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投资的房子,她内心所想十分朴素,这来自于一个中国商人对金钱的直白认识,也来自于一种中国的传统意识:在这个地方生活,就要赚这个地方的钱,这才是能看得到、摸得着的。不能让自己一辈子在中国辛苦赚来的钱被汇率吃掉。
季艺
一个人不能跟自己赚的钱离得太远
由于中国不允许双重国籍,很多投资移民关心他们的中国身份。“外国人办企业有限制,加入加拿大国籍之后你是一个英文名,中国人的名字是中文的。如果真的入籍,你就不能再用自己的名义在国内开工厂。”一个企业家二代对我说,“不过,你可以用别人的名义,比如国内的亲戚,但要找一个能信任的,他不会图你什么,在各方面尤其是经济上,你也要满足得了他,但这很难。”
从2006年到2009年,大陆移民在加拿大申请入籍的人数在4年间递减了54%。2010年第一季度,新入籍的公民之中,来自中国大陆的移民已从2005年的第一位降到了第二位(2005年入籍者主要为技术移民)。这也意味着,大部分投资移民只想要“枫叶卡”,并不想要这个国家的公民身份;他们只想享用这里的食物、空气、水与医疗教育福利和转移财富的通道,放弃了在这里的选举权与被选举权。
在这个巨大移民国家的拼图之中,中国人也许依然只是一枚小小的马赛克(加拿大只有3000万人口,其中80%生活在美加边境)。Cam Good冷静地对我们说:“现在,加拿大人可能有一点害怕:有那么多中国人来到这里,他们带了那么多钱,我们可能买不起房,太贵了!但是不是这样的,如果中国人来这边买车、买房、买东西,加拿大就会有更多的钱,我们都可以过得好一点。但加拿大人只是抱怨:太贵了,我不喜欢!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些中国人的,就像当年那些香港人来了又走一个样。”
这个国家同时也在不停地提高自己的门槛。2010年,投资移民的费用从80万加元涨到了160万。在当地人看来,这意味着在保证资金的前提下,可以减少一半的移民人数。而在刚刚过去的2011年大选,308个国会席位之中,保守党5年来第一次过半,这意味它不再是一个少数政府,也意味着它提出的很多政策也不必通过其他政党支持才能通过。而当地记者告诉我:对于移民政策而言,保守党意味着:收紧移民,打击人口走私,不能容忍外来者滥用加拿大的福利和难民政策,打击犯罪。而与之相反的一端则是:代表自由与开放的自由党前所未有悲惨地只获得了33个席位。
海风中的松香使人放松。朋友把自己的车停在了温哥华列治文一个商业区的广场上,落日余辉下,两层高的商业区迎来一天人来人往的高峰时刻。多数时候,它们的沉默、空洞、寂静令在北京生活多年的我无法忍耐,尘土从远处蔓延到整个街道,一座叫做“君庭豪城”的楼盘就在不远处。烈治文的市长发言人Ted瞪着他的眼睛告诉我:“我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项目。”而这个从南到北不到几百米、只有五栋高楼的小区,相信每个中国人都早已司空见惯。
2008年,鸟巢建完,刘女士的公司赔了7000万元,在一个叫做“奥运档案”的记录片中出现了12分钟。尽管鸟巢令她损失巨大,但今年60岁的她仍十分开心:“一想到奥运会,就觉得自己这一生终于做成了一件大事。”从20多岁起,她开始往返工厂:“那时,我交给工厂1400元钱,拉上一车油漆、铁锹、抹布、镐头,把它们卖出去,我一个人开着一辆卡车。”
在一个只允许每个人从银行贷款200万加元的国家,刘女士有自己的解决之道:“200万元只能买两处或者三处房子,但我可以用我的孙子、孙女、女儿的名字买。”尽管她是一个需要不断旅行的商人,但她从来不住酒店,而更迷恋家园之中的团聚、亲情、温暖。“只要我一回家,他们就准备好小孩吃的给我,我喜欢吃那些东西。”
坐在看房车上,她指着自己身上的一条Max Mara的裤子对我说,这条裤子20多加元,并不贵。“但如果你拿在中国赚的钱到这儿花,无论买什么东西,都不自觉地‘一比几’的换算,实在太累了。”
对于自己投资的房子,她内心所想十分朴素,这来自于一个中国商人对金钱的直白认识,也来自于一类乡土中国的传统意识:“在这个地方生活,就要赚这个地方的钱,这才是能看得到、摸得着的。不能让自己一辈子在中国辛苦赚来的钱被汇率吃掉。”
在全球化的世界,这位即将拥有加拿大身份的中国女老板所相信的是:“一个人不能跟自己赚的钱离得太远。”只有这样,你在别人的国家生活才有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