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代。
广州。
五十年前的广州是个破旧和杂乱无章的城市,抬眼望去到处都是低矮黑灰的屋顶,而这一切在夕阳的照射下便显得更加夸张起来。只有一座跨河的钢架大桥,很突兀地耸立着,乌黑的钢架反射着夕阳,同时也被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猩红。
大桥上车辆不多,路人也大多显得行色匆匆。一个女人看着报纸,慢慢走在人行道上,她似乎过于专注,一页报纸滑落到了地上也没能发觉。当那张报纸飘飘悠悠落在地上的时候,一个骑自行车、穿一身沾满油污的工作服的男人停下来,拣起了报纸,叫住了那个女人:“喂!同志。”
女人回身站住了,看着他。男人朝她扬了扬拣起的报纸:“你的报纸。”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来到他跟前。男人在将报纸还给她的时候,已经迅速地将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笺纸从怀里拿出来,夹在了报纸里。
女人接过来,低声说:“搞到了?”
男人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干了。”
女人没有理会他,只是微微一笑。不过笑容突然在她脸上凝固了。几名警察正从大桥两端迅速围堵过来,手里都握着手枪。
那个男人顿时大惊失色,立即首先举起了双手。女人朝桥边跑了几步,企图将手里夹着情报的报纸扔进河里。一个警察举枪对准了她,喊道:“站住!再动我就开枪了!”
女人迟疑了一下,慢慢举起了双手。
北京。
正午明亮的阳光照射在一条安静的胡同里。一排绿荫葱葱的杨树和槐树伴随着黑灰色的院落和围墙延伸开去。胡同的深处有一家不大的粮店,招牌被房檐的阴影不经意地遮掩着。
一个胖胖的军人扛着一袋面粉从粮店里走出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径直朝停在粮店外面的一辆挂有军队牌照的吉普车走去。
胖军人刚要拉开车门,几个警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大喊道:“不许动”,并将他的身体按在吉普车的门上。那袋面粉掉在地上摔破了,白花花地铺了一地,雾一样的粉末弥漫开来。
胖军人挣扎着叫道:“你们干什么?”
一个警察用枪顶住他的后背:“老实点儿!你被捕了。”
胖军人口气很蛮横地嚷道:你们找死呢?我是7号大院的司务长!你们知不知道那儿是谁住的地方……
没等他说完,警察用枪柄狠狠给了他一下:“少废话!”然后给他戴上手铐,一把将他推进了车里。
上海。
在一个绿荫环绕的高级招待所深处,一幢小洋楼被遮掩得若隐若现。上午,阳光斑驳地洒落在楼上一间套房的大客厅里。
一位首长将胖胖的身躯陷在宽大的沙发里,正在专注地批阅面前厚厚的一叠文件。
门静静地开了,一名女服务员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放着热毛巾的小盘子放在首长面前,又往茶杯里续满了水。首长很客气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那笑容里也明显包含着让她离开的意思。
女服务员拿起暖水瓶轻轻地走出了首长的房间,小心地把门关上,然后朝楼下走去。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女服务员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几个持枪的便衣警察已经出现在她面前,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她。
女服务员绝望地瘫倒在楼梯上,手里的暖水瓶掉在地上,“砰”的一声摔碎了。
重庆。
深夜,厚重的云层将月光与星光遮挡得一丝不漏。一家兵工厂隐藏在黑黝黝的大山里,四周极其静谧,只有几个持枪的军人在黑暗中巡逻。
两辆公安局的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蜿蜒行驶,刺眼的车灯不时将黑暗撕裂开来。
兵工厂的一间会议室里灯光明亮,正面的黑板上挂着一张张坦克设计图纸。一个中年工程师正踌躇满志地向与会者讲解这种新型坦克的设计问题。突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几名警察快步走进来,直接来到满脸惊愕的中年工程师面前,在出示逮捕证的同时,一副手铐已经锁住了他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