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型一样的人全世界不知有多少,难道哪个都是你妻子?”乔雁回冷冷的说。
雷傲强迫自己按耐道,“但并不是每个都和她长得一样。我们虽然有两年没见,但你以为我会忘记你?连你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乔雁回闭上眼,不想再看雷傲,事到如今,不管她再怎么否认,只怕雷傲也不会相信了。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否则的话,那些能将她蒙过所有人眼目送到C城的人,她不知道他们还会对她做些什么。
“随便你怎么说吧。”
见乔雁回默认,雷傲眼中的恼怒更盛,“这两年你到底去了哪儿?就算你不想和我联系?为什么也不和小姨联系?!你知道她有多担心你?!你怎么这么任性?就不知道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够了!雷傲,就算是批评,也轮不到你来批评我。”乔雁回也有些怒了。
难道他以为她想这么藏头藏尾的过日子?!难道他以为她不想正大光明的告诉小姨,她没死,她还活着?!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味地朝她大喊大叫,指责她这个那个,他简直就是她命里的煞星!只要一见到他,一切都不对了!
“你!”雷傲还想继续说下去,门外传来叩击声。
护士小姐推着换药的小车进来,对雷傲不客气道,“呀,医生不是说过让病人安静休息,别再刺激她么?你怎么还和她吵?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她出了院再好好聊,非要气得她再吐血?”
要不是手上还插着点滴管,乔雁回简直想跳下床拥抱护士小姐。
被护士这样一说,雷傲果真不再讲什么,乔雁回恨恨地瞟了雷傲一眼,有种翻身农奴的快/感。
护士小姐给乔雁回换了药,款款离去,离开时还不忘叮嘱雷傲,“可别再吵了呀,夫妻俩平时小吵小闹的就当是情、趣了,她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惹她生气,回头回家,她让你跪主板,你说你怎么办?”
护士小姐离开之后,房间里的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万幸的是,罗平很快就把楚楚带了回来。
楚楚一进门,看见乔雁回已经醒了,小脸都亮了起来,眼睛水汪汪的。她向前小跑了几步,却在离病床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脸上写满了犹豫与渴望。
她还记得乔雁回刚刚是怎样拒绝她的,她推开自己,和自己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认错人了。
自己怎么会认错呢?JANE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啊,她怎么可能将JANE认错?!
“JANE?是你?对不对?”楚楚吸了吸鼻子,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乔雁回心中如翻江倒海,她半支起身子,朝楚楚伸出一只手,强笑道,“对不起,宝贝,是我。”
“JANE!!!”楚楚一头扎进乔雁回怀中,抽泣道,“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看楚楚?你忘了我么?玛莉安说你去了上帝那里,不能再回来了,我不信!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别再走了,JANE,求求你。”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眼泪一滴滴地顺着面颊淌下,落在楚楚乌黑的头发上,像是一颗颗小小的露珠。
除了对不起,乔雁回想不出任何别的话。
她没办法答应这个小家伙,哪怕她再想,也不行。
看她们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哭得好像世界末日就要降临,雷傲铁打的心也有些微酸,他上前摸了摸楚楚的头,“上帝把JANE还给你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她现在还不舒服,让她好好休息。”
“是哦,JANE,你要听医生的话,乖乖打针,好好吃药,别怕苦别怕疼,这样才会赶快好起来。上次爸爸住院,医生就是这样对他说的。”
楚楚像个小大人,一本正经地教训着乔雁回。
医生敢这样对雷傲说话?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有,以他这种超人的体格,也需要住院么?
乔雁回扫了雷傲一眼,雷傲一脸坦然,乔雁回收了目光,抽了抽鼻子,“知道了,你还说我,你现在打针还哭不哭?”
“当然不了,我已经是大姑娘了嘛,不信你可以问爸爸呀。”
听楚楚一口一个爸爸叫得别提多亲热,乔雁回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这小丫头以前和自己最亲的,现在却被雷傲给拐走了。
真让人不痛快!
楚楚和乔雁回又说了会儿话,见时间不早,雷傲就派人把她带走了。
“我已经没事了,你也一起走吧,楚楚晚上没人照顾怎么行。”见雷傲送完楚楚又转回来,乔雁回有点着急。
“她已经五岁了,是大姑娘了,晚上不需要我,再说她现在和小姨一起住,要真有什么事,有小姨和保姆在。”
小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健康,乔雁回的事情,雷傲还没敢告诉她,怕她情绪太激动,会出什么岔子,到时好事再变成坏事。
乔雁回咬了咬唇,“可这儿也没你睡觉的地方啊,你……”
“别总想着赶我走,把我赶走了,你打算怎么着?”雷傲忽然俯下身,与乔雁回面对面,两人离得非常近,近到乔雁回能闻到他身上陌生又熟悉的香皂味和烟草味混杂在一起的,属于他的味道。
乔雁回心脏狠狠的跳了几下。
见她低下头,雷傲又坐回到椅子里,伸直两条长腿架在床沿上,“我就睡这儿,你不用替我操心,好好睡你的觉吧。”
“这怎么睡,会很难受的,你不如?”迎上雷傲戏谑的目光,乔雁回忽然再也说不下去,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思想都已经被雷傲洞悉。
她就像是一只老鼠,自以为聪明的在猫面前耍着花招。
乔雁回愤愤地躺了回去,小铁床都因为她的动作而颤了颤,“你愿意留就留,爱怎么睡就怎么睡,谁管你!明天落了枕你可别叫唤!”
她虽然是背对着雷傲躺着,但雷傲仍能想象得出,她生气的时候,双颊鼓鼓好似个小青蛙,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原来你总催我回去,不是想自己逃跑,而是关心我,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比这糟糕一百倍的地方,我也能睡得着,这里的条件,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至少不用担心睡到半夜,被人割断气管,或者背后中枪。
雷傲也知道乔雁回绝不会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让他走,他只是故意这么讲。
乔雁回冷冰冰的样子,让他绝得陌生又疏远,如果可以,他宁可看她像个小孩子似的发脾气,蛮不讲理,又有几分可爱。
呸!谁关心你?!鬼才关心你!你睡到泥塘里也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果然,乔雁回一听雷傲的话,立刻被气得不肯再搭理他,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听加湿器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听身旁的男人,呼吸一点点地变得缓慢,悠长。
雷傲也没想到自己会睡着,而且还睡得这么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就像是陷入了一个黑甜的网,细细的网丝如菟丝花的藤蔓缠住了他的脚,让他深隐其中,不能自拔。
直到——
耳边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雷傲猛然惊醒,发现乔雁回正蜷缩着身体,挤在床角处,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铁床的围栏,手背上的滞留针也被拽了出来,鲜血顺着手指淌了下来,染红了床单。
她的脸色通红,身体微微发烫,肌肉紧张僵硬得像石头一样,她的眼睛紧闭着,眼泪从眼角划落,口口喃喃不清地说着雷傲听不懂的语言,任由雷傲怎么叫她,她都没有答应。
“乔雁回!!醒醒!!快醒过来!!该死!!”墙上的呼叫器不知为何失灵,就连心脏监控仪上线条也像是发了疯似的忽高忽低,根本无法维持在一个合理的区间。
雷傲打开门,大声叫着护士,可回应他的除了楼道里骤然点亮的声控灯,再无其他。
为了保证单人间病人的休息质量,所有单人间都在走廊的尽头,再加上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这里住的病人大多不是危重病患,守夜的护士猫在监控室里偷睡,根本没人守在护士站,所以雷傲的叫声,也自然不会被人听到。
雷傲见乔雁回的情况危机,俯在乔雁回耳边,对她急促道,“你等等我,我去叫医生,坚持住!”
他说完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等他将正在酣睡的医护人员揪到病房里,病房内已经空无一人。
小铁床上一片狼藉,白色的病号服被人随意地团成一团,丢在上面,所有的监控设备上都是一条直线,“哔哔”的警报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不去。
雷傲楞了楞,旋即苦笑,医生已经和他说了,乔雁回并没什么大毛病,一个下午都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在晚上突然发病?
她其实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见他不肯回去,她就想了别的办法。
她比两年前,更加聪明,也更加冷静,在她动手之前,雷傲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是什么时候找到自己的皮包?什么时候拿回的衣服?雷傲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她又跑掉了。
好似一个小石子,投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