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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宁国·水波潋滟的怀念

安徽省东南部,皖南山区东北侧有一座像女子一样娴静温婉的城--宁国。它以一种青山滴翠、绿水如蓝的姿态东邻浙江,西靠黄山,连接皖浙两省七个县市。这座与名字一样美丽的小城,永远是自然的瑰宝。

宁国这座城的名字让我由衷地向往。曾经无数次闭上双眼去怀想这是怎样一座宁静而安逸的城郭,城郭之中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

清晨,山里的雾有点粘人,微冷。

去这座城时,正好与方草心、阙上同路。三个女人坐在车中,顺着蜿蜒的山路前行,伫立在山路两旁的,时而是笔直挺拔的翠竹,时而是古朴斑驳的村落,时而是农人用心搭制的蘑菇房,时而是茂密葱郁的大树以及一棵又一棵发了疯地开着花的广木兰。

听说宁国有很多珍稀名贵的植物,蕨类、裸子、被子,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科目、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种类、名字。隔着车窗玻璃,用尽自己所有的植物常识来辨认自己叫得出名字的树:银杏、马尾松、巴山榧、黄山松、三尖杉、刺柏、美丽红豆杉、金钱松、南方铁杉、香榧、凤丫蕨、抱石莲、庐山石韦、毛竹、滴水珠、禾叶土麦冬。。。。。。

不同种类、不同名称的树都有各自与众不同的叶子,而这些树这些叶子于我来说却是如此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总说一叶一世界,春天萌芽、冬天凋零,大致的树木都逃避不了的大自然规律,于是冬来春去每片叶子都会经历萌发、生长、枯黄、凋零的过程,然后这样层层叠叠地堆砌之后,也许每片叶子、每棵树便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曾经,一千张叶子,一千个故事。

我说其实来生投胎做一棵疯长在深山里头的树,也是不错的。餐风饮露,汲取日月菁华,无人知晓又与世无争,无须牵挂任何人与事也无须被任何人与事牵挂。

话未说完,一旁的方草心早已笑得喘不过气来,她说假若我投胎做一棵树,还能有这么的向往和设想的话,估计也早不是一棵普通正常的树了吧?应该是什么呢?小妮子为了找个机会糊弄我,几乎想歪了脖子,最后终于被她想到了这样的一个角色--《倩女幽魂》里头的黑山树妖!

也罢,我配合着她做噘嘴状,毋庸置疑黑山树妖肯定也是个有故事的角色,而有故事人,她或他以及他们或她们的故事,总是最吸引我的。

"什么《倩女幽魂》才子佳人?"坐后座的阙上没听清楚我们的玩笑,隔着座位的空隙问上一句。

我说什么都不是,我只是说我自己想当"黑山老妖"罢了。

三个女人就此笑成了一团,忽然对身边的这两位闺密充满的感激。

回想起自己曾经走过的道路之上曾有的那段独自一个人行走的时间。那时同校的好友各奔前程,各自忙着打拼自己的事业。那时同单位的人们各自都在不停地自我吹嘘:谁买了件名牌的衣服、谁有位有本事的丈夫、谁最近搬进了哪间豪宅、买了哪款豪车,等等。又或者是谁看上去很漂亮,谁比原先更漂亮,谁和原来不一样,谁又是几年来丝毫未改,诸如此类。

自认是个不喜欢攀比的人,所以这样的话题自然无法融合其中,也因此当了一段时间的异类。直到后来遇上了她们两个。

同样是爱好文字的女子,有一颗敏感、细腻的心房,对人对事心怀淡然,所以没有攀比、没有炫耀、没有指指点点,这样的相处,多好。

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着,弯折的山路是宁国这个丘陵地区的典型特征。绕了又绕不知过了几个弯道之后,青龙湾便在车过一个山口时突然闪现出来了。远望去,氤氲的雾,苍茫的山,浩渺的水,一条大坝如同苍龙一般卧伏横亘于两山之间,龙潜水中便有了湖。来到湖边,被一湾清冽所折服,曾经无数次地远行,曾经走过无数的山山水水,而别处的山犹如一个牵着一个的,在毫无知觉之间你好似就让山给无端包围了起来。

这里,青山座座皆是层状的,渐近时开窗一样推开一层山水,多了一份雄伟、一抹奇秀。由近及远处,山水一层淡似一层,一直蜿蜒到若有若无的地方,平添了一份古朴原生的粗放,去掉了城市景点的古板单调的精致,添了份纯朴的乡土气息,直教心旷神怡。

此时心里头那个做一棵树的愿望再次浮现,多希望能就此摆脱山外的熙攘,在这草青人远、一泓深潭的地方坐看云起、远望日落,抑或什么也不干只是一味地傻坐、傻看、傻想,任山中的宁静消解心中的浮躁。

对站在身边同样感叹不已的方草心说,终于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如此多的文人墨客会选择悠然山野终老一生了,或许便是希望能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免去世俗的烦恼,来超脱心灵吧。

据说青龙湾有38个岛屿错落在延绵的湖面上,湖光、山色、绚丽、多姿。

登上了早已在岸边等候多时的船,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忽然对这一片未经开发、未受污染的山水心怀怜悯,能一直这样多好?走过太多的地方,看过太多由人工堆砌、加工之后的景致,你会发现景色固然是美的,但却缺了大自然原本该有的浑然天成。如同人的情感。现实的际遇,让人言不由衷地压抑住内心真实的想法,终究得到了利益却迷失了原来的自己。

望着青龙湾中一潭碧绿清澈、波纹不断的水纹,我的心像这层层叠叠的涟漪一般,一直无法平静。

站在正往前方湖光山色深处悠然航行的船上,始终觉得自己心有质疑,始终一味执着地想要逃离,在茫茫望不见边界的水之中央寻找自己的位置。尽管明白,自己的内心的挣扎,或许最终只是惘然了压抑已久的思念罢了。

一个久违的轮廓浮现在眼前,是本以为已将之深藏,这辈子都不会再忆起的某一个影子。

深邃的眼眸、褐色的双瞳、卷翘的睫毛、不羁的唇角。。。。。。

原来所有念念不忘的,关于某一个人的样子,始终是如此的清晰。

然而又能怎样呢?

自古以来,总有些心怀固执不肯认命的人妄图着自己可以"抽刀断水"割断所有的曾经,却又从来无法改变流水本来就固有的形态,所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一副婉转的歌喉,失去了想为之歌唱的听者,一切都变得惘然了。只是有时候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从今天开始,我的路途之中再没有你,缘如雾,似同眼前的一帘绿色迷梦,依稀。

"惠云禅寺",一间建于青龙湖大岛上的一座大庙。香客极多,许多人在此朝圣膜拜。

坐船是前往惠云禅寺的唯一方法,七百多个台阶沿着山体拾阶而上,延伸入水的细长台阶如同佛陀的大手,山渐攀渐高,台阶渐进渐深,行在林间,聆听鸟儿婉转,虫儿吟唱,山风呢喃,心静如涅槃,山间偶尔又会传来深沉的足音,怕是我们惊扰了佛陀的清梦?

呆呆地坐在半山的驿亭中,看云起,观湖水,一颗原本纷繁的心瞬时安静了下来。

漫漫尘寰,青山绿水,多少流光往事便都在这般的袅袅青烟中随风而逝,唯独留下这依旧的风景,永远的传说。半山之中向下眺望遥遥的一池碧水,远远望见湖边一株古树,依旧葱葱绿绿,一年一岁,看尽繁华。

再次踏上山路,一路莺歌燕语,阳光透过树木洒在石头路上,山谷中各种树木,不同树叶,绚烂多彩,好似油画一样浓墨重彩,美不胜收,偶尔弯腰在草丛之中去摘些野果子,与同行的好友分享,偶尔也会摆个凭栏临风的姿态,照张相片。。。。。。一路嬉戏,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顶峰。

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云烟缭绕的袅袅青峰,回望梵呗阵阵,不禁感叹眼帘尽处好一片世外桃源的净土,宁静,闲散。

岸边的野花开了,在秋的微寒、萧瑟里,瘦的茎,暗的色,托着孱弱的花蕊,安静但毫不掩饰地于水边风中怒放,还有成片的芦花,纷纷扬扬随风摇曳。远处的山也红了,秋日的艳红躲藏在稻菽飘香里。。。。。。

忽然有种唯美的冲动,在这碧水深潭之中化身一尾青鱼,洗落一身风尘,悠游于青龙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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