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洁忙问:“她是干啥的你了解吗?不要让人家给骗了,现在的骗子坏得很。”
水天河还是一个劝儿的傻笑,他喷出一个烟圈,旋转着漂出窗外:“嘿嘿,她说是被男人打出来的,两个儿子也不理她,正在跟男人闹离婚,离婚了就跟我过。”
董桂花说:“骗子的话你也敢信?我看她没安好心。”
水天河听几位哥嫂的口气,有些不相信范丽华:“我心里有数,她骗不走我一分钱。”
水天河听不进去,水天海也不想再提这事,打茬说:“我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附近好多人找我承包盖房子,没有手机,联系都不方便,忙过这几天,二哥帮我买部手机。”
水天昊说:“行啊,现在是信息时代,当老板联系业务,没有一部手机怎么行?钱准备好,我帮你买部好手机。”水天河听说水天海要买手机,他说也要买一部,手机费也不贵,可以承受得了。
木易仁看见两位哥哥腰里挂部手机,他是农场老板,没手机哪能行,说服水天虹,花钱买了部同样型号的手机,有个啥事,互相联系也方便。
范丽华说她有个妹妹在县城,也是来这里打工的,只是比她早几年。她是来金沙县投弄妹妹的,家里待了几天,想出去打工挣点钱花,就在东大桥自由人力市场等人接去拾棉花,正巧被水天河接到了。
拾完棉花从妹妹家回来,编谎骗水天河说:“家人想要三千元彩礼钱,给了彩礼钱就跟你结婚。”
水天河辩不清是真是假,打电话给水天昊。水天昊在外出差,听了他的诉说,提醒他说:“这是一个骗局,千万不要上当受骗。范丽华说过,她是受不了男人的打,从家里偷偷跑出来,还没有离婚;没有离婚就不能领取结婚证,领了结婚证就是重婚,这是犯法的;要是不领结婚证,不受法律保护,这不能算是结婚。她是个没有离婚的老女人,自己买自己,张口就要三千元,买完拿钱走人,再去换个地方祸害别人,这叫助纣为虐,水家人不干这种缺德事,绝不能让骗子的阴谋得逞。”
水天河听了二哥的话,不但没给她三千元,还把水天昊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范丽花听,并赶她走人。范丽华自知有他二哥在,骗不到钱财,就给水天河吹枕边风:“咱俩一块儿生活,管你二哥二嫂屁事?多管闲事,不要把自家的事说给外人听。要是不听我的话,非要说给外人听,就是对我不信任,这样过下去没啥意思,我还是走人吧。”
水天河刚刚尝到有媳妇的滋味,哪能轻易让她走人,他赶紧改口说:“以后听你的还不行吗?但有一点,你不能骗我。”
“都这么大年纪了,谁不愿意有个安稳的家?你放心,只要信得过我,今后我就是你媳妇。”范丽华给他吃了定心丸。
钱是要不去了,范丽华又煽动水天河请客:“进了水家的门,总得请我家亲戚去饭馆吃顿饭吧,也好让两家人见个面,我不能悄无声息的给你当媳妇。虽然没有结婚证,只要吃了这顿饭,我就是你水天河的媳妇,你们水家人就得认可,孩子们该叫啥叫啥。你要是个男人,就做一回主,不要事事都听你二哥的。”
水天昊在外出差,接到水天河请客吃饭的电话。水天昊劝他不要浪费钱财,吃了饭她该骗人还是骗人,你可不能相信她的鬼话。水天河这次没有听二哥的劝说,打电话请文雅洁带上威威去新世纪饭馆吃饭。文雅洁问他吃的哪门子饭,水天河没敢说实话,就说拾完棉花,手里有钱高兴,他想请全家人吃顿便饭,也算是对二哥二嫂的感谢。
文雅洁带着威威去饭馆,菜是事先定好了的,一桌饭,里面坐了十多个人,还有几个陌生面孔,经介绍才知道,他们是范丽华妹妹一家人和他的弟弟。吃完饭,文雅洁还帮全家人照了个合像,就算是“结婚照”吧。吃完这顿饭,她把自己当成了水天河家的女主人,摆出一幅家长的姿态,跟哥哥嫂嫂说话,多了几份底气。
孩子们不称她五妈,她就不高兴,还说这些孩子不懂礼数。水天昊、文雅洁不愿跟这种没素质的女人打交道,但毕竟她跟弟弟生活在一起,面子上还得过得去,不然水天河不高兴。
范丽华是做过结育手术的老媳妇,年纪也大了,可能生不成孩子。为了骗取水天河的信任,范丽华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虽然做过输卵管节育手术,现在咱俩结了婚,想给你生个孩子,老了以后也好有个靠头。”
水天河听她还能生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了结扎手术也能生孩子?”
范丽华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啥手术做不好?掏点手术费,去医院做个输卵管连接手术,咱俩这个年龄都可以生孩子,这事先不要告诉你家人,等有了孩子告诉他们也不迟。”
“需要多少钱?”水天河小心的问。
范丽华说:“我问过了,大概五千元。嫌贵就不要生孩子,让你一辈子绝后,看你这些哥哥怎么笑话你。”
水天河最怕听到“绝后”二字,恰恰被这个老女人说了出来,这下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但是,反过来又想,老家做过结扎手术的女人多得很,还没有一个能生孩子的;范丽华这么大年纪了,就是没做过结扎手术,也到了不生孩子的年龄。再说了,做输卵管连接手术不是小事,医院能不能做这个手术还很难说;就算是能做,国家大医院能随便做
水天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拿不定注意,背着范丽华给水天昊打了个电话。水天昊说:“事实证明,她就是一个大骗子,一招不灵,再来一招,明目张胆的骗你。医院里能随便做输卵管连接手术?就是接通了,四十多岁的女人能生育?为啥要骗你去做输卵管连接手术,目的很明确,就是离开家人的监督好骗钱。”
水天河听了二哥的话,任凭她怎么催促,他就是不去,还说自己年龄大了,没有精力带,不想要孩子。这一招又没用上,又使出一招更绝的,这让水天河喜出望外,二哥二嫂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范丽华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她做过节育手术,一般来说是不能生育的。奇怪的是她竟然给水天河说自己怀孕了,闻到油烟味还有呕吐症状,这让他十分高兴,三十五六岁终于可以当爸爸了,赶紧跑到水天昊家报告好消息。
水天昊有些纳闷,她做过节育手术,而且是四十多岁的绝经女人,怎么可能怀孕?水天河好像看出了二哥的心思,解释道:“我媳妇说,做了输卵管结育手术,时间长了,也有自动长好的。自己意外怀孕,这就证明输卵管接上了。”
水天昊摇摇头,心想,他现在正处在兴头上,看来这位骗子罐了不少耳音,硬说范丽华是骗子,输卵管不可能自动愈合怀孕,他可能听不进去,只能从侧面接穿她的阴谋,好让他心服口服。
水天昊拉文雅洁进了卧室,说了几句悄悄话,走进客厅说:“天下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但像这样具有医学专业的奇迹我还真没有听说过,也许真的是个意外,祝贺你心想事成。她年纪大,怀孩子有危险,为了大人小孩的安全,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有啥问题,还可以乘早预防。她在哪儿,打个电话叫她过来。”
水天河听了二哥的话,脸上乐开了花,没想到二哥想得如此周全。他说:“就在她妹妹家,我打个电话,叫她过来?”
水天昊说:“你不要说去医院做检查,你就说过来,二哥请她吃午饭。”
水天河用座机给范丽华妹妹打了个电话,听说二哥要请她吃午饭,十多分钟赶到营区,水天河去大门口接进家来。文雅洁没去上班,在家等她过来,想陪她去医院做检查。
范丽华到家后,文雅洁为她怀孕的事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并用关心的口气说,要陪她去医院做个检查,万一有点啥事,也好提早预防。范丽华听后,脸色大变,神情紧张,嘴里虽然应允,可她坐在沙发上摇来摆去,如坐针毡,看上去十分不安。水天昊、文雅洁看在眼里,乐在脸上,气在心里,恨不得立马赶她走人。可是不能给她难堪,还得强装笑脸说好话,让水天河真真切切的看出骗子的真面目。
水天昊给文雅洁使了个眼色,她假装出门办事:“你先坐会儿,我出去办点事,回来陪你去医院检查。”说完,穿好衣服走出家门。
范丽华看到文雅洁走出屋子,立刻站起身:“老五,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出去买点东西。”
她披好衣服背包走了。水天昊嘿嘿嘿一笑:“老五,咱俩下盘象棋,这个骗子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水天昊陪水天河下象棋,过了一会儿,笑道:“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老五,你不信看着,等会儿肯定会打电话过来,说她在大门口老远看到几位老乡,怕看见她在金沙县,回去告诉男人来找她,跑到妹妹家不敢出来,叫你赶快过去。”
过了一会儿,水天河的手机果真响了,他哼哈了几声,挂断电话用奇疑的眼神望着水天昊:“二哥,你是怎么猜到的?她说的话跟你说的一模一样。我看她八成是个骗子,以后再不会相信她。”
水天昊问:“她是不是叫你回去?”
水天河说:“她说不敢出门,叫我去她妹妹家吃饭。”
水天河说完,穿上衣服走了。水天昊心想,这个女人这么心急火燎的使出连环套骗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女人骗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他当面说她是个骗子,过不了两天,被这个女人哄得团团转,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最让他担心的是,恐怕他以后在这个女人的哄骗下,有啥事不给他说,上当受骗也不知道。水天昊长叹一声,心里骂道,女人祸水,都是这个骗子惹的祸。
水天昊正在办公室加班,接到水天河的电话,他媳妇想回老家看看父母,他觉得有几分道理,决定带她去老家,准备这两天就走,过完春节顺便接父母上来。水天昊听说后,提醒他这又是一个骗局,想把他骗上火车,把钱骗到手,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劝他还是不要去,要去就从金沙县坐火车。水天昊让他在金沙县坐火车,自有他的道理。
过了三天,没有接到水天河的电话,以为不回老家了,也就没有打电话。到了晚上,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是水天河打来的,他昨天已从军垦市上了火车,正在回家的火车上。水天昊听到这话,啪一声扣下电话生闷气,躺在旁边的文雅问:“谁打来的电话?”
水天昊叹息道:“唉,还不是我那个扶不上树的傻弟弟,他想心甘情愿的上当,我也没办法。前天他给我打电话,说要带骗子回老家看父母。我叫他来金沙火车站上车,谁知道他连我这个二哥的话都不听,跑到军垦市去坐车。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由他去吧。”
文雅洁说:“嘿,他有了这个骗子当媳妇,你这个二哥算啥?他们有啥破事儿都来找你,就是两口子吵架闹矛盾也来找你调解,可遇到这事儿,你说的再多,还不如骗子枕边一句话,因为他要的是媳妇而不是二哥。”
水天河带着范丽华回到老家,水保田、龚秀珍和水天亮、水天江他们自然十分高兴,好吃好喝的侍候她,可是达心眼里没有瞧上这个骗子。范丽华在老家呆了几天,说她怀孩子不敢动,吃了睡,睡了吃。家里人怎么看,都不像有孩子,再说做了结扎手术,她能怀孕?热炕上睡了十多天,妯娌们不愿搭理她,也不找她说话,只有水天河每天递茶送水端饭吃。
她知道瞒不下去,便找了个理由,说不小心孩子掉了,水天河天天陪她也没见着。木小兰背地里骂她,自从她回到家,天天睡在热炕上不敢动弹,还要咋小心,她当我们水家人都是傻瓜。水保田、龚秀珍觉察到这是个不怀好意的骗子,提醒水天亮注意提防,也劝水天河乘早拉到,就连庄上人都看出这个女人是骗子。
范丽华在家呆了不到一个月,看到水家人用冷漠的眼神鄙视她,这样住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她给水天河说:“我想去娘家看看,四五天回来,还是回哈维庄过年吧。”
范丽华不知去了哪里,过了四五天,果真又来到水天亮家找他,水天河叫父母一块儿去啥维庄,两位老人死活瞧不上这个疯婆子。水保田、龚秀珍不想跟水天河去哈维庄生活,老家呆段时间,以后看情况再说吧。水天河在范丽华的诱骗下回到哈维庄,他身上的五千元,只带回来三千元。
春节过后,水天昊又把弟妹三家人叫到家里吃年夜饭。汪仁川爱喝酒,水天昊打电话说家里人多,喝酒热闹,叫他到家里来喝酒。年夜饭又是一顿胡吃海喝,酒足饭饱后去看烟火,这次跟去年春节喝酒一样,又被水天河闹了个天翻地覆,一塌糊涂,打了哥嫂不说,还打了他称做“媳妇”的范丽华。
汪仁川看他还想打人,将他按倒在地,他躺在地上哭喊道:“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你们都说她是骗子,不想跟她说话。逢年过节,你们都有家小,就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熬到今天容易吗?好不容易找个媳妇,还要征得你们的同意,媳妇也骂我没出息,你想过就过,不想过滚蛋,我不稀罕”
范丽华也觉得委曲,叫嚷道:“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你看我跟着你过着啥日子?这么长时间,你给我买过一件衣服还是一双新鞋?我看你一个人可怜才跟了你,你以为我喜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个啥东西。你看我身上穿的啥?大冷的冬天,想买一件羽绒服,你就是不给钱,我拾棉花的钱也能买几件好衣服”
水天河爬在地上,听她说出这话,怒瞪着双眼想爬起来打人,被汪仁川双手压住。他翻了几次没有爬起来,手指着范丽华大声吼道:“放你娘来个屁,要不是死皮赖脸的缠着我骗钱,你这个骗子能呆到现在?我就是把钱扔进河里,也不会给你这种人,以为你是啥好东西,在我眼里狗屁不是,你现在就给我滚,有本事永远不要回来。”
范丽华听他当着家人的面说出这话,一坐在沙发上伤心的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是好东西,你是个好东西行了吧,我看你是个醉鬼,今天不跟你计较,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跟你算细帐。一个老光棍屁本事没有,把你还能得不行。你这么有本事,为啥到现在找不到媳妇,喝醉在我跟前耍酒疯有啥用?有本事当着二哥二嫂的面打死我,打不死你就不是男人”
水天河跟范丽花对骂,说到伤心处,两个人嚎啕大哭,闹得大家不好劝说。水天昊此时觉得这个女人的确有点可怜,她为了骗取水天河的钱财,动了不少脑子,费了不少心思,为了想办法骗钱,也许急得睡不着觉,还是没骗去一份钱。为了骗取更多的钱财,她假借女主人的身份博取水天河的信任,辛辛苦苦拾棉花挣到的血汗钱也不好意思开口。他看到骗子身上单薄的棉衣,起了怜悯之心,从衣兜掏出三百元,递给她:“明天去买件衣服,算是做大哥的一点心意。”
汪仁川看到水天河哭闹半晌,爬在地下打起了鼾声,拍拍他的肩膀:“老五喝酒爽快,耍酒疯也厉害,这几年一块儿喝酒,我就遇到三次。”说完回家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