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被叶耐如此羞辱却不见有人出声帮忙,料想平日做人也与如今行径相差无几,且叶耐见镖头与几个镖师和自己还是一般亲近,不由大为赞赏。
太子殿下借酒举杯询问到:“不知谢镖头是哪家镖局的?此行又往何处走?”
“叶小兄弟客气了,若是不嫌弃,叫声大哥又何妨……”
谢盟颇为爽朗,举杯回敬。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耐不含糊,随即叫了一声。
“臭味相投!”
叶喜拆台,两个举起的杯子一滞,随即哈哈大笑。
“实不相瞒,我们这一次是远迁,要去江南。”
“哦,不知小弟能否搭一截顺风车。”
叶耐惊喜,荒山野岭的,竟然遇到同路人。
“不行!”
还未等谢盟开口,不想那油头粉面的男子却先于制止,一脸幸灾乐祸。
谢盟颇为尴尬,看了一眼叶耐,手中酒杯放下,张张嘴却未说什么。
叶耐一看顿时了然,谢盟这人说不准有什么难处,不得已才接下这趟镖。
叶耐一叹,却也不为难他,只是一抬眼就盯住了那男子,叶耐本是皇族贵胄,身上威势早有所成,一瞬间迸裂的气势竟竟直接逼得那男子后退一步。
“你是白痴么?”
叶耐毫不留情,直接开始打压道:“大路朝天,我走我的,你走你的,同路就是跟着你啊,我还说你跟着我呢?恬不知耻不知所谓,你怎么不说我粘着你呢?还说什么“不行”,你说不行就不行?那你怎么不当皇帝呢?”
叶耐又开始大侃,每说一句都有人乐,也都有人开始变色,叶耐说话实在太难听了,就跟个地痞似的,叭叭就是一顿,别人根本插不上嘴,只有他说的。
“够了!”
却听一声呵斥突来,众人寻声,那女子站了起来,怒目而视,脸色冰冷异常。
“叶公子左右看也是世家子弟,怎跟那些泼皮无赖一般,辱人者人恒辱之,你这般侮辱他人,可想过有一天群起攻之,众矢之的!”
女子厉声训斥,场面竟是片刻寂静。
人人面面相觑,有点冷。
“小姐真有意思,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见面一个时辰以来,小姐可曾见过叶耐先招罪于谁?在下与舍妹在此之前,可曾招惹汝等?”
叶耐询问,声音恳切,但这些话人们并不能去回答。
叶耐说的是事实,无从反驳。
那姑娘亦然,一听此番言论,怔然无话可说,但她看了看鞠着身子的男子,眼中不甚愤怒。
待片刻后,却是那男子先于开口:“公子若是觉得自己无错,江某赔罪便是,此前是江某烦扰了,叶公子还请恕罪。”
男子言之凿凿,让人称赞,连那紫裙女子都看了他几眼。
然他这一开口不要紧,却被旁人看做心胸开阔,与叶耐的睚眦必报形成对比,即便叶耐占着理也是枉然,众人只会觉得他与男子比起来胸怀狭隘异常。
“江公子无需如此,实在是叶耐也有失礼之处。”
叶耐哪会不知选择,一见男子道歉便赶紧低头行礼。他这一举动弄愣好些人,可反应过来眼里就只剩下赞叹。
“好一个知错能改的世家才杰啊!”
各人心中不甚赞扬,却未见叶喜跟着叶耐站了起来,眼眸中有光明灭不定。
“既是如此,不打不相识,二位握手言和罢!”
谢盟充当老好人,一句话说得那江公子身影摇晃,江公子其实存着别样心思的,若是往常没有那紫裙女子在时恐怕早已经动武,他这样做无非是想吸引视线,可他太低估叶耐了。
那可是一个太子,皇宫多少大臣百官都跟人精似的,在那种地方生存岌岌可危也就罢了,还满朝上下都唯恐被他逮到,没有一个不怕他的,江大公子想用这种方式恶心叶耐,实在太小巫见大巫了。
“不不不……江公子若不原谅在下,实在不敢站直!”
得了,那人还喘上了,软暴力什么的信手捏来,这样假意知错其实真心威胁都用上了。
叶耐心情“低落”啊,弯腰躬身“不肯”起啊,这在众人心中又被拉高一个等级,这般能屈能伸到了极致,叶耐在众人心中的身影一下子就已经变得无限高大了。
简直与方才地咄咄逼人形象判若两人。
“嘎……”
这边叶耐被赞扬着,可江公子那边就难过了,恶心啊,恶心的反胃啊。
本来想让人家进退两难,结果这下轮到自己里外不是人了,一群人看着他都是怪罪,好像受伤的突然变成叶耐了一样。
“我才是受罪的那个人好不好?”
江公子江大少爷心中悲呼,他奶奶的这什么世道,先道歉的明明是我,这会怎么反倒变成让我原谅去别人了?
江公子想哭啊,只觉叶耐不是人……心中一万头***狂奔而过,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响起:他是在演戏吧,真的是在演戏的吧?
被对方以同样方式恶心,江公子只觉那滋味实在难受至极,郁闷憋屈啊,以往在别人身上百试百灵、恶心别人的招数,如今竟然被这样用来恶心自己。
“既然叶公子都这般情真意切,那江玉自然也不好继续怪罪!”
江玉恨啊,心底早就草翻了叶耐十八代祖宗,可面上却只能维持风度,心胸宽广是自己编出来的面子,如今就算是坨屎也要自己吃了不是?
一甩手,江玉实在不想多待,心中不甚难受,总觉得郁闷,郁闷到想死,他甚至此生也不想与叶耐再有交集。
“那么!”
可江玉迈动的双腿徒然被声音拉停。一听那其中带着的情绪,江玉便觉得味不太对,于是直接转身探寻。
“江公子既然觉得冲撞叶耐,那么,要如何弥补?”
叶耐继续说,平静说,他已经站直了身体,拉起了叶喜……居高临下之姿态弄愣一切人,他像是无上帝皇,只一眼便投射冷漠。
这一番强势问话,再一次让人眼睛掉在地上,叶耐毫不客气,姿态变换多次也丝毫不以为意,如今更是目光直射江玉,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他挖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耐依旧是那个叶耐,自然依旧地理不饶人。
“说!”
叶耐一个字似乎震动此处,连天地都要颤抖,他本来就只是与众人萍水相逢,又何需在乎?
可江玉竟然不识好歹范在他手里,那么何需忍让?
这个男人终于冷眼,一手护住怀中妹妹,像是一头孤傲大枭。
“叶公子?”
众人都小声叫唤,全部觉得今日玄幻。
“如何弥补?说!”
叶耐却不理他人,盯住江玉。
这个人竟然妄图设计他,怎能轻易饶让?
叶耐前世为杀手,今生乃皇族,所学皆是寸土必争,半步不让,前世今生两种身份造就他之性格,永远只会得寸进尺,而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我我……已经道过歉了……”
江玉受不住那种威逼,脸色大变,开始认怂。
实在是叶耐太突然了,一瞬间就问得江玉大脑空白,所有后续应对都被无情碾压。
“道歉?”叶耐笑:“不接受!”
掷地有声,叶耐枉若邪神,只因为一件小事却这样咄咄逼人。
“道歉?”
众人这才想起方才叶耐也道过谦,此刻想来,竟然是为了如今暴起。
是啊,我道歉你接受了,可你道歉我不接受,你要如何弥补?
众人一时竟突兀觉得这逻辑理所当然,脑中嗡嗡都开始响,差点迷失,赶紧甩甩头,他丫的这都什么鬼逻辑?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
不待众人反应,叶耐已经很黑暗的上前一步,笑容虽可掬,但在江玉看来,宛若地狱恶鬼。
“那就只能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了?”
叶耐走到近前,脸上狞笑,话语不容反驳,阴森瞬间包裹了江玉瘦小身体。
“不,不要,不要!”
江玉似乎想到什么极为可怕事物,竟然瞬间瘫软,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叫喊,又有一阵恶臭袭来,那江玉竟是失禁,湿了裤裆。
“嗯……真恶心!”
叶喜捂住鼻子,拉了拉叶耐。
“真不经吓,我才使了两成手段而已。”
叶耐撇嘴,拉着叶喜后退。
“哥,别逗他们了,我们自个走吧。”
小公主还是很好心的,可说出话来一群人脸都黑了。
“好好好……谢大哥,到了江南记得找我玩!”
临别,叶耐竟然还对谢盟挥了挥手,这让谢盟被所有人怒目而视,好像跟叶耐有点交情跟犯罪似的。
“我们是不是不该就这样放过他们?”
直到两个身影在小路上看不见时,有人这才小声问,一群人才回过神来,自己一群人好像是被人耍了。
“卧槽,刚才你不说,你这个白痴。”
说话那人被一脚就踢翻了,倒在地上委屈啊,你们这群坏人,你们不也没想到么?
“说实在的,刚才那小子一黑脸,把我都吓一跳。”
踢翻自家兄弟的人还在后怕,跟谢盟唠叨。
“呵呵……”谢盟没说话,苦笑,你他娘的以为我不怕还是怎么的?
“那小子绝对杀过人,而且不止这个数。”
一个人摊了一只手,五个手指头都立直了。
“五个,切!”
被踢翻的镖师因为这三个字再次被踢翻。
“滚,五个老子也杀过,怎么没见有那种杀气……呃……杀气……”
那人一说“杀气”两字片刻发呆,原来刚才那小子无意中透露的,竟然就是“杀气”么?
一群人三五成群叨叨,都在谈论叶耐,唯有女子长立不说话,朝着叶耐离去方向看了好久。
“叶耐,姓叶!”
她呢喃,最后摇头,否定那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