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划船女
远远地就看见几根竹子后面坐着一群划船女,她们头上都扎着鲜的红头巾,红头巾与蔚蓝色的湖水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热烈、火辣。
她们聚在一起玩游戏,或者是在制作一种手工,远远的,看不清楚,一旦有人来了,她们立刻分散开来,各自找到自己的船,三个摩梭女子一组,两个女人坐在船头,一个坐在船尾。
她们的衣着打扮与卓玛不同。
卓玛穿红色的上衣,小白翻领,多彩腰带,白色百褶裙。头上有珠链和粉色的花。黑色缠头和长长的黑色的穗。划船女大都用红色头巾包住脸,衣服的颜色有绿色、蓝色、黄色,还有白色。根据衣服颜色的不同,配相应的裙子,摩梭人很懂得颜色搭配。
我们一个个歪歪扭扭地上了小木船。船很小,因此晃得很厉害。摩梭女子身轻如燕,我们则显得小心和笨拙。
坐小木船的感觉真是好,悠扬,轻飘,就像做梦一样。四周的景物也像梦,山,湖,四处看不见房屋。
划船女用力地摇起桨,船头的两个女孩子划桨,后面的一个掌舵。在劳动的过程中,她们很自然地发出“啊”“啊”的叫声,自然,原始,纯朴。
导游卓玛说:“咱们唱个歌吧。”
三个人都说“好”。
于是就高声唱了起来。他们唱歌就像说话一样简单,说唱就唱,而要让我们唱个歌,比写一篇文章还要费劲呢。
我们问她们晚上去不去跳舞,三个女孩异口同声地回答:“当然去!”
第66节 狂野之蓝
如果你不小心惹上一种蓝,那么你就如同打翻了一瓶蓝墨水,铺天盖地的蓝呀,让你逃不掉也躲不开,它们染上你的手指、脸盆、桶、洗衣机、阳台的墙壁还有衣架,什么东西碰过它,颜色就变了。
在昆明旅行的时候,导游曾经好心地告诉我们一个小窍门,他说如果你们买了蜡染的衣服,掉色的话可以拿盐水煮,一煮就不掉色了。有了这句话做底,胆子就大起来。我在贵州曾经买过蜡染的裙子,很漂亮的长裙,还穿着它上过电视,带着藏银的大手镯穿着土布的裙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少数民族女郎。
在云南,才知道真正的“少数民族”可能并不喜欢这个扎眼的字眼儿,但在我们眼里那是漂亮、狂野的代名词,我喜欢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少数民族女子。
再接着回到我那狂野的蓝上。我发现我这辈子是跟蓝干上了,上回去贵州,我写了一本《魔鬼蓝》,这一回来云南,又要来一回《狂野之蓝》了。
我是在大理古街上一眼看上那件蜡染短裙的,它既像一件大的T恤,又可以当一件只到大腿根的超短裙穿,主色调是深蓝,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花纹,两边高高地开着叉。对于性感迷人的衣服,我一向是爱到骨头里的。看到就想买,占有欲极强。
我占有了那件蜡染,把它放在皮箱最深处。我想,回到家不管掉色不掉色,先洗上一回再说。然后,蜡染就跟我坐飞机回到北京。泡进盆里,观察了一小会儿,发现蜡染的东西虽是有些脱色,但似乎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棕红色的滚边开始褪色,白瓷盆里的水逐渐变混,像把云南的红土溶进水里,红土不见了,水变成了红土的颜色。我放心地回到书房里去写小说。要知道,我花很多的时间在写小说上面,并且我的长篇小说(如《冷唇》)每一本都有不错的成绩,被人说成是出版界的“女超人”,这就更加增添了写作的乐趣。
这会儿,“女超人”正蹲在白瓷盆边,观看蜡染如何褪色。
要说厉害的褪色,绝不是“哗啦”一下就来的。一开始,褪色的情况并不怎么严重,只是在淡红色的浆水里,出现了些许的蓝。用手抓一抓,抖一抖,蓝色逐渐浓起来。
我想起导游的话来,我决定用盐煮。
找了一个很大的脸盆,红边、白底,里面画的是一条正在跳龙门的鲤鱼。我放了半盆开水,三大勺盐,点起火来,煮吧煮吧。忽然怕不咸,还把手指伸进脸盆,沾一点来尝尝。
衣服煮好了。拎出来,放到冷水龙头底下来冲。哗啦啦的水声就像唱歌一样,我以为,一切OK了,再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结果与我想像的正好相反,哗啦啦的蓝色颜料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那简直是奔涌而出啊,那狂野的蓝,就像活了似的,它扑向我的手、我的脸、我的脚,它染蓝了我腿上的白牛仔裤和漂亮的浅色凉鞋,把我浴室的地板也变得蓝汪汪的。我好像打开了一个蓝色的塞子,全天下的蓝,都奔跑着向我扑过来。
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有一遍遍地冲洗它。
终于,倦了,累了,我决定结束这场搏斗,拧干它,把它晾到阳台上去。小风轻轻吹着,看着我的“狂野之蓝”很乖地在阳台上招着小手,我乐了,心想,这下你可老实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才知道“狂野之蓝”的厉害,它把我的400块的白衬衫染蓝了,居然还有脸在风中跳舞呢。
第67节 妈达咪
“妈达咪——”“妈达咪——”
我在云南旅行,听到情歌中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那些歌都是无伴奏的对唱情歌,通常在旅行车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张开嘴很自然地就唱起来了。
歌词简朴而又优美,歌中把女人比作月亮,男人比作星星,而且星星总是追随着月亮,“我是星星总相随”,在那些歌中我准确地捕捉到这样一句歌词。
把女性比作月亮,男性作为星星“总相随”,由此可见在当地女性的地位。摩梭人依旧保留着传统的母系社会,家中祖母说了算,女性地位之高,从情歌的歌词中就表现出来。
云南人实在喜欢唱歌。我们在贵州旅行,一路上司机放的都是邓丽君老掉牙的歌曲,一遍又一遍。在云南却没有人放磁带,一路上都是导游在唱歌。其中卓玛与小颜对唱的那首“妈达咪”给人的印象最为深刻,我问小颜,“妈达咪”是什么意思,小颜说有时候表示是情人,有时候又不是。
我在三毛的书中看到过“妈咪达”这个词,据她讲好像是小妈妈的意思。那本书《高原的百合花》写得很差,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妈咪达”这个词,因为刚从云南回来,对高原上的一切都很关注。
她写的是玻利维亚、智利和阿根廷三个地方的游记,其中只有一篇写玻利维亚的写得稍好一些。三毛永远长不大,并且有越长越小的趋势,她管自己叫“小姑娘”,管别人都称“长辈”,透着全世界的人都比她老。三毛上吊自杀的时候,年纪已经有48岁了,她也许正是害怕面对这个年纪,才死去的。
“妈咪达”,因为听说这个词的意思是“小妈妈”,三毛才肯把它写出来,如果这个词的意思是“老妈妈”,那肯定打死她她也不肯写到书中去的。
云南的“妈达咪”与玻利维亚的“妈咪达”,到底是不是一个意思呢?想了又想,总觉得它们有点联系。
第68节 白沙细乐
在云南,我听到最感人的音乐,是白沙细乐。
我们到白沙去看一座庙,那里有著名的白沙壁画,像那样至今保存完好的壁画,现在已不多见了。走进那座寺院,首先被一种声音所吸引,那是一种“安静的”声音,没有太过喧哗的东西,准确地说,更像一种呜咽。
白沙细乐的演奏现场,就在寺院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里,没有特别高起的舞台,演奏者与观看者同在一个平面上,几把随便的椅子,稀稀落落地摆放着,路过的人都可以坐下来歇歇脚、听一听。坐在椅子上往台上望去,台上宛若一个大些的旧式蚊帐,三面用布封住,顶篷是巨幅的黄绸子。我想,这种用布扎成的大篷子,不单单是出于美观,更重要的是有一种聚音的效果,他们可能并不懂得什么声学原理,但他们从长期实践中摸索出一套办法来,使声音日臻完美。
舞台背景是雪山和两个从远处飘来的飞天女,飞天女手里托着托盘,托盘里盛的是看上去是食物的东西。飞天女裙带飘飘,姿态柔美。左右两侧的墙上,绘的是一些奇异的图画,有一棵树,树上长着一个带翅膀的人。我不知道那图案的含义。
乐队中间端坐着一位长者,留着神仙一样的白色长胡须。
清早的湖水,乌黑的发辫,凝神的眼睛。我在湖边想什么?他是整个乐队的灵魂人物。
他是那么安详宁静,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
乐队的演奏就在这种宁静平和的气氛中开始。白沙细乐,庄严而又略带伤感的声音,传说此为“元人遗音”,当初是为纪念在征战中死去的士兵。难怪音韵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在演奏过程中,时常有一绺高亢的女音,她的声音太好听了,宛若浮云上空的一绺阳光,她的声音使我想起了蒙古族歌手斯琴格日勒,她们的声音都像纯金一样,不含任何杂质,天然,纯净,尽情挥洒,自由自在。
我注意到那个女孩坐在乐队的右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手里拿着琴。她有时是沉默的,有时随着高声吟唱。像呼吸一样自然。
与那些老者一样,她脸上亦没有什么表情。
站在古乐队一旁,负责敲铃铛的女孩,眼睛望着一个遥远而虚无的地方,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第69节 处女峰
甘海子这个地方,据说海拔有3050米高,旅行车里的不少人开始发生高原反应,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有些不畅,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憋闷得慌。
女人的高原反应似乎要比男人小一些。像我就根本没什么反应,越是海拔高的地方,越是想大声说笑,坐在车里要是没有笑声,那才叫憋闷得慌。
车子在甘海子停下来,让我们欣赏雪山。雪山就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仿佛一抬脚就可以走上去。雪山的美丽,只有“女神”这样的词才能配得上她。山峰上是晶莹的冰,不要说是人了,连飞鸟都很少能够抵达那最高峰。据说云南还存在着从未有人上去过的“处女峰”,一旦有人接近,就将受到女神的惩罚。
雪山旁的公路,蜿蜒着一直伸向远方。车辆极少,偶尔过来一辆旅行车,车后挂着醒目的招牌,上写“跟我游丽江”。我们刚刚离开丽江,要到另一个地方去,头上还戴着丽江买的“海盗帽”,它配我长长的头发,别有一种美丽风情。
雪山,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冷艳吗?
云雾缭绕的玉龙雪山。我和北大中文系著名的谢冕老师在一起。我们第一个爬到峰顶。千百年来,真的有许多试图接近她的人,被她收去了性命,深埋在厚厚的雪里吗?
有一天,他们还会复活吗?
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处女峰到底在哪里,但望着甘海子近在咫尺的雪峰,每个人都会有接近她的欲望。“神秘”就是有一枚细细的银制小钩,不知从什么地方甩过来,勾住你的心,使你情不自禁想要接近她,进入她,为她废寝忘食。
站在雪山脚下,身心变得特别轻盈,人也变得异常渺小,仿佛被雪山女神缩小了比例,不再是原来那个身材匀称长发飘飘的女人了。
风很大,我们回到车上。车子继续向前开,我在想刚才在雪山拍的照片,如果好我会拿它来做新书封面,让美丽的雪山与我的作品一起留存下来。希望它能传世,就像千年不变的雪山。
第70节 刀刻与手绘
刀刻与手绘在丽江古城住的那几日,我们曾无数次地跑去看那些木刻的艺术品和手绘的服装。木刻的艺人都留着很长的头发,用橡皮筋那么随便地一扎。他们干活的时候,神情专注,街上走来走去的人,对他们来说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们手中的刻刀,就相当于作家手中的笔,他们在深深浅浅的凿、挖、抠、刻、刮中体验着创作的快乐。写作是凝神而专注的事业,我从木刻艺人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我把我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写作上了,除了旅行。但我觉得值得。
在服装上绘制图画,虽说算不上什么创作,但看上去也还是快乐。
我买下一件海蓝色的T恤,看不懂上面古老的东巴文字,只是觉得图案像画一样好看。他们告诉我,那三个字是“我爱你”。我们看不懂,他们告诉我们是什么,就是什么。其实,爱,有时也是这样,没有人知道爱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爱就是不由自主地陷入,爱就是无法自控,爱就是头脑和身体被人全面占领,爱就是当人抽身离去的时候,你觉得身心空洞。
有毒的鱼站在昆明的西山上,你看到滇池反射着有毒的光芒。
他们说,滇池被污染了,里面隐藏着有毒的鱼,敏感的你仿佛看到毒鱼尖利的牙齿。
饭桌上有鱼端上来,就有人不安地问:“这鱼,不是滇池里的鱼吧?”滇池,这颗美丽的高原明珠,如今成为一潭污水。环境,反映着一个民族的文明程度,就像一面镜子,能照出我们的面孔和内心是否干净。
我们在虎跳峡的山路上行走,有人坐在路边抽烟。
我们冲那些人大声喊:“请爱护环境!”
他们冲我们摆摆手,并迅速掐灭了手中的烟。
文明就是相互理解,相互感应。
在泸沽湖,湖水清澈之极,使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保护她的念头。我想,每一个见过泸沽湖水的人,都会为她担心,如此清的水,会不会因为将来游客量的增加,而渐渐变得混浊可恶了呢?
又听湖上的划船女说,泸沽湖目前正在修建一个小型飞机场,这个消息更增添我的忧虑。我看到无数背包客的进入,以及渐渐变脏了的湖水。
废纸,排泄物,生活垃圾,塑料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留下这些东西。
对锅庄舞的感觉那种风情对锅庄舞的感觉天黑下来了,篝火并不很亮,一开始还有灯,后来灯一盏盏地灭掉了。
摩梭人跳舞的长龙开始出现,前面是穿靴子、戴牛仔草帽的小伙子,后面跟着的是白裙女子。他们一开始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就令人十分吃惊,有上百号的年轻人聚集在“摩梭人家”的后院里,不知他们要干什么。
那排山倒海的舞蹈来得实在突然。
一路上看惯了忸忸怩怩的改良的少数民族舞蹈,对舞蹈这种东西已经没什么兴趣。改良的少数民族舞蹈,就是被搬上舞台时那副假惺惺的样子,衣服上充满了无数亮片和滚边,人的脸抹得白白红红,表情被“歌舞团”规范成那种很夸张的样子,那种舞蹈我是不喜欢的。
而锅庄舞却不同。它很原始,跳起来甚至有点“尘土飞扬”,但那是叫人一看就喜欢的舞蹈,真正来自民间,朴素,单调,纯美,那个夜晚,在不很亮的篝火里,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通体透亮。
先是有人通知我们到一个房间去搬小板凳。搬小板凳这样的事情本身就充满童趣,只有小时候看露天电影时才这样做过,成年后无论到哪儿都有现成的桌椅。
我问导游小颜:“搬小凳做什么?”
小颜说:“快点啦,去跳舞。”
我迷迷糊糊跟着他们往后院跑,只见那里已经聚了好多人,天色已经暗下来,黑压压的云朵与黑沉沉的屋檐连成一片,后院中间的那一小盆火还没亮起来,黑色仿佛有重量似的,均匀地布在院落的四周,浓得化不开。
然后,跳舞的人群出现了。
他们是以嘈杂喧闹的形式出现的,在舞蹈开始之前,他们三三两两聚在那儿聊天,声音很大,气氛甚是热烈。男人们穿着靴子,像是刚从马背上下来,一路飞奔着跑来欢聚,他们的脸是喜悦的。
摩梭男人面色黝黑,个子不算很高,但非常剽悍,有原始劳作的印迹,也有一种天然的野性。女人的身高与男人差不多,高鼻梁大眼睛,双颊有“高原红”,非常好看。
吹竹笛小伙子以一声悠扬的笛声亮相。
他是几百人的舞蹈场面中,唯一的一个乐手。他穿着宝蓝色缎子衣服,戴一顶白草帽。
舞蹈的人群开始运动起来,他们随着有节奏的笛声,边舞边自动成行,男人们已进入欢快舞蹈的情绪当中,用皮靴踢腾着地上的尘土,上身几乎不动,双脚腾起、旋转,翻飞如虎。
女人们手拉手在后头跟上,全是清一色的白色百褶裙,动起来如同白云浮动,美不胜收。
队伍很快首尾相接,变成一个巨大的、由百余人组成的圆圈,他们步调一致地跳着,节奏不急不缓,如行云流水一般。笛声,仍是他们舞蹈的灵魂,他们自由舞蹈同时又不忘记纪律,他们齐中有乱,乱中又有齐。舞蹈一圈一圈下来,不断重复,单调中更见原始的美感。
看那个吹笛子的小伙子吧,他怡然自得的表情令人羡慕。他始终站在大圆圈的中间,他有很好的节奏感,要是他一个人乱了,整个队伍就全完了。但是没有,他心中有数,他知道该如何控制局面。
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有男人,有女人,一点点亮光,唱着,舞着,就足够了。
第71节 洱海
从地图上看,洱海是一个形状窄长的蓝色地带。我总是要看地图,又觉得地图和现实对不上号。在去丽江的路上,买到一册牛皮纸的手绘地图,薄薄的一张纸,要6元钱,觉得很贵,因为云南别的东西都很便宜,唯独地图很贵。
去大理,手里拿着的一张是《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中附赠的灰蓝色地图。那是一张美丽而诱人的地图,上面有蝴蝶、孔雀、蔚蓝的湖水,还有身穿各色少数民族服装的男人和女人。
我们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到达大理的。据说火车提前了。这儿的事情真的很怪,只听说过火车晚点的,还真没听说火车还能提前到达的(又不是乡下的小火车),横竖火车是到了,但接我们的人还没到。大理火车站在晨光微明的时候,乱成一团。
整整一火车的人涌到广场上,寻找穿白族衣服的妹妹导游。她们一般是手举一张小白纸,上写“接某某某”。广场上风很大,大堆的皮箱堆在脚下,很多人在广场上跑来跑去,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我们的导游终于出现了,她说:“对不起,火车提前到达……”
困顿,疲倦,混乱。
当大理的现实景色在眼前徐徐展开的时候,我们手握着地图昏昏欲睡。
早餐后没有休息,急匆匆赶往下关码头。
所有人都在奔跑,穿白族服装的女孩子跑得最快,她们一般是带团的导游,要上船给她的团队找好位子。我们所乘的“大运号”游船据说是很有名的,曾有重要人物坐过。船上风很大,洱海果然如地图上所描绘的,是窄窄的一长条。
我一直在拍水面上的云。
“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到对方心里瞧一瞧——”
耳边传来莫文蔚的歌。飘忽的歌。像云一样的歌。我一直觉得莫文蔚那种声音,很像我的小说,它使我想起刚刚出版的《胭脂帝国》来,作家版的图书,封面很美,现在在图书市场上销得不错。爱的,破碎的,忧伤而又唯美,那样的声音,那样的文字,它们融合在一处,正如歌中所唱“有种不真实的味道”。
洱海上的云,它离我们是那样的近。船在水面上缓慢行驶,不知要去哪里。水岸边,是以白色为主的民居。时常可以看到有人从房子里走出来。当大船抵达一座小岛的时候,小岛上忽然冒出一群人来,他们烟熏火燎地在那里炸小虾卖,与刚才浮云缭绕的景色很不相称。
这烟火来得太突然。我以为船会开到云里去呢,谁知道到头来还是吃。