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锦铖眼眸一亮,免了使者的礼,顺势将木匣押回他的手中,“特使客气,请替晚辈多谢大王的错爱,此事重大,我们容后再议,今晚只谈风月,不谈政事!”
客气的举止,模棱两可的话,让使者挑不出毛病,双方又重新入座。
他一抬手,丝竹声又起。
可那一声‘晚辈’却灼伤了凝霜的心,那是自降身份,虽然表面上并没有答应特使的要求,可她心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有他的野心,他要报仇,要这天下,要突犹的公主,要她身后突犹的兵力。
而她,从来不是他的所求!
弃妃,休书……她一直唠叨在嘴边伪装坚强的那些话,转眼就要变成现实,仿佛顷刻间被人抽掉了力气,凝霜一路跌跌撞撞地逃离。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一个踉跄,她跌倒在廊桥的那一头,鸿雁关切的眼神近在眼前。可她视而不见,转头望着灯火璀璨的水榭高台,任泪水迷蒙了眼,今晚,他一定很快活吧?
推开鸿雁,她跌跌撞撞的在夜风中奔跑,从今天起,她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能去哪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风在耳畔轻轻地呜咽,树叶的沙沙声在陪她流泪,天地间静得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凝霜抱着膝盖,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她好累,她好像睡一觉,睡着了就不会心疼,不会难过……
可是那张雕花的大床上,布满了他的气息,甚至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他的轻浮的话语,不要脸的笑声……
她在自己崩塌的世界里哭泣着,浑然不觉有人闯入了他的房间,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眼是袁锦铖明亮的眸子,他的脸颊红红的,带着三分醉意,酒气喷薄在她的脸上,“傻丫头,你哭什么?”
她以为自己的泪早就为他落尽,可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再次因他沦陷,沦陷在他的死皮赖脸中,沦陷在他那些打着欺负的名号送来的温柔中,沦陷在他霸道的气场中……
“你走,你走,去娶你的突犹公主,去报你的仇……”细如蚊吟的声音,凝霜将头埋进膝盖中,努力将自己抱得更紧。
廊桥水榭中,捕捉到她仓皇离去的背影,他就知道蕙质兰心的她,一定想到了什么。佯装微醉出来透气,他追了她一路,心疼了一路,也高兴了一路。
她没有跟着夜谦然离开时,他除了庆幸更多的是怀疑,对她的居心的怀疑,而这一刻,他可以断定,她爱他,多过于夜谦然,这就足够了。
他也庆幸仲宣的离开,给了她如此伤痛的困境,庆幸此刻,陪在她身边的是自己,而不是仲宣。
他抱着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的凝霜,轻轻地放在床上,拨开她的额发,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
“乖,别怕,我谁也不娶,就在这里!”
他说“我”,而不是“本王”,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语气那么贴心,凝霜看着他的脸,恍若梦境!
喝醉了,他一定是喝醉了!凝霜想着,想要推开他,却又沉醉在他混合着醇厚酒气的青草气息中,一如那一晚,
他说,“这睡姿,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说,“傻丫头,本王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