干吃净后，什么事也没有。哪像他，吃多了，身上就会冒出藤茎，还结出果子。
而且，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分析不出什么原因，也无法预料什么时候长，长在哪里。毕竟，此刻挂在他左肩上的这串紫色果子，等他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成熟了。它何时冒出的芽儿，何时散出的叶儿，何时开的枝、伸出的藤，何时开的花儿、结出果儿……他都不知道。
这事儿每每回想起来，李奇都欲哭无泪。他知道结果是给人看的，可那成长的过程是给自己体验的啊，可他连个体验过程都没感受到呢，对方就给结出了一串儿果子。太他妈突然了！太他妈刺激大脑了！
万一哪天这果子生长在他两腿之间，他又没及时察觉，那么大的一串，那么大的一团，那根本不是衣服能够遮掩的！而若当时他又在人场里活动，那他李奇?血三生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唉~，我世间独一无二之人，必然有着独特的人生呐！”李奇摇头无奈道，同时，他双手高举，用力一甩，第二片虾叶便飞射向商力拉那边。
砰！
虾叶重重插在地上，气浪滚滚，掀的那些枯萎的叶子，风化的微尘一片飞扬。
那第一片被商力拉掏空的虾叶，开始只是随着微风摇曳，可气浪一来，就被吹得晃动地厉害。
商力拉正抱着，那已经吃了一小半的虾叶顶端，从这边吃到那边，像只贪吃的毛毛虫一样，吃的很是专心。可它哪能想到，这里会突然掀起大风。
只见那大风一吹，空壳的虾叶就剧烈晃动起来，从叶柄到叶子顶端，越往上，越晃动的厉害，那四肢夹着一面，正埋头很吃的商力拉，立马被晃掉了下来。但它只是身体掉了下来，商力拉的嘴巴还咬着虾叶呢。
若真是毛毛虫的话，它还能靠咬着叶子的俩牙，蠕动脑袋下面一对小腿，再爬叶子上去，继续吃。
可现在咬着叶子，吊挂在半空中的是商力拉，它吃的像毛毛虫，却没有毛毛虫那样一对紧挨脑袋的腿肢。整片叶子因为吊坠着商力拉，都被压弯的形成低于九十度的夹角，叶子上下弹跳、晃动，咬着虾叶的商力拉跟着上下弹跳晃动。它不能蹬蹄儿，也不能伸蹄儿，一动，恐怕就会掉地上，吃的正爽，哪能掉在地上？急的商力拉直摇小尾巴。
可对于吃货来说，那进嘴的美味不能吃，也不能松口，只能衔在嘴里，那将是一种“痛苦”的煎熬。终于，商力拉没忍住诱惑，吃了那进嘴的一口脆虾壳，然后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地上被砸出个大坑不说，当商力拉嚼着虾壳，从土坑里爬出来时，那双带有紫芒的眼睛，望见了李奇插在不远处的第二片虾叶，顿时商力拉的眼睛都直了。
两片虾叶距离的很近，一片是商力拉吃得正爽的焦脆酥香、越嚼越有味儿的虾壳，一片是它还未吃过的又一种虾叶，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商力拉的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显得贼亮贼亮的，然后李奇就注意到了，那双贼亮贼亮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再次左看看，右看看，继续左看看，右看看，仍然左看，右看……
“到底吃哪串啊？？”
同时抱着第三片、第四片虾叶奔向火焰之山的李奇，都在替商力拉纠结。
很明显，吃货商力拉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它想继续吃只剩虾壳的第一片虾叶，又想吃第二片活了的虾叶，可两片虾叶明显不能同时吃，这取“一”的选择，对于商力拉太难了。
这让作为大厨的李奇，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能做出让食客想要同时兼得鱼和熊掌，这显然是只有厨艺大师才具有的能力。他不会帮助商力拉选择吃那片虾叶，甚至，作为大厨，他就喜欢看食客这种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李奇开始数数。
“左看一次，右看一次。”
“左看两次，右看两次。”
………………
“左看一百次，右看一百次。”
“左看一百零一次，右看一百零一次。”
………………
火焰之山下，李奇乐滋滋的烤制第三片和第四片虾叶，在虾叶都已经达到四成熟后，那站在土坑旁的商力拉，还在左看右看着。李奇想要做实验的心思又痒痒起来了，但他不会再商力拉身上做，他想，若是以后有机会遇见别的吃货，他一定在那枚吃货身上，做一做“鱼和熊掌”的选择实验，搞不好，这就是那些天生吃货动物们的一个致命弱点，利用好了，岂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这场发生在商力拉身上的“实验”，才刚刚开始。在李奇数到商力拉左看次数和右看次数达到一千以上，他的烤虾已经达到六成熟的时候，李奇就摇头看向那亮起万千“灯火”的湖泊，对于商力拉，他真的看不下去了！更数不下去了！
他得换换视野，欣赏欣赏这夜色下的湖泊。
不得不说，这夜色中的湖泊，尤其是亮起这些无法计数的“灯火”，而且是颜色各异的“灯火”后，很是美丽，也很是罕见。至少，比那黑色天幕中亮起的无数繁星要美丽、绚丽多了。就如同李奇注意力无意制造出的七团树汁混合液一样，具有一种梦幻色彩，但这夜色下的湖泊要比那七团梦幻之色还要美丽，还要梦幻。那七团树汁，在湖泊面前只能算是微梦，算小美，若不是树汁的颜色本身就在变换，那它在湖泊面前，连微梦都算不上。
但李奇也清楚，湖泊这场美丽、梦幻的背后，将迎来一场血腥的厮杀。即湖泊之美，美在壮美，美在生命之美，美在生命法则之美。
现在湖中的数十种物种的厮杀，还只是小打小闹，真正正主的厮杀，还没有开始呢。
“呵呵，眼如灯火呐，你们恐怕不想发现这岸上的火焰之山都难吧！”
李奇眼中燃烧出的实质火焰，与那映入他眼帘中的火焰之山重合在一起。之前利用那只独眼补脑生物的计划，他已经思索出了详细的操作步骤。只要那些洞主生物游出洞穴，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一番大展身手了。
“咩~”
正想着，那边左看右看的商力拉突然咩叫了一声。李奇以为商力拉逃出“鱼和熊掌”的束缚了呢，可商力拉咩叫一声后，就没了声迹，然后又在那里开始了左看右看。
李奇不懂商力拉什么意思，只能靠察入细微的注意力来观察。
商力拉这时的咩叫，最可能的是有两种意思。第一，那声音是在叫他，要他帮助。第二，召唤它的小弟们。
但以李奇对商力拉的了解与观察，商力拉从来还未叫过他，即使叫他，也是跑到他身边来叫，更多的还是跑到他身边撒欢。因此，李奇觉得这句叫声的意思是后者。
咦？
轻咦一声，李奇猜中了商力拉的意思。商力拉果然是在召唤它的小弟们。因为商力拉那边，除了左看与右看外，他并没发现其他，但在附着他的注意力的植株身上，他明显注意到，这些藏在水里不敢出来的植株们，开始有动静了。
水下，那些沉在水底的植株，不管是挺着大肚子的，还是没有大肚子的，都开始列队，组成方阵。而且李奇还注意到了，这些植株队列中，竟然还有着“队长”这个职位的存在。即每一个队列的组建，都是由站在最前面的一棵最高大，最强壮的植株，咬动口器，摆动花瓣发起的。
这是它们的一种交流信号。
能明白这个信号的，都自觉排到“队长”后面，不明白的，都被巡游的“队长”咬到队列后面。那些个个挺着大肚子的童小弟，则是由几十位“队长”联合负责往岸上驱赶，对于一些已经“晕头转向”、不懂信号的童小弟，那些身躯庞大的“队长”，不是上前咬一口，就是抬腿踢一脚，再不懂信号的，“队长”就举起大绿叶，一把扇过去……
李奇就注意到了，那些队长的整治手段，真是将童小弟们赶到岸上，最有效的方法。
只是，太暴力了。
他看到一株有些“呆愣”的童小弟，经过“队长”咬一口，踢一脚都没效果后，就被队长一巴掌扇的直转圈，然后，就停不下来了。它跟着大队伍转着圈的上漂，转着圈的向前移动。
李奇只能表示，这种不知名的走草类植物，正在慢慢脱离它们自然生长的轨道，被商力拉引到一条军事化管理的道路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