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别哭,然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敢起身,只能努力的挺直身子去为她擦眼泪,“然儿再也不惹父皇生气了。”
母后抱着我,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儿,后宫倾轧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可母后怕不能陪你走到那一天呢。”
“不会的,不会的,母后会一直陪着然儿,一直一直……”这次轮到我哭起来,我不怕那后宫倾轧,我只怕没有母后。
“然儿乖!”母后的脸色终于缓和,爱昵的拭去我的泪水,“以后切记循规蹈矩,谨言慎行,知道吗?”
“是,然儿紧记母后教诲。”
母后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招呼宫娥带我去就寝,我悄悄的回头,望见她静静的站在窗前。
夜空中还有烟火在陆续绽放,耀目的璀璨之下,她的身影显得那样寂寥,仿佛一世的荒凉。我的心忽然很痛,好像有颗种子在心里破了土,欲要生根发芽。
再次见到凝霜,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元宵佳节。
照例是宫宴,照例是设在太和殿,不过这次不单有宫中舞乐的表扬,王公大臣的孩子也要出些节目,父皇亦会给予一些赏赐,寓意新年的吉祥喜乐。
大抵是第一次参加,凝霜似是有些紧张,频频的望着殿门外,有点心不在焉。
欧阳娴乐今日表演的是长笛独奏,技艺虽不甚纯熟,但胜在乐调清新活泼,节奏欢快,很是令人愉悦。
父皇赏了她一匹如意锦缎,她谢恩之后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到贺家的桌前。
“贺小姐方才频频东张西望,可是觉得娴乐的曲子不堪入耳,令你坐立难安?”
凝霜举着果酒杯子的手在半空顿了顿,讶然道:“欧阳小姐,你误会了。”
“误会?哦,那就是你早已经看我不顺眼,今日不过是依习惯而为。”
面对这样的咄咄逼人,凝霜几乎送到嘴边的杯子倏然放下来,我心中一紧,真怕她一杯酒泼到欧阳娴乐的。还好她只是将杯子轻轻的放在几案上,淡淡的道:“宫宴之上,欧阳小姐还请自重。”
“你……”
欧阳娴乐被呛得无语,尴尬的望望四周,还好大人们自顾自的聊着,并没有将她们的举动放在心上。
她忽然生出一股羞恼,兀自在殿中跪下,“启禀陛下,贺凝霜刚才说,她想为大家表演,请陛下给她一个机会。”
凝霜的淡淡然终于僵在脸上,有些惶然的看了贺连敬一眼。
贺连敬却自顾自的吃着酒菜,没有看她一眼。
我心中暗自惊讶:真是一对奇怪的父女!
不过父皇并没有看到这一切,哈哈大笑起来:“好,既是勇敢的毛遂自荐,那大家就看看你的表演。”
有人眼中写着期待,有人眼中写着嘲讽,有人眼中写着漠然……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四岁的孩子身上,我想起母后的话:这皇宫里,可有无数的眼睛等着看咱们娘俩的笑话呢!现在的凝霜,不就如同站在众矢之的的我吗?
她局促的站起来,害怕得身形摇摇欲坠,一只手及时托住她。
“霜儿,翠竹迎春,节节高升,你不妨就用这竹叶为陛下和众位献上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