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保贵听武巧俏骂他是水家人的败类,自知有几份理亏,瞟了一眼骨瘦如柴的老母亲,嘴里喷出一口烟雾:“我成现在这个样,还不是你的,这能怪谁?”
“放你娘的狗屁,我的,我是你老婆,你去跟别的女人鬼混,你去当上门女婿?狗走千里,改不了****。孙子都四五岁了,五十多岁的人,外面出去鬼混,半个人影儿见不着,你好好想想,几年没回家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妈,实话告诉你,他五年没回家了,要不是这个婚礼,我连他的影子也见不着。”
武巧俏说着摸起眼泪来,水保贵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抽着闷烟,水保俊、车芳一声不吭。水玉莲、水玉梅、水玉花、水玉兰姐妹不知道说什么好,三奶奶听着大媳妇的诉说,不晓得如何劝说。她老人家知道都是大儿子的不对,一家人流动到省城,没个固定住所,大孙女水天娜十八岁嫁人,成了钱家人的媳妇,带着三个丫头住在红光镇街上;大孙子水天灵一家四口,靠他一个人饭馆打工养活,实在养不起,媳妇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去了娘家;如今儿子儿媳骂声相闻,形同陌路,等将来老了,苦不动了,可咋办啊!三奶奶替儿子儿媳难过起来,劝说道:“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再不要胡折腾了,等你们将来老了,挣不动钱了,日子可咋过啊!你们回去,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武巧俏哭诉道:“他这几年不在家,我到处打听他的电话,好不容易打听到,给他打个电话,过几天号码又变了。儿子丫头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今天我问他尕爸尕妈,你们俩都说不知道,你们不知道,他咋晓得天庭明天结婚?你们都瞒着我,这日子还咋过?”
三奶奶、水保俊、车芳、水玉莲、水玉梅、水玉花、水玉兰谁也没有说话,水保贵啥话没说走了出去,从此两人再也没有说过半句话,结婚那天,吃过午饭独自走了。
武巧俏看见水保贵一声不吭的走出堂屋,心里骂道,今天走出这个堂屋,恐怕再也见不到他的面了,不晓得又跟哪个女人去鬼混,要是激怒了哪位不安好心的坏女人,弄死他连个全尸也找不到。她想到这儿,哭诉道:“他真不是个好东西,孙子四五岁了,他从来没抱过,也不顾儿子丫头的感受。我让娜娜问他的手机号码,这个没良心的,他就是不说。我是跟他一个土炕上睡了三十多年的老婆,不是瘟神,一纸婚约不是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武巧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水保俊听不下去,走出堂屋去水保耕家喝酒,水保贵正好也在这里,正在跟水保地、水天亮、水天河叔侄几个猜拳喝酒。
车芳望着眼前这位进城靠打扫卫生、拣生活垃圾维持生活的大嫂,如今也是五十岁的女人了,再过几年,单位嫌她年龄大,不让打扫卫生,要么回来继续住她那两间破土屋,要么租住在城里靠拣垃圾维持生计,要么跟着儿媳妇看脸色吃饭。唉,她将来何去何从,还真是个未知数。水玉莲姐妹几个望着眼前哭泣的大嫂,一个个陪着流起眼泪来。
“董事长,敲了几次门,你不应声,傻呆呆的想什么呢?”沙娜敲了几下门,侧头从门缝里看他没有反应,推门走了进来。水天昊听见说话声,恍惚中回过神来说:“啊,想工作上的事没听见,请坐。”
“哈哈,给我也客气,晚上没有应酬,你请客。”
“你怎么知道我没应酬?”
“想让你请我吃饭,有没有应酬,你都得挤出时间陪我。”
“又跟老公吵架啦?”
“你咋老盼着我跟老公吵架,你就不能往好处想?”
“这不是你的习惯么,怎么,老公准你晚上外出吃饭?”
“不是他准我,而是我准他十天假,让他带着孩子外出散心。不然,在家休假这几天,老想跟我吵架。你请不请我吃晚饭?掏不起这个钱,我请你。”
“晚上有没有应酬,目前还不清楚,要是真没有应酬,我请你喝粥。但有一点事先说清楚,要是你老公知道了,千万别说是我请你。”
“为什么?”
“你以为老公就那么听你的话,万一他没有外出散心,而是带着丫头盯你的哨,再用摄像机拍下来发到网上,侮赖你故意打发他出去,是想跟我这个董事长约会,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哈哈哈,你还想得挺周到,要是哪天真被他盯上了,不用你解释,我自动跟他离婚,向你老婆说清楚,我们俩晚上只是吃吃饭、唱唱歌、跳跳舞而已,没干别的事”
“这不是害我么,你不怕我老婆找上门来吵架?晚上有应酬,我不能请你吃饭,还是改天带上老公孩子再吃吧,呵呵呵。”
“哈哈,你老婆不是没找过,我俩可是好朋友,吵不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下班后坐你的车一块儿去,今天晚上,粘也要把你粘上。”
沙娜说完,哈哈哈大笑几声,扭动着细腰走出办公室。水天昊心里憨笑道:这个家伙,老公好不容易休几天假,打发他开车带着丫头外出散心,她倒成了不受约束的自由人,晚上想干啥干啥,还要拉上我这个垫背的。我是一个人,一个人也是吃,两个人也是吃,吃饭能花几个钱,你不怕职工看见说闲话,我这个董事长可不能让员工看见背后戳脊梁骨。晚上还是带你去偏僻胡同吃野驴肉吧,听说是天山牧场放养的,野味十足,是这个饭馆的招牌菜,真应了“好酒不怕巷子深”这句古语,小饭馆虽然偏僻,生意却是十分的红火。
晚上下班,楼道里没有丁点声响,水天昊心里暗笑:这个沙娜,还说晚上坐我的车一块儿去吃饭,我多加了一会儿班,你就等不及先走了;这样也好,不怕熟人看见说闲话,晚上不饿,喝御粥汤去。
水天昊走进后院停车场,自己的车孤零零停在办公楼下,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他打开车门正要启动,车门突然打开:“哈,你想偷跑,你这人太不磊落了。”
“你说坐我的车,怎么看不见你的人影,我还以为你回去了,一惊一诈,从哪冒出来的?”
“我说坐你的车,等了好半天,你看几点了才下班?”
“我还以为下班后要来叫我,害得我办公室等你半天,这事不怪我。”
“你不是怕熟人看见说闲话吗,我去办公室叫你,你就不怕说闲话?”
“你一个女人家不怕,我堂堂大男人怕啥。晚上想吃什么?”
“你天天在外面吃饭,应该晓得哪儿有好菜。晚上你请客,一切听你的,两个字,要让我高兴。”
“我发现一家菜馆,地方虽然偏僻,生意却非常红火,听说有道菜全市有名,晚上请你尝尝。”
“什么名菜?”
“到饭馆你就知道了。”
水天昊带沙娜来到这家菜馆,找了个僻静的两人座位,点了一盆野驴肉,配了两道素菜,要了一杯红酒,两人既说又笑的吃起来,不时传出阵阵笑声,两个人吃完饭,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谁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