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生命
BrianO’Toole著
陈丽译
再过2分钟,大剂量的硫喷妥钠将会被注入我的静脉,令我失去意识。心脏停搏将在约30秒种之后出现。一旦心跳停止,我就应该沉入那个未知的平静世界——不过,能否实现这一点,取决于我的执行人是否精通业务。
说句实话,我期待死亡。自打小苏茜·麦克唐纳把我当作她那些新洗的毛绒玩具一样塞进滚桶式烘干机的时候起,我便期待着死亡。整整5分钟,我在那个旋转的金属棺材里翻转滚动。惠而浦A50的机器轰鸣声淹没了我模糊低沉的吠叫。强力干燥的温度令我窒息。我头晕眼花,很快失去知觉,却被一阵疯狂的孩子笑声和姜黄色的小辫子生生唤醒。
我在麦克唐纳家度过的时光,过得极其缓慢,慢得令我难以忍受。我的主人看似天真烂漫,其实以折磨我为乐。我跟随她的那两年时光,因为锤子和钳子带来的无穷无尽的恐惧,而被扭曲延展,感觉就像过了两辈子。苏茜的施虐倾向也变得越来越花样频出,程度升级。我经常好奇,她白天上的那所学校是不是专门给精神疯狂的孩子开设的某种变态机构,是一个鼓励疯狂而不是治愈疯狂的地方。
苏茜的残忍最终到达了顶点。当时她那张雀斑遍布的脸突然起了片片红斑,她因而被迫在家休息好几周。在走廊里追逐了一阵之后,她在书房里把我截住。
“两只耳朵得大小一样,这很重要,”她紧紧搂着我说。
一只大大的不锈钢剪刀握在她的小手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拼命扭动挣扎,表示抗议。这刃口锋利的刀具不可能带来什么好事。
“待着别动,杰克,这才是乖孩子,”她轻声说道,语气笃定,宛如受过专业训练的医学人士。
在爱尔兰西部,闲话流传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这个事件就成了整个村子的谈资。
“你听说了那个麦克唐纳女孩的事吗?那头没出息的畜生把她咬个半死。”
就这样我保住了两只耳朵的完整,却要被当作敝履一般地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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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诊所的死亡室没有窗户,肮脏昏暗,充斥着强烈的死亡和消毒剂的味道。我一动不动地躺在不锈钢的工作台上,大口吸进刺鼻的污浊空气。莫拉·卡尼静悄悄地走进了房间。刺眼的荧光灯照亮了她毫无瑕疵的细瓷般的皮肤。
她看起来熠熠生辉,宛如天使。
她的右手拿着一个注射器。几滴无色的液体从针头掉落,溅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待着别动,杰克,这才是乖孩子,”她轻声说道。
我叫了一声,赶紧看她的手,找剪刀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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