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主任幺富贵听王世文说,董事长病重得厉害,住在肠胃科,这几天下不了床。幺富贵心想,集团领导偷偷看过了,机关部室负责人还被蒙在鼓里,要是分公司经理书记先去看了,董事长脸上肯定不好看,何不赶快去联系党办田主任、人保办寇主任、行政办贾主任、工程部牟部长、安全部金部长、司法办陆主任、财务部贾部长、审计部沈部长、劳人部杨部长去医院看看他,礼品我先佘账买上,等董事长出院后,再找工会主席报销。幺富贵想到这,赶快去联络机关部室负责人,一起坐伊维柯去医院。
水天昊明白,住院消息一旦传出去,集团领导、分公司经理书记、部室负责人、机关干部、广大员工都会三五成群的去医院看他,还不挤爆小小病房。他不听医生好言劝阻,赶紧办完出院手续,送文雅杰回家后,开车返回办公室。
机关干部看见水天昊精神抖擞,面带微笑走上楼,主动向他问好。他正好借打招呼的机会,特意去行政办公室、党委办公室、安全部、工程部过问工作上的事,然后回到办公室,他还未坐定,工会幺富贵打来电话:“你好,幺主任。”
“董事长的手机通了。”幺富贵听见水天昊的说话声,紧紧握住话筒悄声向大伙报喜,然后伸出食指嘘了一声,示意大伙不要说话:“董事长,您好,听说您住院了,几位部长主任想过去看看,您看方便不方便?”
“我现在就在办公室,有啥不方便的。”
“啊!您在办公室?”
“是啊!下午出的院,没啥大问题,你替我谢谢大伙。”
十多位部室负责人提着几包高级礼品直接去了肠胃科,护士说水天昊下午办了出院手续。田世仁不相信,鼓动幺富贵给水天昊打电话,其他几位部长主任逐个去病房查看,整个楼层见不到水天昊的身影。
幺富贵望着礼品问:“董事长出院,这么多礼品怎么办?”
杨皓然、牟长春几位部长走过来,田世仁缩着干瘦的驼背笑道:“董事长这会就在办公室,总不能提着礼品去办公室看他吧,哈哈哈,还得麻烦幺主任退回去,免得找主席签字报销。”
财务部部长贾温清附和道:“礼品没有开包,还是退回去。”
“好,先去退礼品,然后送你们回家。”幺富贵是工会主任,工会是职工之家,看望住院病号、慰问困难职工都是先佘账,达到一定数额后再结账,工会自然有自己的佘账店铺。
水天昊办公室挤满了人,公司领导、机关干部、基层员工,都是来问好的。晚上该下班了,员工们进进出出,害得他下不了班,急得文雅洁一个劲儿的打电话。
送完最后一批员工已是九点钟了,开车赶回家,急得文雅洁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听见咚咚几声敲门,顾不上看猫眼,打开门瞪眼骂道:“看看几点了,你还想不想回家?”
“办公室人太多,确实走不开。不要生气,我这就送你回家。”
“这几天为了照顾你,儿子丫头没人管,我看你一点不着急。”
“自身难保,着急也没用,以后常回家看看。”
“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我看你还是少加班吧。”
“夫人放心,我会照你的吩咐去做”
“医生再三交待,上班不要太累,这样长期下去,让我怎么放心?”文雅洁跟在水天昊身后,两人争吵着走下楼。
水天昊打开车门,正要上车,文雅洁站在车门处:“老公,这车到底是公司的还是自家的?”
水天昊万万没有料到,这个时候,她还想起问这个问题。水天昊打开点火开关:“公司也好,自家也罢,这是专车,现在我开,你慢慢想吧。”
文雅洁说:“回去的路上,你教我开车吧!”
水天昊瞪眼问:“什么,教你开车?”
“怎么,你以为我不会开?别忘了,我也学过驾照。”
“你的驾照在哪儿?”
“在哪儿?这要问你自己。那个时候我想换证,你说买不起车,换了驾照也没用。我真后悔听了你的话。你看看现在,家属院哪个职工没有学驾照?”
“家里没车,学驾照有啥用?看到你那些同事学驾照就眼红,不动车便罢,一旦动车,就是马路杀手,不但路人家破人亡,自己还得坐牢,到那个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过去你没学过车,不是照样开车吗?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瓜。”
“谁说没学过开车?部队学过一个月大车,当副总的时候我也练过,驾驶员裁减后,练了三个月才敢开车上路,而且速度不是很快。再说了,你没有驾驶证,一旦被交警抓获,你这辈子就算完了。你知道无证驾驶,问题有多严重吗?”
“不知道。”
“扣车不说,还得坐牢,关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我就是想看你也打听不到,儿子面临高考,丫头需要照顾,你敢冒这个险?”
“别说了,坐车回家。”
水天昊想拿无证开车吓唬她,永远不要动开车的念头。女人虽说胆大心细,但车开出去,你不碰人家,人家会碰你,就像战场上的子弹,说不定哪天会撞上你。不出事则罢,要出事,就是车毁人亡的大事,赔偿少则十多万,多则几十万,一次将你拖入罪恶的深渊。
两人边走边聊,文雅洁看着密集的车流,心想,小汽车薄薄的铁皮,在车流中超车抢道,像子弹一般朝车后飞去,要是有个什么疏忽,造成追尾或者迎头相撞,不是压成铁饼,就是撞成碎铁,乘车人哪有逃生的机会,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觉得害怕。
“你看,前面那辆小车追尾了。”水天昊跟在一辆大卡车后面慢行,忽然看见一辆黑色小轿车从后面飞驰而过,迎面过来一辆大客车,小轿车变道让路,由于车速太快,撞进同向慢行的大货车尾部,造成小车追尾,车上四人全部遇难,场面十分悲惨。
水天昊乘着没有堵车,快速超了过去,要不然交警赶过来,封锁道路,勘察现场,处理事故,又得堵车几个小时。文雅洁看到悲惨的事故现场和破碎的小车里四位搭拉着脑袋的死亡乘客,两眼一阵昏眩。
“我停在路边,乘着晚上没有交警,你来开吧。”水天昊看到文雅洁两眼望着窗前,紧锁眉头,迎面来车快速变换的远近灯光。
“老实开你的车。”文雅洁两眼直视前方。
“不要以为开车很风光,其实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车毁人亡。你看见了吧,不管是一家人急着回家,还是亲朋好友外出办事,四个人就这么没了,孩子没了爸爸,妻子没了丈夫,父亲没了儿子,多少人要为他悲伤,几个家庭从此迈入贫穷,这是多么悲伤的事啊!”
“凡事不要着急,你也不要开快车,儿子丫头盼你平安回家。”水天昊啥话没说,默默开车回家。
水天昊住院这几天,水龙威上学前将娇娇送到楼下金老师家,到时间金老师带她去幼儿园,晚上放学后带她回来,水龙威晚自习回来带她回屋睡觉,兄妹俩早起晚归,相安无事。
水天昊停好车,跟文雅洁一起去金老师家接娇娇。娇娇陪老师看电视,看见爸爸妈妈回来,大声喊叫着“妈妈”跑过来。远亲不如近邻,一个礼拜,金老师负责接送娇娇,水天昊,文雅洁十分感激。
水天昊、文雅洁走进家门,客厅里黑着灯,卧室里传来大声的枪炮声。文雅洁快步走进卧室,水龙威坐在电脑前,正在聚精会神的玩电子游戏,看见母亲怒瞪着双眼走进来,头也没回的说:“这几天老是觉得脚疼,下午是体育课,没去学校。”
“什么,下午没去学校?”
“考大学不考体育,有啥大惊小怪。”
“晚自习也不上,这几天是不是天天在家上网?”
“你不是天天打电话查岗吗,不相信我?”
“对一个不自觉的人,相信有什么用?水龙威,你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个样子?”
“我忙着哩,不跟你说。”
文雅洁听他说这话,转身走进客厅。水天昊一句话没说,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娇娇跟在文雅洁的后面,讲着幼儿园的趣事。水龙威不晓得父亲回来,而且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在他的影响中,父亲不喜欢他,小时候打他骂他,盼着将来有出息。十五岁以后,不拿正眼瞧他,父子俩碰面,形同陌路,从来不主动打招呼。
文雅洁做好晚饭,大声叫水龙威吃饭,水天昊气不过,却又不好发作,装作没听见,自个儿舀一碗坐在茶几上吃。娇娇端个小铁碗,一会儿坐饭桌,一会儿坐小凳,一会儿跪沙发,气得文雅洁大骂。
双休日上街,汪仁川想请他吃饭,他肠胃不好,还在吃药,婉转回绝。老乡席俊杰想敲他竹杠,召集老乡一块儿坐坐,他刚从医院出来,肠胃炎还没有完全康复,饮食住行还得注意,实在没有精力请客,只能说肠胃不适,喝不成酒,等身体康复了再联系。
水天昊在家安心的呆了两天,星期一早晨开车去上班,机关干部都知道他康复出院,好言劝他保重身体。他打开电脑,浏览天下新闻,房价调控还没有松动的迹象,银行贷款虽然有所宽松,一套房贷款优惠八折,二套房提高首付,老百姓等待观望,期盼着房价继续往下降。这几年,一二线城市房价不但没有上涨,而且有所回落,再这样下去,必然影响到三四线城市。
军垦市属于半移民城市,父母投靠子女或子女投靠父母,周边城市中老年人购买楼房,支撑着这座易居城市的房价,这几年不降反升,城市人口迅速膨胀。内地企业前来投资,迎来了新一****建设大发展,沿海发达省区一些大都市出现招工难用工荒,而这座军垦新城人人有班上,家家有饭吃,过着安定和谐的幸福生活
水天昊正在浏览房地产方面的新闻,手机突然响起,是水天河打来的:“二哥,这几天老是关机,都快急死我了。”
“啥事能把你急死?”
“我跟毕开梅商定,这个礼拜五结婚,打不通电话,我找谁商量?”
“这两天一直开机,没人打电话说你结婚。”
“上个礼拜打不通,这两天忙着买东西没顾上打,晚上我请客,礼拜五的事好好合计合计。”
“大注意你来拿,需要我跑腿尽管说。”
“哈哈哈,你只要在场就行了,不用你跑腿。晚上就去军苑楼,三哥、六爸两家,水龙飞、水龙辉我都叫了。”
“你安排好,晚上下班我过去。”
上午,水天昊慰问了五户特困职工,看望了三户高龄老干部,下午召集老职工家待业的大学生召开座谈会,了解所学专业,倾听就业意愿,结合学生们的真才实学,尽快安排就业,解决职工后顾之忧。
晚上下班,水天昊开车去军苑楼,水保良、水天海、水天河、张丽花、董桂花、毕开梅、水天杰、水天琼、水龙飞、水龙辉都已坐定,就等水天昊上席就座。
水天昊走进包厢,水天海、水天河拉他坐主位,他紧紧抓住水保良的胳膊:“六爸,都是自家人,按老家的习俗,你来坐这把交椅。”
水保良推让道:“现在都是新疆人,大家都知道你职务最高,你不坐没认敢坐。”
水天昊说:“论职务,我们几个都是平级,论辈份,你是长辈,你还是坐这儿。”
水保良大笑两声:“平级,哈哈哈,你这不是踢踏人吗?”
水天昊说:“这不是踢踏人。你们三个都是总经理,我是党委书记、董事长,级别上是平级。至于员工嘛,当然有多有少,不影响级别。就像部队编制,步兵团几千人,后方仓库上百人,研究所几十人,机关业务处只有区区几个人,都是正团级单位,你说他们的官哪个大?呵呵,干活人多好,吃饭还是人少好。六爸,你来坐。”
水保良还是推辞不坐,也许在他眼里,水天昊不是侄子,而是大公司的董事长,这一点,不管上哪儿吃饭,都得分清楚,如果平时养不成这个习惯,不怀好意者让你坐主位你就坐,就会闹出天大的笑话。
水天昊见了水保良这位叔叔,老是让他坐主位,两人拉来拉去,浪费时间不说,服务员看见笑话。水天昊推让了几次,他不肯坐,也就不再坚持。水天昊坐定,满桌子的人都望着他,他掏出手机放在饭桌上:“老五是怎么考虑的,提出来大伙听听。”
水天河望望毕开梅:“你来说,我补充。”
毕开梅第一次见这么多亲戚,好像有点害羞:“我不懂,你说吧。”
“你不懂?”水天河望着毕开梅:“大小伙抬轿,我是头一回;小媳妇坐轿,你不会是头一回吧。”
毕开梅快速的瞟了一眼水天昊、水天海,低头笑道:“说实话,我还真没坐过大花轿。”
“好好,你没坐过大花轿,这回让你好好坐坐。”水天河笑话她。
毕开梅通红的脸:“上哪儿找大花轿?还是拉倒吧。”
董桂花笑道:“只要你想坐,他五爸会想办法。”
水天河说:“就是纸糊也要糊一个,我们老家耍秧歌,用的都是纸糊的花轿,小媳妇站在里面扭得欢得很。”
毕开梅瞪他一眼:“你在前在摇,我在后面扭,你以为结婚是耍秧歌?人家当你是神经病哩。”
水天河跟毕开梅逗了几句笑话,扫了一眼水保良,望着水天昊说:“上个礼拜,二哥的电话打不通,我真的很着急。所以,婚期定在这个礼拜五,请帖发出去了,酒席也订好了,大概算了十五桌,都是两家亲戚朋友和我那些员工,哈维庄的章程、陈录和几位老乡要过来。我们两个商量好了,不穿红纱,不贴喜字,不举行仪式,就是请两家亲戚朋友吃顿饭,这叫婚事简办,国家提倡的。就算是婚事简办,十五桌酒席,一百多号人总得有人招呼,烟酒糖茶还得有人负责。今天在座的都得帮忙,要是人手不够,我那些员工还可以抽几个。二哥懂得多,请你安排。”
“酒席定在哪个酒店?”水天昊问。
水天河说:“军垦大酒店,饭菜、环境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