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巨大而精美别致的房间内,墙壁上到处挂着蒙古族勇士的相框,黑仓认出挂在正中央的是赫赫有名的铁木真的画像,曾经建立了赫赫有名的蒙古帝国的可汗,尊号“成吉思汗”。
而此时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蒙古族战袍、带着黑色面具的神秘男人,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仿佛要和他讲什么,但是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那样注视着他,从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殷切的希望和严厉的责怪。天生桀骜不驯的黑仓不知为什么对这种目光有着不由自主地驯服,他感到压力,感到恐惧,感到自己被这个目光看得原形毕露,内心深处已经残留不多的那些“脆弱”在此时已经无法遮掩不住。黑仓想对这个男人大吼,让他滚出去,但是他发不出声音;他想狠揍这个男人一顿,但是拳头打出去像棉花一样柔软无力,甚至都打不到那个男人的身上。黑仓挣扎着身子,在船舱地摇晃中无力地挪向舱外。
当黑仓趴在门框上时才发现这个房间是一个船舱,而自己正呆在一艘巨大的正行驶在苍茫大海上的船上,风浪一个接一个地打来,船身开始颠簸得愈发厉害。更为诡异的是海面上不时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来。黑仓四下张望,天光不明也不暗,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海雾一阵浓一阵淡。这一切让黑仓感到眩晕和恐惧,原本已经无力的他愈发感到窒息与无助,他只想着要离开船舱里坐着的那个蒙古武士,他抬起铅一般沉重的腿,使劲地向外迈去。但很快黑仓就发现即使使出吃奶的劲,他的腿也只能迈出一小步,像蜗牛一样地以极具缓慢的速度挪动着,这让黑仓颇为恼火,不一会就急得满头大汗。
然而就在这时,蒙古武士忽然站立起来,黑仓更加着急,咬紧牙关拼命向外冲去,但是仍然像电影慢镜头似的一帧一帧地向前推进着。
这时更为要命的是那个高大的蒙古武士开始向他走来,黑仓几乎陷入绝望,这是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状态,潜意识似乎在暗示他已经有过这种感觉,无法抗拒。但是黑仓此时仍不死心,还在与命运抗争着,直到一只大手有力地拍在了黑仓的肩膀上。
黑仓的额头瞬间沁出大股冷汗,转头一看,那个蒙古武士一手压在他的肩膀吗,一手已经抽出一把战刀举在头顶,眼看着就要迎面劈下。黑仓大声呼救,双手向前拨拉着,但动作十分无力,根本甩不掉蒙古武士有力的胳膊。
就在这时,黑仓忽然感觉一道巨大疼痛刺穿脑后,他“啊”的一声向前扑倒,再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花坛底下,茂盛而高大的树荫庇护着黑仓无力的身躯,地面阳光斑驳,周围静谧而神秘。黑仓这时才意识到刚才是一个梦,一个曾做过无数次的梦,一个十分真实而模糊的梦——那艘黑色的大船和神秘的蒙古武士已经无数次出现在黑仓的梦中,黑仓一直觉得很是奇怪,但又说不出缘由。
黑仓满头大汗,用衣袖不停地擦拭,这时他才发现昨晚的黑袍和面具已经换了回来,自己的衣服已经上身。
他想起了珍,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到珍,脑海里一直不断地闪现着一些念头和场面,那些恶魔会把珍怎么样?什么又是A等级处罚?难道真的会处死她?珍!珍!珍!,黑仓在心里大声着喊着她的名字,他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找到她,救出她,带她走。
想到此,黑仓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试图爬起来,但昨晚身上所受的伤痛依然在明显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行动比平时艰难许多。
许久,黑仓才好不容易坐起身来,望着不远处高耸的那个差点让他丢掉性命的豪华艺术“宫殿”,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再次熊熊燃起,直冲额头。他咬紧牙关,顾不得疼痛,犹如神助一般起身向前笨拙地向绿园的铁门处奔去,活像一只三只脚的胖蜥蜴。
直到凑近铁门,黑仓才发现此时里面已经安静得像座坟墓,昨晚的盛宴以及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们早已像幽灵一般销声匿迹了。只有那些婆娑摇曳的高大林木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想告诉黑仓珍的下落。
“混蛋,开门!我要见珍!我要见珍!……”黑仓的喊叫与铁门内的静谧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一阵“狂轰滥炸”之后,还是没人理他。他感到绝望,感到自己此时那么渺小与无助,平日里前拥后簇的场景如梦如幻般地在脑海里闪过。他知道铁门内的势力绝非一般二般,他这么做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但他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他想知道珍现在的状况和处境。他此时忽然看到铁门上的监视器,正对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黑仓转向监视器,再次大声叫骂和比划起来……
就在这时,电话铃忽然打断了黑仓叫骂。电话竟然是恩格尔打来的。黑仓暗忖:这个老狐狸,真不是时候,这个时候才想起找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黑仓咬牙切齿地接通了电话。谁知还没等黑仓答话,电话那头就劈头盖脸地炸开了:“黑仓先生,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太荒唐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恩格尔,这件事你最好别管,这是我的私事!”黑仓毫不客气道。
“我不管?!是我给你邀请函,我不管?!昨晚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这个聚会多么难得,你怎么不知道珍惜?你知道你得罪了谁?!你真是太分不清轻重了!连大老板都不敢得罪的人,你竟然敢在他的场子里先破坏了规矩!你真是上不了台面!你迟早会毁在女色上的!你……”
“你给我听着,那个女郎就是珍,是我的女人!我只想找回她,带她走!”黑仓本就极为不爽,又遭到恩格尔的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训斥,自然更是火上浇油,竟扯着嗓子对恩格尔大声叫嚷起来。
“什么?我想你得注意些对我说话的方式,黑仓先生。”恩格尔冷冷地说道,“那个女郎?你管她叫珍?我真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只知道你害了人家,她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间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恩格尔的一席话像一座冰山瞬间将黑仓的怒火瞬间压灭了,他忽然感觉心里像是被人注入了冷气,心脏的动力忽然接续不上,即将要停止似的,但是仍不甘心地从嘴角发出一些绝望的声音:“你说什么,恩格尔,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接着挂断了。
黑仓啪地一声将电话摔在地上,电话弹出老远,飞入草丛中。
就在黑仓想进一步发作时,不远处有一辆迎宾车驶来。黑仓猛然抓住铁门栏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迎宾车。
这次前来的是一个身着礼服的老年绅士,到铁门处并没有停下,而是将一份信函交给了黑仓,就转身离去,任凭黑仓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黑仓真想掏枪毙了他。
拿在黑仓手中的是一封同样有着“Q”印记的白色信封。黑仓很快掏出一张折得很整齐的白纸,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字体:黑仓先生: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女人,一切都又秩序,都得按规则办事,现在都结束了,忘掉这里的一切,切记!否则你将会有很大的麻烦!
黑仓一惊,看来里面的人已经知道他的底细,就像刚才恩格尔所说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恩格尔所说的也许是真的,珍也许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黑仓忽然冷静了下来,一瘸一拐地向草坪走去,捡起了自己电话拨打了起来。
不一会儿,随着哒哒声越来越近,一架霸气十足的H33军用直升机停在了绿园的外面,几名高大强壮的雇佣兵迅速赶来搀扶起黑仓。在一阵纠结后,黑仓终于无奈而去。H33像一只孤傲的飞鹰划破绿园上空的天幕,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