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回家,带着女儿陪文雅洁上街买了几身衣服,路过化妆品店,非要拉他进去看看,他心里明白,她只要逮住机会,又要让他掏腰包。文雅洁看上了几盒化妆品,每盒就是上千元,非要赖着他掏钱。水天昊是大公司的董事长,管理着几十亿的工程,一年到底有多少灰色收入,文雅洁根本不晓得。
文雅洁既要上班,又要持家务,为这个家倾注了不少心血。女人天生爱美,回家洗衣做饭可以不讲究,她现在是主管营建的出纳,就在机关办公楼上班,成天跟机关干部打交道,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穿得土了不好出门,不用高级化妆品不够自信。结婚这么多年,难得陪她上街,既然看上了,花多少钱都值得,这是她应该享有的夫人待遇。
买完化妆品,文雅洁看他出手大方,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快,心想,我早就看上了一件宝石挂件,苦于腰包羞涩,一直没有舍得买,今天乘着他高兴,干脆拉他去首饰店看看,探探他的口气,要是愿意掏钱,买件宝石或者玉石挂件,再配上这几身衣服,好好化妆一番,年轻四五岁不成问题。要不然,对他没有吸引力,外面勾三搭四学坏了怎么办,他可是年轻女孩心目中的摇钱树,抓不住他的心,变野就收不回来了。
文雅洁一手牵着娇娇,一手搂着老公的胳膊走进首饰店。水天昊从来没有光顾过这些场所,不了解金银珠宝的价格,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芝麻大点玉石挂件,标价少则上万,多则十多万,是一部小汽车的价格,黄金首饰也在四千元左右,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贵在哪儿。要是饥饿中的我,宁愿要一个馒头,也不愿要这个芝麻大点儿的宝石。
文雅洁一件接一件的细看,老板耐心的介绍首饰品质、款式、打折价,她看上了一件白玉挂件,跟芝麻差不多大小,标价一千五,要价一千二,文雅洁反复鉴赏后,觉得可以买,试探性的问道:“我知道价格太贵的挂件你不想买,这件算是最便宜的,我想要这件,你看行不行?”
水天昊摸摸衣兜,沿着柜台转了一圈:“你再看看。”
“一分价钱一分货,当然价格越贵越好。”文雅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过去一直视钱如命的抠门老公,今天出手却是如此的阔绰。她细细看了几遍:“老板,看看这件。”
老板拿出一件透亮的石猴挂件,同样是芝麻大小,他反复看了看,递到水天昊眼前:“这件怎么样?”
水天昊没看清价格,估计跟前面那件差不多,大不了多个千数块钱,便说:“钱嘛,纸嘛,看上就买,反正口袋里钱花不完你不罢休。”
“这可是你说的?好,老板多少钱,便宜点我就买。”文雅洁心里乐开了花。
“大姐,你太有眼光了,这件玉猴太畅销了,今天买出五个,你是第六个,图个吉利,六千九百九十九元,给你打九折,六千三百元,要是真心想买,我也不跟你费口舌,六千元便宜给你,我从来没卖过这么便宜的价。”老板绕了个大圈子,一口价,六千元。
“啊!六千?呵呵,不贵,不贵。”水天昊听到这个报价,惊出了声,又想着刚才说过了,价格便宜点就买,他又改口说不贵。
文雅洁拿着挂件爱不释手,看他的表情,肯定嫌这件首饰太贵。她也觉得有些贵,芝麻大点石头,要价就是五六千,自言自语道:“我们是外行,这么贵的价格,谁晓得是真是假?”
这话被站在柜台里的老板听见,指着高档首饰说:“大姐可不能这么说,你手里这件才要六千,你看看那边,十多万的都有。我买首饰不是一天两天了,吃这碗饭,靠的就是信誉,你放心,质量绝对没有问题,你可以找专家鉴定,假一赔十。接受这个价就买,嫌价格贵可以不买,没有人强迫你,说实话,这个价不能再低了。”
文雅洁望着水天昊:“我就看上这件,要不,买刚才那件?一千二,不算贵。”
水天昊接过挂件看了看,也就十多克重,心里纳闷,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玩意儿咋这么值钱,小小一件挂件就是一部小汽车,怪不得有些宝玉价值连城。既然话已说出口就买上吧,文雅洁欢欢喜喜挑选了半天,不能让她失望。他摸摸衣兜,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数了数,三千多元,还差两千多元,望着文雅洁失落的样子,开玩笑道:“你稍会,我去外面借点钱?”文雅洁迟疑的问道:“钱不够,上哪去借?还是买刚才那件吧。”
水天昊没有理会,转身走出首饰店,来到门外自动取款机,从卡上出出五千元,数好六千元,交给文雅洁又数了一遍,惊讶的问:“你身上有卡?”
“废话,身上不带卡,半路上车坏了怎么办?钱给老板。”
文雅洁拿着挂件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只怕花六千元买件赝品或者假玉次品,挂在脖子上,行家看出是赝品,脸上多没面子。她判断是真品后,有些不舍的将六千元交给老板:“请开张收据,要是假的,假一赔十,这是你说的。”
老板开好收据:“大姐放心,这是大哥的一片心意,要真是假货,我出门被车撞死,被雷劈死,吃饭噎死,这样总行了吧。”
水天昊听见如此毒誓,大笑道:“发毒誓没用,还是把假一赔十写上吧。”
“大哥放心,本店靠的是信誉,说话算数。”水天昊看这位老板只有嘴上的功夫,没有这个胆量,哈哈大笑两声,拉着文雅洁坐车回家。
水天昊好些日子没见到水天海了,也许怕见到二哥挨骂,始终没敢露面。调查处理结果出来后,他让鲁大山签批处理意见,组织中层以上负责人包括项目经理召开大会,天海劳务公司经理水天海、工程部部长矣长春分别做了检查,然后宣读了对水天海的处罚决定。水天昊以出差为名,没有出席大会,王世文向他汇报过处理意见,他只是要求按规定从严从重处罚。他这是杀鸡给猴看,以后谁要是犯同样的错误,从重处罚,毫不姑息。
水天昊去了水天海承建的老年活动中心工地,建了一层的劣质工程全部拆除,等到调查处理结束,报上级主管部门批准后才能复工。他从工地检查回来,水天海就在办公楼等他,看他提包走进办公室,直接跟了进去。
水天昊放下包,替兄弟泡了一包热茶,坐在靠背椅上,阴沉的脸问:“这下你满意啦?”
水天海关上门,坐在对面沙发上:“都怪我一丝马虎,没有发现这批钢筋规格不够。”
“什么,你这个项目经理,竟然不晓得施工用哪种钢筋?”
“你知道的,我看不懂施工图。以前施工,技术负责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从来没出过差错,谁知道这一次,技术负责人看错了图纸,用错了钢筋,害得我损失了五十万,这个冤情向谁说。”
“这就是你不懂施工图的代价,问题出在你工地,谁想听你说?你这个技术负责人是从哪找的,钢筋型号都能看错?五十万买个教训,好让你长记心。质检部门罚你多少?”
“十万,加上施工费用,五十多万,幸亏发现得早,楼房还没有封顶,要是再晚上一个月,四层楼封顶再被查处折除,这损失可就大了。这一次,谁都不怪,就怪我自己。一层楼全部拆除,尽快报上级主管部门批复,不然年底交不了工还得罚款。这个项目肯定赔本,年底能顺利交工就不错了。”
“五十多万,过去想都不敢想,现在出问题就是五十多万。公司准备罚你十万,王副总考虑到损失严重,钢筋又是质量技术负责人的错,不是故意行为,你面子大,这次没有罚款。你那位技术负责人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公司是不能呆了,你还是让他换个岗位吧。”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让他拍走人。”
“这个技术员跟我两年了,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谁知道这次看走了眼,人家是建造工程师,走到哪都有饭吃,我去其他工地换一个技术员过来行不行?”
“外单位换可以,本单位换不行。要不,你去找鲁总,他这儿也许有合适的施工员、技术员,不要说我让你去的。”
“明白,还是二哥考虑得周到,以后再不会给你丢脸了。我去找鲁总。”
水天海准备找二哥挨训,没想到不但没有责训,而且还推荐技术员,只要他不生气,以后还有工程干,这次血的教训就算过去了,以后还得学会看图纸,要不然技术员、施工员看走眼了,自己蒙在鼓里啥也不知道,吃哑巴亏,损失的可是自己的血汗钱。
水天海找到鲁大山,诚恳的认了错,表了决定,请他推荐两位技术员、施工员,鲁大山还真同意了。他从破产企业中招募了不少有用人才,哪个项目需要人,立马打个电话,就可以帮助这些失岗者重新就业,对公对私都是好事,两边落人情,鲁总可是名利双收。
水天昊从市政府开会回来,看见水天河站在楼道,打开办公室忙问:“你怎么在这里?”
“最近烦得很,找你谈谈心。”
“嗬,找我谈心,找我谈心你就不烦啦?”
“总得找个人听吧,不说出来会闷死的。”
“跟你三哥聊过没有?”
“哼,跟他聊,他的烦心事还没地方诉呢!”
“你想说什么?”
“最近有点麻烦事,以前没有遇到过,想听听你的意见。”
“除了对你有好处的话照听不误外,啥时候听过我的意见?”
“嘿嘿,以前不懂事,没听你的意见,事实证明是我的错。我总不能老是错下去,这会拿主意还得听你的。”
“说说看,什么事。”
“你大概没听说吧,毕开梅离婚了。”
“什么,离婚了?不是你的原因吧!”
“嘿嘿,她离婚跟我有啥关系?这是她找我说的。”
“为什么不找别人,而是找你说?”
“可能我是她的厂长吧,向领导汇报也是人之常理。”
“哎哟,还真没看出来,人家离婚也要向你这位厂长汇报,你是什么意见?”
“哈哈哈,她离婚,我有啥意见。”
“你真的没意见?”
“真没意见。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她为啥不向别人汇报,而是找你汇报,傻瓜,她这是看上你了。她向你表露过没有?”
“她跟我说了,她看我这个人实在,想跟我过日子。”
“你还说离婚跟你没关系,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为你离的婚,当心他那位亡命徒丈夫找你算账。”
“我想他不会。毕开梅说过,他老公根本没把她当人看。这几个月,她老公出车回来老是不回家,跟他错班跑长途的同事媳妇鬼混,还带着一位离过婚的小媳妇来回跑运输,他挣的钱全花在这些女人身上,拿里不给一分钱。他找到老公所在公司,晚上尾随到小媳妇家,一气之下提出离婚,她男人二话没说,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孩子房子都归她。离婚后他来找我,看上去挺高兴,还问我是啥意见,他逃出苦海,我能有啥意见,她问错人了。”
“呵呵,她这是盯上你了,谁让你粘粘糊糊,对她模棱两可。你是啥意见?”
“她是受过老公欺负的,我觉得这个人比较老实,要是真能成的话,是个安心过日子的好媳妇。”
“看来你真是对她有意思了,你相过亲的那几个怎么办?总不能老让人家等你回话吧。”
“这就是我找你谈心的目的。遇到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