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魏皇宫,宴席盛大。
各国依次入座,把酒言欢。宫殿中心,身形妖娆妩媚的仕女抚琴跳舞,美,实在是美!
当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到殿中心的时候,南宫无殇的视线在四处寻找着。心想,你是将军“之子”,又是这次战役的主帅,怎么可能会没有你呢?
其实,在场的人不止南宫无殇在寻找,还有一双眼睛,亦在悄悄地观察着。
直到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原来并不是一个人喜欢我二妹啊!
慕容轩,一身青衫,静静地品茶。
心里却笑道,鸢儿,你给你二哥我留了一个烂摊子啊!头疼的命,操心的命。
慕容翊看着身旁的弟弟,这么多年,不曾相见,依旧如往日那般,泰然处之。总算,所有的过往,带着伤痕累累的曾经已经过去了。
慕容翊在宫宴结束后就领着他的夫人回府了,而,慕容轩确实身不由己。
御花园里,宫灯漫漫地摇曳在冷风中。斜挂在树梢的明月,静静地观看着这里的一切。慕容轩轻叹一声,欲转身离去。却不料,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
南宫无殇借口酒醉透透气,甩掉了跟着的人,循着那抹青衣,而来。“你今日怎么见到我也不招呼一声?”问出口的话,似乎在那一细嗅的瞬间,被硬生生地阻断了。
南宫无殇皱着眉头,再一次靠近。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赤手空拳,不分胜负。
慕容轩禁锢着他的双手,而,南宫无殇却始终不愿将抓紧衣领的手松开。心想,此人功力甚好,不过却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人!
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盏盏宫灯点亮了这个角落。自被甩掉的人在魏庭宇耳边说了一声,他便顺势邀请诸位贵客高官前往御花园一赏月色。
远远地,魏庭宇以他的耳力就听见了打斗声,步子也就飞快的循声前去。未想,见到的竟是两人紧紧靠近的画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拳头。慕容轩见此,低声呵斥道,放手!
南宫无殇却不愿意这么轻易放手,靠近慕容轩的耳边,厉声道,我要的只有她一人,你不要逼我出手,这个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样的动作在魏庭宇眼里,完完全全就是在抢他的心爱之人。可是在随后的官员贵客看来,这西楚的新皇竟然武功如此之好。确实,东魏谁人不知,这慕容将军的儿子乃神童是也!
两人松手,参见皇上(见过东魏皇上)。
众人打趣道,慕容公子的功夫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魏庭宇听着众人对他的吹捧,心底还是莫名的笑了。
夜色弥漫,宫灯的红烛都开出了烛花。
待众人散去,魏庭宇隐忍的愤怒终究还是撒在了慕容轩的身上。御书房内,紧闭着的红黑色的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魏庭宇松开握着的拳头,许久许久。
魏庭宇站在高位,睥睨天下般的姿势,看着下方。“爱卿,你这是想跪着到第二天天明?”
慕容轩内心复杂,不只是该笑还是该悲。
这个宫门似海,朝廷如战场甚至更狡诈于战场的地方,他的二妹是如何活下来的?心绪这般白转千回,全然不顾龙椅上的人的怒火。
“臣不知有何罪?”慕容轩泰然处之,干净低沉的声音响彻在这个冗长的夜色里。
无罪,你只是在我面前与他人太过暧昧了而已。魏庭宇内心无数次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可是,时机未到。
在宫门紧闭的最后一刻,皇上派身边的人拿着令牌送他回府了。待他回将军府后又是一番风雨,久久不能平静。
侍卫悄悄在夜色中离开,回宫后禀告皇上。一夜无声,只是那人功力太深了。
而将军府,竹苑内。两人不分秋色,一人坐在榻上,斜靠着,嘴角嬉笑。而另一人,却也只好无奈的坐在桌前,借着新生的炭火煮着茶水。
沸腾的清水,放入一小撮青绿色的茶叶,木炭随之愈加烧红火。屋子里弥漫着一丝丝甜味,越来越浓。慕容轩细细的品着香茗,细嗅芳香。嘴角也微微上扬,挑衅的目光一直落在斜靠在榻上那身影上。
静静地,等了许久,都未能从他口中撬出一句话。南宫无殇洋溢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真是气不过。窗户呼啦一声,风吹来,“慕容轩,明日午时,客栈等你,过期不候。”
慕容轩放下茶杯,噌的一下,回想起自家妹妹所说的那件事。当时不愿相信,如今不得不信。
自小,兵书阵法无一不是过目不忘。而今,却十分好奇,外人眼里狠厉决绝的西楚新皇,究竟有多少张脸。
闻香识人、功力深厚、南宫无殇,慕容鸢,是孽还是缘?
第二日,屋内的人静候着,相对无言,一张白纸,墨香残留。一幅墨画,几笔速成。
气势磅礴的一幅画,青山绿水,处处都怡情。唯独那一处,似乎敲碎了整张画。郁郁葱葱的青竹,红色的血液渗出,直至它的根茎。
这幅画,很久以后都一直被覆盖在南宫无殇的另一幅字画里面,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疑似是哪处山林,又像是某处庙宇。
几日之后,南宫无殇等人离去。而中途,南宫无殇令人保护南宫茵茵和南宫无心离开,便独自前往。
喜欢一个人,就像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而,等待一个喜欢的人,就像是等待山谷的回音。但,等一个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就像是等待冬雪融化后的初春。
近一个月的时间,南宫无殇走访过许多地方。从北一直往南行,不知为何,总是在内心告诉自己,这片泪竹定是在湿润地带长着的。确实,近些时日看到的竹林越来越像那幅画里的竹子了,只可惜,问众人,众人皆说,未见!
南宫无殇将自己关在客栈的房间里琢磨这幅画的机关所在之时,清楚地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
阿岚和哥哥带着再次病重的母亲前去云松寺,途经此地。
“哥哥,你听说没?如今京都人人都在说着慕容将军的二公子,你可知道一二?”
阿景推着轮椅,将盖在母亲身上的袄子扶得贴实点。顿了顿,说道,慕容将军的二公子慕容轩自小便有神童之称,如今,适逢弱冠之年,该娶妻了!
哥哥,你说的只是前部分,你可知道后部分?
丫头,你可别乱说,这是要斩头的!管住自己的嘴,照顾好母亲。我前去药铺买药,速回。
“扣扣……”越敲越急,阿岚连忙放下手中的湿棉巾,轻轻地拉开一条缝。见是一位生的风雅的公子,疑问道:“公子,请问您有何事?”
冒昧打扰姑娘,在下离开京都数月,不知京都可发生了何等大事?众人皆津津乐道呢?
公子,请进。请喝茶水,这就让我为公子解惑。
自打庆阳节过后,不知怎么的,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接着,一连数日,将军府融聚着一群高官。并且,奇妙之处,便是家家有女,尚未出阁。
这下心里轻笑,慕容轩着实生的美。可是,之后将军府本是备好酒宴,为二公子选妻。谁知,当夜,宫里来人,宣读了一圣旨。
阿岚笑嘻嘻地看着公子,“公子,你猜猜,这圣旨说的什么?”
南宫无殇摇了摇头,阿岚接着说道,这圣旨的内容啊,就是……啊,我去开门。
扣扣,阿景推门进来。见一陌生人堂而皇之地坐在房间里。双眼瞪着他妹妹,示意该做如何解释。你一未出阁的女子,竟如此不顾脸面。
阿岚立马为自己解释道,“这位公子是南下寻妻的,前来问我有没有见过此地!”
手指指着画,确实,没人能比他俩更熟悉这地了。无论这画上的庙宇多么难以辨识,但是一看到这泪竹,红似血。就能知道这是云松寺,专属于小师妹的林子。
“寻妻?”真真假假,有从何判别呢?不用问,亦知道自家嘴快的妹妹已经告知了他。
南宫无殇虽一知半解,但仍旧很感谢。作势告辞,多谢姑娘相助,后会有期。
他迅速离开,店小二在后面喊着,客官,客官,客官,你的房钱。店小二自言自语,此人脚程飞速,连房钱都不要的人还真少,真是有钱人家啊!摇了摇头。
无殇按照那姑娘所指的路,沿路行走。趁着日色未暗,买了一匹良马,往云松寺方向赶去。直至,夜幕降临,林间叽叽喳喳,扑通扑通,各种山林野物也在赶路觅食。
一路上,没有停歇。直到月色渐渐变白,天际一线红黄的光线透出,他抬头,笔锋张扬的三字“云松寺”映入眼帘,靠在寺门口,松了一口气。
“咿呀”,“咚”。沉重地倒在地上。闷闷的声音响起,一看,此人面色苍白,凌乱不堪的着装。
师叔,不好了,这人八成是病倒了!
师叔训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病了就病了,医治便好!听了师侄一番叙述,提步前往看看。
一看见此人脖子挂着的玉石,脸色凝重。立刻派人将此人抬进厢房,给他收拾、清理。你们都出去吧,交给师叔我了。
凝视着榻上的面容,这般熟悉。顿了顿,看着这般熟悉相似的脸庞,深思许久。
一会儿,南宫无殇转醒。屋里泛着檀香,清净宜人。陌生的地方,却无疑在告诉他,人已经进入了云松寺。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这下你应该实现你我之间的约定了吧。脸上洋溢着微笑,轻轻地扬起。
见一老和尚推门而入,端着一碗泛着暗黑色的药汁,走近自己身边。
“你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师叔呵护地问他。
“无碍,这里可是云松寺?”南宫无殇迫切地询问道。
师叔点了点头,正是云松寺。不知,公子前来有何事?
在下出门数月,只为寻得她一人。不知前辈可方便,这边可随意否?师叔点了点头,示意,只要你想,随意。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不是她的孩子,可是你的眉眼,与他这般相像。
唉,老朽多虑了。
“公子,你随意,老朽前去诵经,有事便可请我这小弟子帮忙。”
南宫无殇迫切地请小弟子带他前往竹林。谁知,小弟子斟酌再三,犹豫不决。
在一番追问下,才知道这地方只有经过竹林主人的许可才能进去。南宫无殇留恋了几眼,转身离去。
是夜,南宫无殇借着黑夜,悄悄潜进了竹林。风声呼啸着,林间的飞鸟攒动着。慕容鸢送走师兄连仲和,将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放进清水里浸洗,又重新为自己斟上一壶热茶。
“门外何人,进来喝杯茶吧!”瞬间,厢房门打开,南宫无殇听见声音,摸了摸鼻子,笑着走了进去。
哈哈,阿鸢,果然还是见面了。好久不见!
慕容鸢难以置信,瞪着眼睛,瞧着。试了试茶杯的温度,反问道:“你怎么找到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南宫无殇在心里这般说道:我想,我自然能找到你。因为,我从来都不相信我会找不到你!
俩人对弈,煮茶论兵法,颇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