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狠死你了,都怪我当初听了你的话,没去换驾照,现在有条件买车了,连个驾照也没有。”文雅洁看到水天昊坐在沙发上,逗娇娇玩耍,满肚子的怨气。
不晓得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突然间又念叨起驾照的事来。水天昊瞟了她一眼:“这事能怨我?咱俩结婚二十多年,啥时候听过我的话,唯独这件事,咋就这么听话?再说了,学了驾照没车开,有它有何用。”
“这个家属院哪家没车,老五没上过一天学,他都开上小车了,董事长的夫人没车开,你就不怕人笑话。大公司的董事长,开的还是公家的破车,你这个老板还不如老三、老五过得自在。”
“以你之见,坐公家车好,还是开私家车好?”
“坐公家车,说明家里有公家人;开私家车,说明家里有钱。这个家属院都是当官的,家里有车,我不羡慕;关键的问题时,你是大公司的董事长,家里没台像样的车,你不怕朋友笑话,我可丢不起这个人。生日那天,你得给我买件生日礼物。”
“这回你想要啥,尽管开口。”
“这可是你说的?”
“我啥时候说话没算过数?”
“以前你说买十克的金项链,最后只买了五克,你说这算不算数?”
“想买一百克,可是首饰店没有,你说我该怎么办?”
“首饰店啥重量的项链没有,买不到十克的,骗鬼去吧。你给我钱,一百克的金项链我照样可以买到。”
“买那么重的项链,挂在脖子上不嫌累?”
“又不是戴在你脖子上,怕什么?只要你买来,再累我也愿意。”
“那好,只要你戴上金项链肚子不饿,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买块黄金大饼挂在你脖子上,几年下来,得省多少钱,这笔账划得来。”
“铁公鸡,一毛不拔。以前家里没钱的时候,啥也不给我买,我可以理解;现在有钱了,还是不给我买,你想留着钱给谁买?不会在外面养二奶、三奶吧。”
“二奶、三奶太少了,外边没个九奶、十奶的,算什么大老板?这几天你没看网上说嘛,山东省有位副省长,年近六十了,外面养着四十八个情人,买了四十八套楼房,几十个亿说明不了来历。四十八个情人,两个月见不到一面,这些吃撑了没事干的女人能耐得住寂寞?这些女人觉得不对劲,跑去找他,要求晚上回家睡觉,这个老家伙不但没有答应,反而冷落了这帮喂不饱的嗅娘们。几个月不去陪情人,结果被这帮骚女人联名告发。唉,成也女人,败也女人啊!”
“人前教授,人后禽兽;台前像人,台后像鬼,身居高位,屁事不干,就知道享受。这群女人告得好,像他这样的王八蛋,利用手中权力胡作非为。四十八个女人,以我看,四百八十个都不止,吃着碗里,盯着锅里,老牛吃嫩草,想搞遍天下美女,一把老骨头,也不怕这群女人吃了。你说这话,是不是很羡慕?”
“羡慕?哼,有你这只母老虎,我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啊!”
“没有就好,要不然,名声败在坏女人手里,告发你进了监狱,我可不去看你。”
“恐怕这辈子你是等不到了,我这个人死心眼,非要在你这棵小树上吊死。”
“想在我这棵小树上吊死,你就得付出代价。生日礼物,我想好了,到时候带你去看货,只要我看上,你必须得买,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男子汉大丈夫,我说过的话,啥时候反悔过。只要你满意,买啥都行,但是不要太重,挂在脖子上不舒服,我这是为你考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就怕你到时候说话不算数。”
“你老公是啥样的人,这么多年你不了解?岂有此理。”
“不是不了解,而是太了解,这次买礼物非同寻常,老公有如此美意,老婆我非常高兴。为了考验你的诚心,来,这个小本上写几个字,不管老婆看中什么礼物,我都愿意送给她。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试试你,心到底诚不诚。”
“真是罗嗦。”水天昊草草几笔,在小本上写下了“生日礼物随你挑”几个字。文雅洁反复看了几遍,合上笔记本,在老公的嘴唇上重重亲了一口:“这才是我的好老公。你说,晚上想吃啥,马上给你做。”
“不管家里多富有,一人只用一张床;不管吃喝多美味,一日只需三餐饭。我肚里不缺油水,吃啥都行,随便做吧。”
“什么,‘随便’二字你也能说?这是我们女人的专用词,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随便’。你一个大男人,老是说‘随便’,我就听不惯,我再问你,晚上想吃啥?”
“我是说吃饭,又不是干别的,男人为啥不能说‘随便’?非要让我说,想吃红烧排骨,你做吗?”
“晚上吃红烧排骨?”
“怎么,不行?”
“哈哈哈,行,行。晚上吃红烧排骨,你就不怕长肉?”
“怕长肉,我吃它干吗?”
“老公,晚上我没时间,排骨就在冰箱,想吃什么味,自己做吧,好不好?”
晚上吃红烧排骨,这不是往自个身上灌猪油吗,血脂高、血压高、血糖高不说,又会长出一身肥膘,好不容易减下来的脂肪,明天又要加上去。水天昊说想吃红烧排骨,也是想试试她的诚心,未曾想,她神神秘秘说晚上有事,他也不好多问,问多了,还说不相信她。
每天晚上吃过饭,安排娇娇在家做作业,做完了去院子里跟小朋友玩,大门外不能出去。文雅洁匆匆吃完饭,换上运动服走了。水天昊在军垦市上班,从来不过问此事,也不晓得她出去到底干什么。
文雅洁拽着老公的胳膊娇滴滴撒起了娇,说得水天昊身上起鸡皮疙瘩,望着她问道:“晚上又去找你那个搭档去跳舞?”
“成天不往好处想,除了跳舞,你还会想什么?”文雅洁听老公说,又去找老搭档跳舞,心里十分不悦,怪怨道:“自从有了娇娇,什么时候跳过舞?我总算想明白了,你一个人呆在军垦市,怕我晚上出去跳舞,有意找来这么个小尾巴想拴住我。你看我成天跟个老妈子似的,哪有闲功夫去跳舞?今天晚上你带孩子,我找老搭档跳舞去,这是你说的。”
水天昊听她说晚上想找老搭档跳舞,心中暗生醋意,但不能让她看出来,要不然,说他这个大男人小心眼,老是不相信老婆。他故意大声说:“你既要上班,又要看孩子,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难得有这个闲心,晚上我在家带孩子,你去跳吧。”
“这是真话?”文雅洁看他既不过问,也不阻拦,而且痛痛快快的答应她去跳舞,这让她十分意外,瞪大眼睛望着他:“你这是真心话?”
“干吗这么问?”
“觉得你表情怪怪的,不像是真话。”
“你们女人呀,咋这么多废话?不让去吧,说我是小心眼,成天把你拴在裤腰带上,没有人身自由;答应你吧,又说是假话,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相信这是真心话,谢谢老公,你真是越老越可爱了。想吃啥自己做,我出去最多两个小时,回来吃你做的饭。”
文雅洁说完,微笑着走了。娇娇可怜巴巴,望着母亲关门离去的背影,眼泪花儿差点流出来。
文雅洁走了,难道她真的找老搭档去跳舞?不会吧,她说过,好几年没去跳舞了,怎么今天晚上突然想去跳舞?水天昊没了做饭的心思,转身坐在娇娇身边,摸了摸头,看见娇娇在作业本上乱七八糟乱画,字不像字,画不像画,歪歪扭扭,十分难看。
“你写的这是什么字呀?”水天昊指着水字问。
娇娇抬头瞅瞅父亲,低头望着作业本,半晌没有吭声。水天昊心里不高兴:“这是啥字,认识不认识?”
娇娇望着作业本,还是没有吭声。水天昊了解这个小丫头,只要问学习上的事,她就成了小哑巴,要么可怜兮兮的望着你,要么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什么话也不说;只要合上作业本,屋子里全是她的嗓门,满脑子装的全是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
周末,水天昊难得回家一次,也不想管得太严,管严了适得其反,不仅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如果不是那块料,再用心雕琢也没用;如果是块好料,就是不用雕琢,也会自然成才。要顺其自然,不可强求,不然养个仇人出来,得不偿失。
水天昊帮她装好作业本,拉她坐在身边:“你妈是不是天天晚上出去?”
“嗯,她每天出去,也不带我玩。”
“她出去干什么呀?”
“妈妈不说。”
“有没有人给她打电话?”
“妈妈电话可多了,只要打电话她就出去。”
“你妈妈回来晚不晚?”
“有时候熄灯号响了才回来,有时候回来晚,打电话让我先睡,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
“以后你妈妈晚上出去,你悄悄跟上她,不然你妈妈跑丢了怎么办?”
“哈哈哈,我都跑不丢,妈妈是大人,还能跑丢?”
“你一个女娃娃,晚上不要去大门外玩,不然被坏人抓走,可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妈妈被坏人抓走回不来咋办?家里没有妈妈,我一个人害怕。”
“所以,你要看好你妈妈,让她不要乱跑。”
“妈妈让我听话,我是小孩子,她不听我的话。”
“你肚子饿不饿?要是饿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想吃冰激凌,还想喝娃哈哈,你给我买块蛋糕吧”
娇娇听说爸爸带她出去吃饭,一下子来了精神,一会儿想吃这,一会儿想喝那,恨不得将那些自认为好吃好喝的美味佳肴全装进肚里去。
文雅洁不在家,他心里空落落的,连吃晚饭的心思也没有。老婆晚上回来还要吃饭,自己不想做,回来没饭吃,还是带娇娇去饭馆吃吧,回来给她带个炒面。
水天昊带娇娇散步来到文化广场,鼓点声震耳欲聋,老头老太、中年妇女、青年男女顺着舞池,踩着吵杂的音乐声慢步,水天昊不知不觉来到舞池边,两眼禁不住搜索着什么。一曲舞终,一曲又起,他接连听了四五曲,好像没有发现他想要寻找的目标,牵着娇娇的小手进了路边小饭馆。
水天昊要了一碗臊子面,跟娇娇分开吃了,然后要了一盘炒面,打包回家给文雅洁吃。他路过一家地下舞厅,昏暗的灯光像鬼火一般无力的透出门来,温柔的圆舞曲从地下通道漂向街头,招引男男女女打情骂俏走进去。水天昊不由得停住脚步,两眼望着舞厅,不知想些什么。
“爸爸,咱们回家吧,妈妈可能在家等我们哩。”娇娇的一声提醒,将他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是啊,文雅洁回家还要吃饭,走进家门,冰锅冷灶的多失望,一定要赶在她前面回家,等她回来,端上一盘热腾腾的炒面,虽然不是亲手做的,只要老婆能吃饱,她一定不会怪怨。水天昊牵着娇娇的小手,一路说笑着跑回来。
文雅洁笑眯眯的走进家门,看上去好像玩得挺开心:“老公,回来啦。你做的红烧排骨哩,怎么闻不到香味。”
“香味都让你闻到了,排骨还有味吗?做饭也要讲技术,香味尽量不要漂出来,这样做的饭菜好吃。”
“赶快端过来,饿死我了。”
“就在饭桌上,赶快去吃吧,不然放凉了。”
文雅洁换完衣服,坐在饭桌前,接起扣盘,瞪大眼睛惊讶道:“怎么是炒面,你做的红烧排骨呢?”
“我以为你怕长肉不敢吃,我和丫头吃完了,就给你留了一盘面。”
“明明是饭馆的炒面,你装什么装。我半路上想着回来吃你做的红烧排骨,结果屁饭也没做,炒面还是街上买的。我要是不在家,你们父女俩肯定得饿死。”
“哼,你不在家,我想吃啥买啥,酒足饭饱后,找个舞伴去跳舞,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是不是又犯小心眼了?”
“你就是把舞伴带回家来,也不会为你犯小心眼,我觉得不值得。”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吃撑了没事干,自个儿犯溅。”
“大白天好好的,谁又惹你了,你是不是成心给我找茬?”
“谁敢给你找茬,天天晚上出去,唱歌跳舞,丫头一个人留在家里没人管,马上要上小学了,到现在连个水字都不会写,数字还数不到十,我看这个博士帽是戴不上了。”
“哈哈哈,博士帽,像她这个样子,高中能毕业就不错了,你还怨我,有本事自己教,不要阴阳怪气,听着让人生气。”
“我不跟你吵,也不想跟你争,你跳你的舞,她混她的饭,只要饿不死,你这个娘就算称职。”
“放你娘的…好,我这个娘不称职,你找个称职的娘带啊,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水天昊,你记住”
水天昊听她大声的吼起来,要是被楼上楼下听见又要笑话。他赶紧摆摆手,躲进卧室,关上门看起了报纸。
文雅洁气呼呼,两眼瞪着娇娇,吓得她乖乖的不敢抬头,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又是一个周末,下班后,水天昊开车回家,娇娇不在家,他去院子里找,发现她跟几位四五岁的小孩,在幼儿园滑滑梯,衣服上全是泥巴和尘土,老远看见他走过来,大声喊叫着扑过来。
水天昊拍拍丫头身上的灰土:“你妈妈呢,怎么不在家?”
“她去美容了。”
“昨天不是去过了吗,怎么又去美容?”
“妈妈说她一会儿回来。”
“你知道她在哪个地方美容?”
“知道,爸爸,我带你去。”
“你去美容院,不要说我带你去的,知道吗?”
水天昊牵着娇娇的小手,走出营区大门,绕过广场路二百米,娇娇指着一家美容院:“爸爸,我妈妈就在这儿美容。”
“好,你悄悄进去,看你妈妈美完了没有。记住,不要说我带你来的。”
“知道啦!”娇娇做了个压嘴的手势,轻轻的说了一句,轻盈的跑进屋,跟美容院的老熟人打起了招呼。
“娇娇,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妈妈呢?”
“我妈妈说来美容,她不在这儿?”
“她今天没有来。”
“你骗人。”
“哈哈哈,小丫头片子,不相信阿姨,你进去,看你妈妈在不在。”
娇娇跑进文雅洁经常美容的专用房,空无一人,又找了几间屋子,没看见妈身影,望着美容小姐问:“我妈妈真的没来吗?”
“阿姨啥时候骗过你?小丫头。”
娇娇和美容小姐打过招呼,跑出美容院:“爸爸,妈妈不在里面。”
“我知道她不在这里。”
过去文雅洁经常带娇娇来家美容院,这半个月为什么不带她,而且骗她说去了美容院,她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水天昊的心里犯起了疑惑。
水天昊带娇娇回家看电视,电视里演什么节目,这并不重要。在他心里,老婆不是那种之人,在单位口碑不错,领导也是赞赏有加,怎能干出那种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丑事。那么她去干什么呢,我还得探个究竟。
水天昊想吃揪面片,他和好面,拣了几根小白菜、小菠菜,洗了两个西红柿,做起了晚饭。
文雅洁闻着油烟味,高高兴兴的走进家门:“老公,这香味我知道是你做的,除了你,这栋楼没人能做出这种香味。”
“今天还在上班?”
“没有,外面办了件事。”
“又去美容院?”
“没事干,天天去哪干嘛?”
“哪你去哪了?”
“你别问那么多,我的生日快到了,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我说过的话,哪次没有算过数?”
“那就好,就时候你会知道。放心吧,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对你来说,什么事对得起我,什么事对不起我?”
“我咋听着不对劲,你又不会是想多了吧!”
“头脑闲着没事干,天天往坏处想。”
“好啊,不愧是我老公,只要不去想别人就好。”
“哼,想别人,一个老婆都管不好,哪有什么闲心想别人。要是有些人神出鬼没,鬼鬼祟祟,那也说不定。”
“你敢?”
“你敢,我为什么不敢?别忘了,我是董事长,惦念的人多得很。”
“我知道你是董事长,你有本事,你有钱。我告诉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贼惦记我管不着,可是你惦记贼,只要我发现,当心你的命根。”
“快揪面,别罗嗦。只许你惦记贼,不许贼惦记我,哪有这种道理。”
“谁惦记贼了,水天昊,你是董事长,说话要有根据,不要无中生有,冤枉好人。”
“不要见面就吵,好不好?你是好人,我是坏人,这样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