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莫娜》/WiebkeZollmann
拉莫娜站在一辆蛋壳色欧宝旁边,她搭这辆车从柏林到洛尔拉赫。沿途每经过一个休息站,她都会下车花五分钟时间抽上三支烟。路程过半,烟也抽到一半的时候,她开始向我讲述她的生活。我们刚刚认识了三个半小时。
我的两个儿子十八岁的时候这么跟我说的:你再也管不着我们了,我们现在是成年人。我说好吧,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应付。然后我就解散了原先的家,从柏林搬到了洛尔拉赫。过了一年,我女儿也搬来了。她在洛尔拉赫认识了个男人,再后来就是派对,没完没了的派对,她觉得体验一下没什么不好。很快她就吸上了******。整整七年时间,戒了二十四次,一点用也没有。最后住进了弗莱堡的临终关怀医院。最后三周,医院的人给我在她房间里搭了张床。一天一天,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骨肉一点点死去。我女儿到了最后谁也不想见,除了我。她是3月4号死的,去年。
她的双胞胎妹妹说,这感觉就像是自己身上突然少了什么。我去看她的时候,恍惚觉得另一个女儿还活着。有时候我跟她说,你这样子跟雅妮娜一样傻乎乎的,她听了就很高兴。我女儿过得不错,她平时可以跟我说说话,我帮她照看孩子。她是个单身妈妈,有三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五岁,最小的一岁半。孩子父亲是个喀麦隆人,在格利茨公园被一伙人捅死了。报纸电视全都报道了,新闻里说:
男子在格利茨公园被杀
尸体在卡布瓦兹儿童马戏团附近被发现
警方推测此案与毒贩内讧有关
她坐在那里嚎啕大哭,因为家里有三个孩子要带,没法去蹦迪了。我说去吧,不过九点钟早饭时候必须回来。结果她到一点才回来,我臭骂了她一顿。过了一星期她又想出去,我说可以,但你必须给我准时回家。九点钟的时候,她乖乖地坐在桌前跟我们吃了早饭。教育孩子就得给他立规矩,她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我在的时候她是这么觉得的。总之没过几天情况就好多了。
我的两个儿子也是双胞胎。我搬到洛尔拉赫以后,他们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学会自食其力。一开始两个人越来越瘦,后来就慢慢好了。他们做了学徒工,一切都挺顺当。米尔克交了女朋友,两人生了小孩,平时他也会玩玩音乐,画点画。后来女朋友跟他分了手,他一下子整个人就垮了,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想跟他的狗相依为命。我给他买了张车票寄过去,说要么你也来我这儿吧。现在他过得挺好,有房子,有工作,还养了只猫。他去柏林找他弟弟的时候,都是我帮他喂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