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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香水(十一)

夏子雨再次见到的张海涛已经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了,经过抢救后的张海涛脸庞苍白而坚毅,夏子雨发现原来他还有一副很刚毅的五官和神情,即使在昏迷的状态下,他黝黑的皮肤里依然能透出大海的气息。

子雨把那瓶香水取出来,她先是把香水喷在手指上,又用手指轻轻在张海涛的鼻翼旁扇动了几下,试图能用香味来唤醒他,她把香水放在张海涛的枕下,她突然发现这瓶香水的香味悠远绵长,轻香缭绕之际还透着有一股潮汐的咸味和苦味。

Lolita其实代表一种娇嫩、鲜艳和带着企图的青春,这还是马指导告诉子雨的,有一部斯坦利?库布里克曾导演过的电影《一树梨花压海棠》电影试图探讨的居然是一个关于性欲的混乱与迷惑的主题。这个主题离张海涛的生活似乎太遥远,但也并不影响他对这个瓶子所萌生的奢侈念头吧!子雨很想能找到这部电影的光盘来看一看,但眼前的张海涛让她对这种由一瓶香水引来的相关时尚和追索话题毫无兴趣。

在医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的时候夏子雨渴望着这瓶香水能让奇迹发生。

因为是重症,张海涛已经被转到半岛市的部队医院观察治疗,子雨几乎每天都来,每一次她都会重复着刚才的举动,那瓶香水似乎寄寓着她对张海涛能重新醒来的全部希望。

守着昏迷近一周的张海涛,夏子雨会下意识地反复看张海涛给自己的最后一封来信,她不知道如何能平复自己对张海涛的内疚和歉意:

子雨:很后悔上次寄你的那副漫画,是我的一点小小自尊心在作祟吧!知道你并不愿与我相认吧!我只是个海岛上的小小士兵,又其貌不洋,让你失望了。

你的样子比声音漂亮,让我更加挥之不去,所以我跑了近一小时才回宿舍去拿了那瓶香水来送你,好在那天的电影长,赶上了!但东西送了你我却更加近乡情怯,等待往往让时间觉得漫长,况且这样的海岛上,天黑的时候总是特别长…………

它对我来说只是奢侈和梦幻而你却配拥有和使用它。

我马上要离开这个海岛了,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海边潮湿的风刮得夏子雨有些睁不开眼睛,她依偎在杨小光的怀里,沉默着被动地接受他的长吻……她不想跟他说什么,但自己太需要有个地方能靠一靠了!

杨小光:子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相信我吧!

杨小光动情地望住夏子雨的脸,手指在她的皮肤上轻轻滑动着。夏子雨不想跟他多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两人就吵架,弄得好好的一个约会又不欢而散。她只是想靠在他的身上,让自己能全身心的放松下来。阿明的意外已经让她内疚了好一阵子了,现在张海涛又变成了植物人,收到那瓶香水后,自己为什么不能主动给他写一封信呢?被动习惯了的夏子雨觉得在自己在阿明的事件之后并没有什么“质”的反思和改变,她不想自己再像以前一样墨守成规地过着机关里有秩序但没想法的生活。

丁凯来电话告诉子雨,说自己要回来参加林因的婚礼,林因要结婚了,对方是王艳干事为他介绍的一个开发区通信营营部的女干部,两人只认识了短短2个多月,现在的人都怎么了,都成了结婚狂还是都成了无感情论者。现实的一切让子雨有些不知所措,通讯无阻和快节奏是人们感情能迅速升华的主要原因吧!

她记得丁凯曾跟自己说过他的女友,“大家还都年轻对未来还看不透”。他选择出去上学只是希望能够摆脱父母的羽翼。他这话让子雨觉得有些感慨,即使是家庭条件优越又怎样呢?生活要靠自己过才有意思,不是吗?但现在林因的突然结婚又说明什么呢?未来谁能看得透呢?

“子雨,我是小光呀!我回来了。”

“嗷!”

子雨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杨小光的心情好像特别好,“我爸爸妈妈姐姐姐夫都跟我来了,今天是我妈的生日,我们准备开个party,半小时后我去接你。

还有,你不要换军装,我想让他们看看你穿军装的样子。”

杨小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的习惯依然还是没有改,即使再保证也是没有用的,最终他还是得让子雨听他的。

子雨在传达室静静地坐着,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快20分钟了,杨小光还是第一次迟到。

“子雨,对不起,我是去给你买东西去了。”

杨小光指着车后面的一大堆手提袋说,“我给你买了件礼服,还有一些化妆品,一会等他们看完你穿军装的风采,我让我姐姐帮你打扮打扮,你也给我妈主持一下生日宴会。”

开车的时候他激动地握着子雨的手,明天酒店有个签约仪式,“我最近太忙了,因为跟一个新的装饰公司合作的事,以后我一定多陪陪你。”

子雨从没去过杨小光住的地方,进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大熊猫一样被围观着。

杨小光自豪地在众人面前介绍着子雨,子雨觉得他有些吹牛,什么军旅主持人啦!小提琴家啦!子雨觉得这样吹捧自己太离谱了。她正想偷偷跟他说一声,小光却提高了嗓门:

“今天是我伟大的母亲的生日,在这里我要送她老人家一个特殊的生日礼物。

我们杨氏的第一家5星级酒店将会成为半岛最高的标志性建筑。这家酒店的名字将由我的母亲来命名。而且我还要向大家宣布:明天是酒店的开工仪式,也是我跟子雨订婚的日子。等到酒店开业的那天也就是我们俩结婚的时候了。”

整栋房子的人都在鼓掌,子雨发现这是一栋3层的楼,有大概至少30个人,有几个人凑在前面,可能是他的三个姐姐和姐夫,刚才他说他们家的亲戚都在别墅聚会吧!楼上还有很多杨小光没有给她介绍的人。

子雨感觉这一切都很不真实。等到掌声平息以后她把杨小光拉到一个角落里,“这么多人——你不要信口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

“惊喜?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我跟你开玩笑,开玩笑我会跑到杭州去找你吗?”

“可是,我们刚刚才和好……你……不是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吗?”

子雨一时间不知到底要怎么跟他说才好,她放缓了语气,“小光,结婚不是闹着玩的,我们都还需要时间,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你还需要时间考虑什么?”

杨小光的母亲一直都在旁边关注着子雨,她走过来,“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要决定一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杨小光的母亲似乎能感觉得夏子雨对自己的儿子好像并不是很热,说实话,她对子雨并不满意,她觉得相对于他的儿子来说子雨的学历太低了,如果不是杨小光说的那么坚决她还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展的这么快呢!

面前的这个夏子雨虽然长得还不错,但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儿媳妇,她太不听话了,还没结婚就要求自己的儿子什么都听她的。

杨小光的母亲这么想着,说话的语气显得很严肃。

杨小光发现母亲有点生气了,赶紧打圆场说,“妈,让子雨先去换衣服吧!明天还有个仪式呢!别弄得大家都心情不好。”

“明天……如果是上午的话我怕不能参加了,对不起,我明天要坐头班船去开发区出个差。”其实她是想到张海涛的连队去帮他收拾一些住院用的东西。

子雨真诚地说。

“小光,走,陪我见客人去!”

杨小光的母亲愤愤地看着子雨,把自己的儿子拉到了一边。子雨被孤伶伶的丢在那个角落里。偌大的客厅里聚满了人、聚会中人们往往都把自己最光鲜的一面显示在人前,希望别人眼里的自己至少要比现实中要过的好很多,不是吗?很多的不如意在镁光灯底下都被暂时搁浅了……

杨小光听话地陪着他母亲在人群中穿梭着,子雨趁大家不备的时候跑了出来,她觉得在刚才那样的场景中自己完全是多余的,她有些迷路了,因为这是半岛的别墅区,她从来都没来过。

她想起小张去广州前到宿舍来的时候就曾指着张海涛给自己的香水说过:这是杨小光送你的吧!你小心他会有很多这样的香水啊!后来她还莫名其妙地给自己发过一个短信:杨小光是十足的岳不群,你小心被他的卑鄙伤到了。总之,这个短信让子雨莫名其妙地感到他们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关系!

“子雨,子雨……”

杨小光开着车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也有些生子雨的气,特别用力的把子雨拽到了车上,“我不跟你吵架,不跟你吵架!”

杨小光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像是在跟他自己说话,“你只说不跟我吵架,但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会吵架!”

“别说了,明天你去不去,上午9点半。”

“不行,我明天有事!”

“什么事情比我们订婚还重要?”

“我要去医院看一个人,他随时都可能会死!”

“那……什么人这么重要!跟你什么关系!”

夏子雨:“我们彼此是多么的不了解?能谈结婚吗?”

杨小光有些手足无措的盯着子雨,“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这么大的事……”

“这么大的事你又提前告诉过我吗?还有我的父母,我们虽然是没钱人,但我也是他们的女儿啊!”

子雨这话让杨小光无话可说,他也觉得自己这事确实是欠考虑。

“别说了!别说了!”

杨小光把头埋在子雨的胸前,军装上的领花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怎么会这样,难道你就不能不去吗?杨家所有的人几乎都来了,我也是……我们家状况复杂,我工作压力大,家庭压力也大!光顾了我这头了……

杨小光有些恳求地说。

子雨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心里想:“看到你母亲看我的眼神了吗?我们之间什么都不可能了!”

“这个决定本来就是意外的,就让它意外的结束吧!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现在问题更多了,你妈妈她……”

“我本来就想趁她高兴的时候把事情给办了,子雨我是为你好,我怕……怕……我们先能跟这边定下来,我当然会考虑你的父母的!”

“怕什么?你看,你已经很有先见之明了,是不是?”

“子雨!”

“别说了,小光,我配不上你,更配不上你的家庭,你应该找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孩子,也应该给你妈找个适合你们杨家的好媳妇。”

“子雨!子雨……”

夏子雨在杨小光的召唤声中下了车,刚好有一辆出租车从里面驶出,子雨在出租车上向后望着:

杨小光的车还停在那里,他趴在方向盘上,看不清他的脸,子雨真想再看看他的脸,那么英俊,那么完美,完美得让人没有信心去面对自己想拥有他的欲望,而且那完美背后的力量是那么地强大,让人还没有面对就想逃了……

杨小光在车里待了近20分钟,原本的精心策划都随风而去了,他开着车里的天窗,树叶在头顶飞舞着,像被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牵引着的一段舞蹈。

子雨说的对,很多的问题,不光是他们之间还有她和他的家庭之间的,很多问题都不是他一时的精心策划所能解决的。

他原想子雨跟自己能像小张和阿明那样先有个仪式,以后他会慢慢做通子雨的工作,让她放弃现在的生活,进入自己的事业,而母亲也会慢慢接受夏子雨。因为她毕竟长得漂亮,又会拉琴应该可以打动自己的母亲。

至于做这个仪式的局,就是为了协调母亲和子雨可能会产生的分歧。但令杨小光没有想到的是他为自己设的这个局自始至终都是失败的。

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当本就垂头丧气地杨小光出现在签约仪式的现场,才发现原来中高装饰有限公司的法人张志红就是小张,张丝云。而幕后的老板也正是失踪了的赵新明。

痛苦了整个晚上,他突然很庆幸夏子雨没有出现在现场,他强打精神想把这场秀做完,却意外的看到了嘉宾席里的赵文广,赵文广坐在半岛市的嘉宾席,跟一些市政府的领导坐在一起,今天这个项目的抄做是陈副总一手安排的,面对这样的现场状况杨小光也束手无措。

由于有几个记者的到场杨小光只能硬着头皮跟小张签了合同,他想能把合同的内容抓紧时间做一些改动的,但根本没有来得及,因为一切都是提前沟通好的,这个合同只是一个由头,杨氏与中高的合作事实上已经早就开始了,包括前期的头一笔资金,也是到位了的,张志红这个合同他已经签过一次了,但杨小光暂时还是无法把它跟小张联系在一起而已。

赵文广铁青着一张脸,他的儿子比他想象得更谙商道,杨小光的头款已经被赵新明巧妙的移花接木,现在跟明亮集团竟标成功了的中高装饰公司既然是阿明的杰作。这个中高集团的报价当然有优势,赵文广不但要将损失的头款补偿给杨小光而且还要拱手把这单生意让给自己的儿子。他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可怕!他久久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自己太久没有这样关注过自己的儿子了呀?!好像到今天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其实长得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呢……

看着自己的准儿媳妇在台上跟杨小光签约的幽雅姿态他不禁想起李丽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我要感谢阿明才对,我本来就不想跟你生什么孩子。你如果不能给我想要的,在我没有得到更满意的生活之前也不会跟你离婚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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