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蹲在地面的向前开现在已经确定时间来到了黄昏,所以他站起来了并且抽出了自己身后的钢刀,然后对准遥遥挂在天际的残阳,挥出一道残影。
于是在场的所有黑衣人都看到了这样惊人的一幕,挂在颓坯围墙里面的那棵枯树,上面已经枯黄的叶子纷纷掉落了下来,而那些枯叶似乎已经将空气割裂开来,在视线当中渐渐演变成了一道黑色的切割线。那一道道一丝丝的黑线细若游丝,缓缓的落在了颓坯的围墙上面,于是竖立了多年的颓坯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化为一堆废墟。
这便是大势,对于世界当中流动的规则信手拈来的熟用,一举一动都已经将己身融入周围运转的规则当中,当然也能利用这些掌握的规则来进行杀人。
一个人在这样的一个境界可以掌握很多条规则,但向前开只会一条,这一条是杀人的规则,所以向前开只会一种却能成为大势当中最强大的存在,因为没有人会比他更懂得怎么样去杀死一个人。
“开工。”,不容置疑的语气从向前开的嘴中坚定的吐出,却没有人敢跟上那个男子的步伐一起前进,去踩上那堆破败的碎石。
“你能够保证上面的那位不会追究吗?”,四周犹豫的黑影聚齐起来,即使大门敞开他们却依然没有动。
看在眼里的向前开脸上嘲讽不屑的神色愈发的浓厚,丝毫不加掩饰:“我们家大人说过了,只要他活着便不会有问题,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当然我也没指望你们能做什么。”。
底下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他们并没有因为向前开轻挑的话语而发怒,因为他们知道同样是扮演走卒一般的动物,越是低调才能活的越长,况且已经知道那位已经发话,这样便足够了。
于是底下的黑衣人开始行动起来,各自抽出自己的武器,似乎在表明着自己的决心,踏上了那些滚落的石块,却始终不敢超过向前开一步。
向前开失去了与胆小之人对话的兴趣,大步向前走去,如同南宋在战场上面无敌的战车,而且他对自己手中的钢刀很是自信。
随着视线的转移,向前开皱起了眉头,显然此时他的心情很不好。
向前开恼怒的将一束枯萎的花蕊踩在脚下,他很不明白在这样一座无人敢涉足的一座庭院内,会是这样一种萧条而且平常的景象。
向前开不相信,开始满怀着期望,耐着性子在庭院里面细细的寻找起来。没过多久,庭院里面的猎人便闻到了心怡的味道,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开始平缓起来。
“跟我来。”,一句命令式的口吻。
紧接着便是稀稀疏疏散落个各个角落的黑影开始聚集,如小流汇聚成江河一起的气势一股脑的朝着长亭的方向涌去,他们是那么的饥渴那么的急迫,如同即将揭开新娘的红头盖一般,迫不及待的想到亲眼目睹禁忌当中的风采。
向前开并没有出声制止这些没有任何纪律性质的行动,因为包括他自己都已经沉浸在无法自拔的震惊当中。
那一双曾经屠杀百人,纵使滚烫的热血也不能让其溅起半分波动的眸子,在这一刻终于是颤抖起来,那是一种因为陷入狂热而抑制不住的兴奋。
现在展现在向前开面前的是那道不准逾越的禁忌,禁忌里面是众多无法用价值来估算的珍宝奇药,它们就是那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自己的身姿,在风中那样诱人的摇曳。
向前进鼻孔里面呼出的都是厚重的贪婪的气息,他确信只要让自己在这里结庐而居,天底下便没有大势无敌这样的一号人物,他肯定他在这里能够走的更远,登上更高的一层楼。
但纵使心底的欲望如海浪一样疯狂的咆哮,向前进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光是他,就连他身后的那位手眼通天的存在也没有这个胆量,他们最多只是偷渡进来的观光客而已,并没有任何的权利。因为掌管着这片院子的人,是那个如天一般的男人。
但就这样在这里待上片刻,向前进便也觉得十分的知足,这片庭院里面几乎粘稠的天地元力,实在是磅礴到了极点。
所以向前进现在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打扰自己,但世界上总是不会缺少那些不识趣的人。
可惜的是,苍翠的生机突然开始疯狂的消退,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黑洞正在贪婪的吸收着,掠夺这些盎然的元气。
于是青翠如春的水杉开始变黄,枯萎的叶子就连掉落供人惆怅的机会也没有,就化成了天地之间的一抔灰尘;盛放如夏的花蕊也开始剧烈的收缩,连供人观察的机会都没有,便结成了一颗初始落下的胚胎;傲洁如冬的香梅更是凝重,本就稀少的花瓣顿时碾落成尘,化为一道墙角的淤泥。
只有那萧索凋谢的秋意,依旧浓烈的在庭院里面翻滚,并且愈发的浓重。
向前开愤怒的劈开萦绕在自己周围的一缕萧索之意,看着自己手臂上枯萎的粉尘,一时之间怒不可遏:“是谁,出来。”。
当然也不可能有别人,向前进知道在这里面只可能有那两位山那边的人,所以他愤怒的眼神当中竟然是异常的平静。
不知道的敌人很可怕,但知道了底细之后就会变成自己屠宰的对象。而向前进很有自信,这种自信来源于一张纸,那张纸详细的描述了自己需要抹去对象的实力,而且那张纸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失误,因为那张纸是从南宋的机构里面透露出来的。
就像当年分析上官家一样。
所以现在向前开只需要安静的等着,等着藏在这里的不速之客出来,然后自己再轻松的将对方的头颅斩下,就可以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十分美好的剧本。
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顺从向前开的意愿,而且还有着改变剧本的想法。
一道安静的剑气从向前开的脚下冒了出来,如果不是闻到了泥土破开的气息,向前开觉得自己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凌厉的一剑。
安静从来就不代表不危险,更何况那是一道想要杀人的剑气,而且目标是如此的明确。所以向前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将自己自信的钢刀以最快的速度挥了下去,将脚下的泥土斩成一道裂开的沟壑。
好凌厉的剑!好结实的土!
向前开知道自己先前小瞧了敌人,能在这么坚硬的土质里面保持着那么凌厉的剑气,自然也不会是凡手。但现在向前开依然自信,自信能够从庭院里面走出去的人还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至于那些卑贱的蝼蚁,自己将他们看成廉价的陪葬品,想来也没有人会反对。
秋意浓,风渐起,剑气袭来。
向前开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嘴角翘起了熟悉的不屑,回身举刀向着自己身后劈去,他没有选择回头,因为不需要,他强大的实力感受到了空气当中泛起的涟漪。
呼!
出人意料的是这回身潇洒的一刀,似乎只是砍中了萧瑟的秋风,然后散发的杀意在空中卷积,将水杉上依旧挂着的几片枯叶全数震落。
向前进虎口一紧,强制将自己挥出的刀意收回,不是因为被人戏弄产生的恼怒,因为他是确实感受到了一种流血的危险。这种味道他总是能够在别人的身上轻易的闻到,但是却不想在自己的身上染上半分。
一道更加匹练的刀意向着自己的身前挥去,向前开确信自己听到了铁器相互碰撞的声音,但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种让人沸腾的声音是从自己面前的那把白蜡剑身上发出来的。
那一团几乎透明,看起来能够被自己一刀斩断的白蜡剑身,模样实在是寒酸极了。但向前进有的的确确从那把剑的身上闻到了一种饮过鲜血的腥味,这很诡异。
向前进就这样警惕着举着刀,等待着白蜡剑的主人现身。
“实在是对不起,没有伤着你吧,这把剑很淘气的。”。
向前进看着一位穿着灰色布衣的年轻男子从大槐树下闪了出来,洋溢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他总是在那位手眼通天地男子脸上看到,所以他不允许别人有,这会让他有一种急迫想要杀戮的欲望。
而且向前开确定,方才这个方位是没有任何东西的,尤其还是那种充满生机浑身青翠的事物,所以这让他很是忌惮。
“别怕,我这把剑很乖的。”。
布衣男子向安慰孩童般的口吻说话,这让向前开尤其的不爽,但他又神使鬼差的没有阻止布衣男子拔出没入地面的白腊剑。
布衣男子拔出剑,悠然的看着向前开说道:“我叫墨尘,记住,因为你即将死在我的剑下,别害怕,这可能是一种荣耀。”。
风萧萧,杀意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