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时光》/DavidReszka
兄弟俩在葡萄园里,坐在潮湿的地上,蚂蚁在他们脚下搬运鸟儿嘴里掉落下来的碎葡萄。正值三伏天,赤日炎炎。哈维尔望着蓝天,他发现了一朵龟形云,这是方圆几公里唯一能看到的一朵云。
“看见了吗?”哈维尔问萨姆埃尔。萨姆埃尔嘴里嘬着一根发黄的麦秸,正用军用水壶里的水把胳膊撩湿。
“看到什么?”萨姆埃尔一边回答一边把水壶里最后几滴水洒到脸上。
“那朵云。”哈维尔指着云。“是龟形的。”
萨姆埃尔仰起头向上看,抬头之际把草帽朝下压让帽檐遮住似火骄阳。一看到那朵龟形云,他脸上便露出了微笑。
“像祖母的那只乌龟。你还记得。“说着他便看着兄弟。
“怎么会忘掉那只老绿龟呢,它的硬壳和尖利的牙齿。你记得我想摸摸它的嘴,反被它咬吗?让我暴跳如雷!”
“而祖母为了安抚你,说把乌龟扔进马桶了。”
兄弟俩都笑了,回想起好久以前的日子。然后,他们陷入静默。哈维尔拿起右手边的一根小树枝,开始在地上画圈,把跟大队伍走散了的两只蚂蚁圈在里面。
“你不想念村子吗?”
“当然想了。海的那种味道,每天早晨黏黏的皮肤,咸津津的嘴唇,老木匠给渔夫们修小船时锤子发出的敲击声..”萨姆埃尔的手掠过地面,攥起一把土,扔在水壶的金属外壳上。因为水壶是空的,沙土发出猛烈的撞击声。“你想起了什么?”
“妈妈往蓝色盆子里放小扁豆。”
萨姆埃尔微笑着回应以示同意。他把地上的一些树枝和几粒葡萄弄到一边,就躺下去。他把草帽扣在脸上好不让阳光刺伤眼睛。
“过了这个月,我们应该可以回去几天,看看一切都怎么样了。你觉得如何?”哈维尔想到这些就说出来。
他兄弟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呼气,使劲把气呼出去。在公路上,大概二百米外,有辆卡车的喇叭在叫。在附近葡萄园里休憩的一群鸟儿飞入云天,穿过龟形云,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哈维尔的手掌从地上的圆形滑过,两只小蚂蚁朝相反的方向飞速逃离。
“咱们该回去干活了,都迟了一分钟了。”萨姆埃尔抬起身来。
在萨姆埃尔站起来之前,哈维尔又去看那朵龟形云,云早已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