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的话随着风散在旷野中游荡,没有给袁锦铖拒绝的机会,她已经策马前往队伍的后方,那里专门有一列队伍,是属于大夫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夫很重要。
两不相欠吗?袁锦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到队伍中,只叮嘱身边的随侍宿营的时候单独给她们开一间帐-篷。
袁锦铖之所以会同意,凝霜的话有一定作用,但并非全部,真正关键的是,月潇既然放心凝霜来,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这是月潇给凝霜的任务,那么自己一旦拒绝,就会给凝霜带来麻烦,与其让她和月潇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不如亲手护她周全。
行军三日,袁锦铖每天晚间的时候都会到帐中询问凝霜的情况,现在虽然还没到战场,身命安全自然是不用担心,但每天的行程颇为紧张,他害怕凝霜的身体吃不消,那些年自己做的蠢事,肯定让她落下一些病根的。
“怎么样?住得习不习惯?”
“很好!”凝霜坐在毛毡上专心的捣药,听见袁锦铖的声音,知道他近在咫尺却没有抬头。虽然是个挂名军医,但这几天她一直在跟白芷学习简单的医药制作和外伤处理,等到了战场,真的要派上用场才行。
袁锦铖就那么站着,凝霜就那么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和捣药的声音。
“公子,洗脸了!”白芷不知道屋里还有旁人,端着水盆,楞头楞脑的闯进来,一不小心撞到袁锦铖的身上,“萧,王上!”
“你若无事就请回吧,我们要休息!”见白芷想退出去,凝霜先下了逐客令。
“明天就要到埙城,大战可能随时开始,我有话想对你说!”他的声音低沉,像受着莫大的压力,内心已然是经过许多的煎熬。
至少凝霜是这样认为的,她停下手中的伙计,抬头看着袁锦铖,目光平静,“就在这儿说吧!”
他沉默着,那些话他只想对她说。
白芷已经在屏风后打散发髻,见着气氛,又只得挽起来,“那我出去回避一下。”
“算了,我们出去说!”凝霜蹙着眉起身,“白芷,你帮我看看这些药对不对。”
刚刚入夜,风还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袁锦铖带着凝霜绕到帐篷后的山坡,并肩坐下。如果是在从前,凝霜一定特别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惜再找不回当年的温情。
“有话就直说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路跟随他到这里,也许心底总还是盼望着能有一丝契机,可又有些抗拒这样的不受控制。
分开的这些年,袁锦铖没有碰过拓跋银雅,因为凝霜说不能碰她;也没碰过杨柳依,因为他总是会看见那个雨天,浑身湿透的凝霜,凄婉的一笑,决然离去的背影。半年前的那次相见,他很激动,激动得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挽留她。
可转眼又各奔东西,再相见,她的身边有着丰神俊朗的月潇公子,他是个在战事上频频失利的败军之王。看着他们如胶似漆,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此刻,他很高兴,自己还有机会和她并肩而坐,获得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