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洁顺利拿到驾驶执照,宝马车后窗玻璃醒目的贴着“实习”二字,后面的老驾驶员看见这样的“马路杀手”,不敢强行超车,好不容易超过去,看她是中年妇女,开辆宝马车,心里骂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开辆好车不知道自个儿姓啥,占着快车道,鸣号也不让;也有驾驶员瞪眼破口大骂:你会不会开车,老女人,耳朵聋啦!
文雅洁不熟悉车性,又是第一次开车上路,既紧张又得意,专心致志的开车,超车闪灯鸣笛与司机的大骂,她一概没听见。偶尔看见大车司机望着她从车边驶过,心里美滋滋的,那个得意劲儿,好像自个儿开着火箭上天,只要活着从天上下来,就是国人仰慕、鲜花簇拥的大英雄。
水保良的儿子结婚,水天昊一家人去了,文雅洁开着宝马去的,那时候虽然还没有取得驾照,由于路途近,就是抓她个无照驾驶,军垦市、金沙县的交警们,水天昊基本上都认识,凭他的关系,总会有办法。
在水天杰兄弟的婚宴上,水天昊推举文雅洁代表亲属讲话,她这个人爱出风头,开辆宝马车参加婚宴,亲朋好友的吹捧,让她得意忘形。她大概理了理思路,站在新郎新娘前边,像朗诵诗歌般发表祝词,引来亲友们的阵阵掌声。掌声就像兴奋剂,她更是慷慨陈辞,诗句连连,要不是水天昊招手提醒她,她把婚礼现场当作诗歌朗诵会了。
水天昊下工地检查,突然接到文雅洁急促的电话,说是开车回家,无证驾驶,宝马车被交警扣在半路,急得她差点儿哭出声来,赶紧打电话给老公。无证驾驶,罚款事小,扣车是大,文雅杰和丫头被交警扣留,这事马虎不得,他赶紧给交通警察支队的朱政委打电话,请他出面疏通关系。
说起来,朱政委也是他的老战友,自从战友聚会认识后,每年都要小范围聚一聚,关系就像铁哥们,加上他是大公司的董事长,打个电话,自然要认这个账。
朱政委在外地出差,听说老战友的私家车被交警半路扣押,而且是无照驾驶,这事真不好出面干涉。但是,战友有求于他,不帮忙说不过去,细细一想,此事说大则大,说小则小,就说出门急,忘了带驾照,通融一下,可以放行,下不为例。
朱政委向单位值班室打了个电话,简要问明情况后,交待执勤民警,劝导几句放行。文雅洁感动得连连道谢,临走时还想请他们吃饭,交警大哥知道这是客套话,挥挥手让她开走了。
文雅洁开着心爱的宝马车,紧张的心始终不敢放松,她慢慢的沿着马路溜边,两眼不停的东张西望,要是再看见执勤交警,只要半路不挡车就开过去,要是拦车检查,她就停在半路或者找条便道绕过去,要不然还得麻烦老公打电话求人。求人办事要领情,以后总是要还的,要是这些帮过忙的人,以后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他不得不帮,这不是难为人吗?她像骑自行车一般,溜边慢速行驶,进入市区,绕行偏僻小巷开回家。
文雅洁向水天昊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说她提心吊胆怕交警抓住,三十公里的路程走了一个多小时,平安回到家,她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没有驾照,下班回家,看到心爱的车停在单元门口,不摸车,手痒痒的难受。她吃完晚饭,赶快去驾校又练了半个小时车,催促教训尽快安排她考试,只要过了科目三,驾照就可以很快办下来,手里有了驾驶证,再不用玩老鼠躲花猫的游戏。
水天昊陪市委领导吃完饭,鲁大山总经理陪同去洗脚房泡脚,他不想去那些鬼地方,刚要准备开车回家,沙娜紧跟过来,挽住他的胳膊:“晚上我去你那睡。”
水天昊听她说,想去家里陪他睡觉,大吃一惊,应酬这么晚了,作为人妻人母,按理说赶快回家才对,怎么不想回去?
沙娜看他有些迟疑,摇摇胳膊:“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欢迎,而是我不敢欢迎,这么晚了,你应该赶快回家。”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想回家?”
“为什么?”
“老公天天无理取闹,要跟我离婚,我们分居了,这个月住娘家。我爸我妈看我不顺眼,老是催我回去跟他和好,我没地方住,只有去你家。”
“是不是当了这个办公室主任,晚上应酬多,回家晚,影响夫妻感情?”
“我俩吵架,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个肉头,跟他没有感情。”
“没感情,你跟他结婚干吗?”
“当兵复员后,急着找工作,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小职工,没有关系,哪能找到好工作。我跟老公是高中同学,他一直追我,听说他大伯是公司董事长,答应安排我进公司,我才嫁给了他。那时候年轻,不懂什么叫爱情,唉,我都后悔死了。”
“怪不得你一直在人力资源部,政府规定,领导亲属不能在权力部门工作,才把你从人力资源部调整到工会,你大公爹顺理成章的任命你为团支部书记、妇女主任,享受副科级待遇,要不然,你怎么能当上办公室主任。要是在人力资源部,你还是一位小职员。”
“阴差阳错,无形中办了一件好事,真该感谢我这位老公爹。”
“我认为,这不是亲属避嫌的问题,而是你公爹有意安排,不然以何理由让你来当这个团委书记、妇女主任?团委书记、妇女主任的编制一直都在工会。”
“听你这么说,我能当上办公室主任,都是公爹的功劳?”
“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要误会。”
两个人站在车外亲热的聊天,怕被熟人瞧见说闲话,沙娜习惯性的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你不怕熟人看见?”
水天昊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拉开车门启动马达:“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我就去睡马路。”
“一个女人睡马路,你不怕骂你神经病?”
“没地方去,你再不要我,我真的成神经病了。”
“唉,拿你没办法,你俩离婚可不要怪我啊!”
“哈哈,说这话已经晚了。”
“夫妻合好,为时不晚,我送你回家,晚上好好聊聊,要是办公室主任影响你们夫妻俩的感情,以后换个岗位,晚上不用应酬,好好过日子。”
“那不行,我已经习惯了,要是让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大眼瞪小眼,还不把我瞥死。”
“那就是你的问题,一个女人风风颠颠,老往外面跑,不是好事。人到中年,家庭是第一位的。你以为离婚,就可以找个年轻的?身边有多少人离婚,最终找到幸福的有几人,特别是女人,找个靠得住的好男人难上加难。不要轻易说离婚,这是最伤感情的话,我的意思,以后你们夫妻俩坐下来好好谈谈,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别讲这些大道理,回家我慢慢给你讲。”沙娜听他讲大道理,有些不耐烦,赶紧催他开车回家。
水天昊摇摇头,无赖的开车回家。心想:晚上住我家,你倒是痛快了,要是你们真的离了,说我破坏你的家庭,跑去我家里闹腾,非要跟我结婚,我该怎么办?别看她现在想得开,一旦离了婚,寂寞难耐的时候,天天往我家里跑,要使被文雅洁逮个正着,非得得神经病不可。女人伤不起啊!
“半天不说话,你在想什么?”沙娜看他不说话,迎着闪烁的灯光问道。
“路上车多,开车不能说话,这是交通法规定的,我不能违法。”水天昊随口而出。
水天昊、沙娜刚走进家门,听见电话铃不停的响起,他快步走进卧室,是文雅洁打过来的:“喂,老公,在家干嘛呢,半天不接电话?”
水天昊伸出食指竖在嘴边,向沙娜示意不要说话:“我正在洗澡,听见电话响,赶快跑来接,你还先慢啊。”
“你在洗澡啊,赶快穿好衣服,不要感冒了。”
“没事,有啥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
“呵呵,可以打,打电话总不是闲聊吧。”
“晚上,我又去练了半个小时车,教练给我报了名,后天考试,过几天我就可以拿上驾照了。”
“你是世界上学过两次驾照的人,祝贺你,老婆。”
“我费这么大劲,还不是怪你。”
“十年喝东,十年喝西,谁知道咱也能买得起车。这事怪我,没有先见之明。只要拿到驾照就好,免得我到处求人给你要车,求人办事难啊!”
“我咋听着家里有脚步声,你不会带女人回家吧。”
“疑神疑鬼,你以为千里眼顺风耳?”
“真的,我听见有脚步声。”
沙娜来回在客厅走动,发出咚咚的脚步声,没想到文雅洁耳朵这么灵。他赶紧向沙娜招招手,示意她坐在沙发上不要走动。
沙娜没弄明白,看他招手,以为叫她,咚咚两步走进书房,看他还在打电话,眨眨眼不敢出声。
水天昊听见响亮的脚步声,瞟了沙娜一眼,直怕老婆听见,紧张的心快要跳出来:“我也听见了,那是楼上的走动声。”
“我说哪来的脚步声,像是高跟鞋的声音。”
“高跟鞋的声音都听得出来,你真厉害。”
“我问你个事,洗车的时候,怕不怕水淋?”
“宝马车,你随便洗,不怕水淋。”
“水流进发动机,没事吧?”
“发动机密封得非常好,进不了水。”
“电路、油路怕不怕淋水?”
“这些都是封闭的,雨淋几天几夜也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
“还有没有事?”
“怎么,不想跟我聊啦?”
“不是,我没穿衣服。”
“那你赶快穿衣服去吧,不要感冒了。拜拜。”
水天昊挂断电话,沙娜哈哈哈大笑起来。水天昊望着她:“你笑什么?”
“脸不红心不跳,你真会说谎。”
“老婆打电话过来,谁让你满地乱走,她听见了脚步声,你是不是有意的?”
“谁知道她耳朵这么灵,是不是诈你?”
“不会吧,她说听见就是听见了,不然她想不到这一点。”
“听见也好,大不了离婚。”
“胡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盼望早点离婚?”
“不跟你说了,我去洗个澡,累了一天,早点睡,明天还有好多事哩。”
“去洗吧,我先看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