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然盯着桌子上的这张离婚协议书不知盯了多少个小时,这本是一件庄严的事情,她心里却不停打着小九九。
自她和苏子遇结婚以来,就一直掐指算着他们结婚的天数,她心里明白,他迟早会提出离婚。
不是程秋然对他们的爱情没自信,而是两人之间从来就没存在过爱情。
不过也请不要想多了,苏子遇并不是什么豪门总裁,她也不是什么契约新娘,两个都是普通人而已,他甚至比她还穷酸。
简单点说,苏子遇是她从大街上捡来的。
那天风雨交加,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程秋然因为感情出了点问题,到酒吧喝了酒,一路晃晃悠悠地回来,被苏子遇给拌倒了。
苏子遇昏的很严重,程秋然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能煎鸡蛋。
她一个爱心泛滥就把他扛回了家,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一夜。
第二天醒来后,烂俗的事情发生了,苏子遇说他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像程秋然这种看惯了恶俗八点档的人,自然不吃他这一套,差点拿着扫把把他赶出门。
可终究没有,某个程秋然一直躲着的男人放话说除非她结婚,不然一辈子也不会放过她。
程秋然方了。
她左思右想,左顾右盼,正好看见身旁有个人上赶着凑,样貌不差,也有文化,就跟他契约结婚了,婚期三个月。
当时程秋然觉得自己亏大了,男方除了一张帅的惨绝人寰的皮囊,其他的要啥没啥。
她时刻提防着他是个凤凰男,随时随地会占她便宜。
现在嘛,她觉得自己赚大了,人家玉树临风,谈吐不凡,气质名流,生活格调很高,除了穷点没其他毛病。
可越是暗喜就越是心方,没理由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就这么不偏不倚地看上她啊。
从婚后他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别说眼中有欲火了,连个眼神也不肯给她。
所谓的一见钟情,以身相许不成立。
程秋然就这样在纠结冥想中一直坐到他开门回家。
她呆呆地看着苏子遇宛如临风玉树的身影从门缝里慢慢出现。
心脏一跳,跳完急忙用手一按,稳住,你面前的是个红颜祸水!
苏子遇换了鞋,好似客厅里没她这个人,迈着慵懒的步伐就要回房。
看,结婚以来她这个妻子没有一点存在感!
苏子遇高冷她可不能高冷,不然离婚大业没法完成。
程秋然赶忙站起来,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踮起脚尖,盯着他,板着脸道,“苏子遇,我们谈谈。”
他眼皮懒懒一掀,随即垂下,“好。”
为了体现这次会谈的庄严性,她特地拿出那两个珍藏多年的花釉陶瓷杯,沏上了一壶西湖龙井,给两个杯子都倒满茶后,两人面对面坐下。
程秋然觉得直接拿出离婚协议书太过简单粗暴,有点铺垫。
于是开头跟他讲初遇,他说没兴趣,跟他谈理想,他说没追求,跟他提爱情,他说太庸俗。
最后,表情困倦地起身回房,连个告别都没有。
你妹!程秋然OS。
“那我们离婚吧。”她鬼使神差地吐出了心里萦绕已久的话,顿了顿,又道,“既然相看两厌,何必艰难维持。”
“这是你今天谈话的目的?”苏子遇停下脚步,语调微扬,动听得如同大提琴中流泻出来的华丽乐音。
程秋然点点头,反正已经把那个人给糊弄过去了,这桩契约婚姻也可有可无了。
他握在门柄上的手动作一滞,微微偏着头,狭长的凤眸睨着她,似笑非笑,“契约上写着,三个月,现在才第七天,程秋然小姐,要有契约精神。”
程秋然怔住了,这是结婚以来,他对她说过的最长的句子,足够她消化上好长时间了。
他的意思是,他不同意?
他丫的,程秋然在心里头爆了句粗口,风风火火地跑到桌子旁用两根手指捻起两张离婚协议书。
在他脸前摆了摆,“我离婚协议书都打印好了,不如就地离了吧,你想想,万一结婚期间你中了个五百万被我分去了二百五,你该多亏啊。”
苏子遇眉心微蹙,黑眸深深一冷,霎那间身旁空气骤冷,仿佛要结冰一般。
程秋然还在惊于他表情的变化,手上的纸便被一股力道突地狠狠抽去。
还没反应过来,再想抢回来之时,没来得及伸出手,眼前无数白色的碎片纷纷扬扬而落,夹杂着撕纸的声音。
等最后一片碎纸落地,空气静止地如同一场黑白默片,苏子遇本就如水墨画般秀逸清俊,这一刻成了默片中最美的风景。
……好……可……怕……
程秋然不知作何表情,瞧了眼他令人身心发颤的表情,不敢再望,低下头嘟囔,“我又不是真要分二百五十万,开个玩笑而已……”
却不知她这话不出口还好,一出口不知又是何处得罪了他。
被一个陌生的物体撞的连连后退,直到贴在墙上再无退路。
程秋然心下大慌,抬眼望去,一双黑到纯粹,深邃如魔渊的眼眸盯着她。
她的心脏像被一块大石头重击,一下子被抛到高空,随后被掷地。
程秋然被迫贴紧他的钢铁之躯,胸口闷疼,胳膊被他反拧着。
试着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他好像真的发怒了,从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中,她就听的出来,他在努力地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