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
“不,不要告诉他!”管家背过身,拽着张远的衣袖,老迈的嗓音里全是压抑的哀恸,“不要告诉他!”
张远的话,好像一道光,照进袁锦铖的心里,难道他真的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苦苦等待的那个人?
不,不,他不信,他心中像山一样的亲人,毁掉了他心中那个水一样温柔的依靠,这样的事情太残忍,也太戏剧!
“是谁?他是谁?”
张远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垂下来头,落下两行清泪。
“不,不,不可能的!”袁锦铖摇着头,看着伏在张远肩上那个佝偻的身影。他一直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他熟悉的感觉,虽然有时候觉得他处事极端,但更多的时候都敬他,让他,就因为他身上有父王的影子。
他的父亲,名动一时的汝南王袁尚武,身材高大,玉树临风,心怀宽广,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连模样都看不清的人,而且他的计谋狠绝。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是不是觉得完全不同?这一切都是拜贺连敬所赐!”张远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别,别说了!”管家的声音变得虚弱而苍老,他的手抓在张远的身上,像要抠进他的肉里,“别说,别说!”
“他是南疆的王,应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张远扶着管家的肩膀,把他交托给身后的一个侍卫,“您先下去休息,这里由属下来处理!”
袁锦铖咬着牙,看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摇头,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既希望袁尚武活着,又不愿看到眼前这个破碎的事实。
当年,他不肯相信一向身强体健的袁尚武怎么就会突发疾病死在从京城返回南疆的路上。亲自带人去查,因为是急症暴毙,担心传染,袁尚武被就地掩埋,他冒着不孝的名声掘坟。但天气炎热,尸体高度腐烂,根本无法辨认。
“你想想,为什么先王妃会相信王爷已经过世?因为枫管家说王爷是暴毙!你想想,枫管家是什么人?”
张远循循善诱的话勾起袁锦铖全部的回忆,那时候他只有十三岁,可母亲什么都懂,她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一年,他懂得了政治的黑暗;那一年,他从父母双全变成了孤儿;那一年,他完成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忆翻新的瞬间,伤口鲜血淋漓。
此刻的袁锦铖,手握着张远的肩,就像多年前那个找父亲的孩子,孤独而无助。
“因为老天有眼。贺连敬的埋伏并没能夺走王爷的性命,他得到路人的帮助,活了下来,只是身中剧毒,加上药物匮乏,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张远看着袁锦铖,眼中含着热泪,“怕你看到他这般模样会难过,所以他一直不让属下告诉你!”
“骗我,你们都骗我,我一直都以为他死了,我刚才还差点杀了他!”袁锦铖盯着自己的双手,痛哭失声,“他既然那么爱我,为什么要杀我的凝霜?为什么?”
自己已经听他的话,骗了凝霜,骗到藏宝图;又听他的话,废了凝霜,宠幸杨柳依;又听他的话,铲除了整个贺家。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一个贺凝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